次日一大早,苏锦音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捧月拦都拦不住:“表小姐,我家小姐还没醒来。”
“夜里睡得那么迟,白日里自然醒不来了。”郑大姑娘怒气冲冲地站在苏锦音的房内。
她一把推开捧月,三两步跨到苏锦音的床边,将床帏一下掀开来。
捧月被这不知礼节的模样惊住了。她回神之后,连忙转身将房门先关紧,再来拉郑大姑娘。
郑大姑娘火气大、力气更大,她一用力,竟将捧月推倒在地。
苏锦音见到这个情景,心底的火也烧了起来。她一下坐起来,目光嘲讽地看向郑大姑娘,说道:“怎么,大表姐这是迫不及待要学习管家了?”
郑大姑娘听明白苏锦音的言外之意,顿时被梗了一下。
但她很快找回自己的目的,折返坐到苏锦音的桌边,朗声说道:“表妹不用这样含沙射影。我确实管不到你这个苏家的姑娘身上来。只不过,我要告诉你,无论你怎么费尽心思讨好我母亲,也别想做我的嫂嫂!”
郑大姑娘并没有亲身经历苏锦音对质刘氏那场戏,所以她还当这个表妹那个脾气好的软包子呢。
郑大姑娘想好了,苏锦音不跟她立下字据,离她哥哥远点,她是不会放过对方的!
苏锦音也看明白郑大姑娘的目的了。
只可惜,这位大表姐来晚了几日。要是她还在装小白兔的时候来,这可不就要让对方快意一下吗。
大表姐,你的小白兔表妹已经是大灰狼了呢。
苏锦音直接从捧月端过来的托盘里拿起茶壶。她把茶壶盖拿掉,把那一壶温茶直接冲苏大姑娘脸上就泼了去。
“苏锦音!”郑大姑娘气疯了,她没有想到苏锦音居然有这样的胆量对自己。
她冲到苏锦音面前,就想要用指甲挠苏锦音的脸。
谁让这个音表妹长得这么漂亮!
苏锦音一把攥住郑大姑娘的手腕处,她语气凉凉地道:“大表姐可要想清楚。上次还可以说妹妹们年纪小不懂事。这次,你可不能用不懂事来形容。”
“你纠缠我哥哥,是你不要脸,关我的名声什么事!”郑大姑娘听出苏锦音的威胁,她不服气地答道。
苏锦音目光凌厉地看向郑大姑娘,冷笑道:“是吗,那大表姐尽管出去闹好了。看到底最后丢脸的是谁?还有,大表姐你搞清楚,是你哥哥说想要娶我,我可没有说过要嫁给他!”
郑大姑娘虽然平日不得自己的哥哥喜欢,但心底确实最敬爱这个哥哥的。
听到苏锦音这样说,她简直要气得头顶冒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柔柔弱弱的苏锦音,攥着她手腕的力气那么大,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苏锦音望着一肚子气瞥得脸都红了的郑大姑娘,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意有所指道:“大表姐与其在我这闹,不如去堵住那些道长短的下人嘴巴。要知道,她们今日能怂恿大表姐你来闹我,明日更能到外面败坏大表哥名声。”
“大表哥不是要跟郡主议亲吗?大表姐可不要坏了自己哥哥的大好姻缘。”苏锦音当然知道郑大姑娘这是被人挑拨的。所以,她故意点醒对方。
窝里斗什么的,才有趣呢。
郑大姑娘一提哥哥,就万般上心。她如今奈何不得苏锦音,转身就跑去对付嚼舌根的下人去了。
捧月看着郑大姑娘风风火火的背影吁出一口气,叹道:“这位表小姐真是不讲道理。还好小姐你有办法。她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谁知道呢?”苏锦音看着地上的茶水污渍,回忆起郑大姑娘方才被淋了一脸茶的狼狈模样。
这个样子,也可以不计较,看来这位大表姐对自己哥哥是真的很在意呢。苏锦音想想郑修文在刘氏算计中对自己的维护,决定原谅郑大姑娘这次的失礼了。
只不过,这位大表姐可不要再自己撞到箭头上来。
捧月焦心地在旁嘀咕:“若再上门,这可怎么办啊?这表小姐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那你再去烧壶茶啊。”苏锦音淡然地答道。
“啊?”捧月没懂。
苏锦音笑着答道:“又泼过去就好了嘛。”
不清醒的人,让其清醒一下就好了。
还好炮仗脾气的郑大姑娘回去后,对着说长道短的两个丫鬟左右开弓,亲自掌了几十下嘴巴后,她就暂时熄灭了火气。
上火的人,变成了听到回禀的刘氏。
刘氏气极反笑了:“原来,从头到尾就是一朵带刺的月季花。可真会装呢。”
她伸手把桌上花瓶里的新鲜花朵摘了下来,将那花瓣一瓣一瓣地扯下来。
刘氏的一双手被花汁染得有些通红,乍一看去,好像双手沾满了鲜血。
其实刘氏的手上,谁知道有没有人命呢。
又一日,苏锦音的房中,捧月反复地在检查着门窗。
待确定没有什么人在附近后,她才折回身,小声地同自家小姐禀告:“小姐,奴婢知道大夫人病情一直好不起来的原因了。一直给大夫人开药的一位徐大夫回老家平城去了。吃徐大夫药的时候,大夫人的病是好转了的。”
吃就有用,不吃就没用。这还是治标不治本,苏锦音并不觉得徐大夫特别高明。但捧月后面的话,让她又有了些兴趣。
“还好,这次徐大夫又来了!只不过他只待三天,何婆子她们都在说,要趁着这三天把家里人都带去徐大夫那城东的医馆看看。毕竟能治好大夫人的大夫,医术肯定特别高明。”
苏锦音关注的重心很不一般,她问捧月:“你说,这些都负责买菜的那个何婆子给你说的?”
捧月重重点头,一脸地兴奋:“是,是何婆子她们在说。不过小姐,这些都是我在花园里偷听到的。小姐,咱们去寻了徐大夫吧?到时候他的药再加上你的琴音,大夫人一定能好起来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苏锦音由一开始的不感兴趣,变成了很有兴趣。
小丫鬟、郑大姑娘,这些人来寻麻烦,都没有真正碰触到王氏的病因。这位徐大夫,也许很值得深挖。
苏锦音觉得,这趟臼城之行,可以结束了。她已经不想再陪着刘氏等人玩图穷匕见的游戏了。
医馆中,明明很出名的徐大夫却没有其他的病人。
捧月好奇地东张西望。
苏锦音却直奔主题,适时地表现出心底的焦虑。
胡子老长的徐大夫捋了捋胡子,一脸医者父母心的模样:“你舅母平日吃饭如何?脸色如何?”
苏锦音至今没有进过王氏的房间,其实对这些情况是不了解的。但有什么关系呢,她从来就不准备真用徐大夫给的药。
苏锦音一派胡答,徐大夫却听得连连点头。
他最后沉吟道:“这是种很容易反复的病,一般的安神药材并不能奏效。”
苏锦音配合了一句:“那要如何,辅助其他安神的物品如何?”
“当然可以尝试,比如熏香之类的都可以试试。”徐大夫提笔落方递,“先吃三副,若有效果,便再按方子抓药即可。”
说完之后,他敲了下旁边的铜药盘,一个药童就走了进来。
苏锦音起身道了谢,亲自跟在药童后面去抓药。
除了徐大夫,这医馆里的每一个人,她暂时都很有兴趣。
一留心,苏锦音就发现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别看这药童身形小巧,记性却异于常人。明明就看了一次药方,却直接抓了十来样药。末了,才又扫了一眼。
可以说,药方上的三十四种药材,药童一眼就记住了。最后那次,只是在确定。
药童把药递给苏锦音:“好了,小姐。”
捧月忙来接,苏锦音却先一步自己提过了药。她方才借着走近的机会量了量,这药童比自己高了大概半个脑袋。
目光向下,她又发现了一件事情。
入夏还穿高靴的人,可真是少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