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烟，天已经亮了。
萧易从小房间里面出来，衣服褶皱，上面还有血迹，可能是彻夜未眠，看着有些颓废。他趿拉着拖鞋，走进盥洗室，过了会儿，洗漱好出来，看到客厅墙上的日历，眸色微暗，走过去撕掉了一页。
阳台的玻璃窗倒映出了今天的日期，12月11日。
同时，隔壁屋内的温阳也刚撕掉了一页日历，看到上面的日期，脸色苍白如纸，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啪啪响，疼得不行。
不是做梦。
温阳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幸好及时扶住了椅子。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回房间换了身衣服。
书桌上有半杯喝剩的咖啡。
温阳经过看到了，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就跑去敲隔壁公寓的门了。
咚咚咚。
整个楼道都在响，温阳已经脑子混乱到忘记有门铃这个东西了。
敲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昨晚……”
温阳话没说完，萧易已经进去了，留了个冷漠的背影给她。
她愣了下，立马脱鞋跟进去。
萧易正在煮泡面吃，手里拿着热水壶往里面倒水，厨房是开放式，他站在橱柜后面，看了一眼站在玄关处的女人，淡淡地问：“要吃么？”
温阳摇头，她怎么可能吃得下。
“我有问题想问你……”
萧易瞥见她脚上的袜子，一红一蓝，还有一只穿反了。他收回目光，拆多了一盒泡面，不容置喙：“吃完再问。”
昨夜下的大雪都已经融化了，空气里满是寒冷。
屋内开着暖气，光线充足。
温阳捧着热腾腾地泡面，一动不动看着对面的人，眼神千变万化。
萧易吃了几口，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头也不抬，语气凉凉：“怕我下毒？”
“我不饿。”
咕噜~咕噜~
萧易筷子一顿，抬眼看她。
温阳愣了下，后知后觉是自己的肚子在响，耳根烧红，一脸羞愤又尴尬。她默默拿起筷子，咽了咽桑：“还是吃完再说吧。”
因为两人现在的情况是一模一样，萧易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隐瞒她真相。
温阳跟着他进到走廊尽头的小房间，看到了墙上那密密麻麻的思维导图，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
她退后一步，不小心撞到了萧易怀里，身体僵硬。
萧易握住她的肩膀，神情淡漠，目光笼罩在墙上，问她：“这次轮回前，你在哪儿？”
“家里。”
温阳下意识脱口，声音沙哑：“我记得我在家里睡觉……”
“之后呢？”
“之后……”
温阳脸色十分苍白，乌黑的睫毛在颤抖，她想了很久，记忆一片空白，回头看他，直摇头：“想不起来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眼里含泪，却一直强忍着没掉下来。
轮回的事情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绷着情绪，彻夜未眠，这会儿心理防线彻底垮了，所以有些绷不住了。
萧易垂眸，看她一副随时可以哭出来的表情，默了片刻，薄唇轻抿：“我又不会打你，哭什么。”
温阳不敢相信他还能开玩笑，微微睁大眼睛：“你都不害怕的吗？”
“怕。”
第一次轮回的时候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坦然接受，可是比起害怕，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萧易看着墙上萧萧的照片，眼底深不可测。
温阳心头微震，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什么也没有说。她忘了，眼前的男人昨晚才刚失去亲人，现在应该比她还要痛苦万分，可是一直装得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还能开玩笑安抚她。
而且，按照他所说，如果这是他第二次经历轮回，那么……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次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吗？
想到这，温阳呼吸一窒，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难受的不行。
从小房间里面出来，温阳想起之前萧易说过自己很有可能是命案目击者的事情，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目击者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没有印象，可是他却一口咬定。
萧易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神色冷静，想到她满脸是血躺在平车上的画面，许久，才说：“没有。”
他继续说：“是我弄错了。”
温阳怔愣了一下，蹙眉：“骗人。”她紧了紧两腮，唇色苍白：“你当初故意接近我，不就是为了证实我是不是命案的目击者吗？”
萧易面无表情：“现在证实了，你不是。”
话音落下，温阳心脏重重地一缩，她怎么感觉萧易有些反常，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反常。
她锲而不舍：“那我能帮你什么？”
萧易默了下，定定看了她会儿，说：“当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什么？”温阳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可是男人的表情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你害怕我会连累你吗？”
“是。”
萧易喉结翻滚，哑声道：“所以什么也不要做，最好也装作不认识我。”
然后温阳就被莫名其妙赶出去了，她站在门口，大脑当机了几秒，反应过来转身敲门，吼道：“萧易你这算什么意思？你这个骗子！”
屋内，萧易烟瘾犯了，点了根烟。
温阳说的没错。
他确实是骗子，他撒谎了。其实他到现在都坚信温阳就是命案的目击者，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记得了。
第一次轮回，他故意去接近温阳，只是对她莫名出现产生怀疑，可没想到让凶手盯上了她还狗急跳墙想在电影院灭口。
李航亦是。
此前他一直以为李航和萧萧的遇害脱不了关系，可是他却在第一次轮回时被杀害了，这和轮回前的结局不一样，只能说案件另有隐情。
这两个人都是案件的关键人物，如果他不刻意去接近他们，或许暂时就不会引起凶手的注意。毕竟10号晚上萧易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凶手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会提前发现萧萧遇害，已经有所警觉，现在他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在某个地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萧易眯了眯眸，把烟掐灭。
他现在要去把第一次轮回没来得及证实的事情证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