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是星期二,本月来一个不多见的晴天。早饭后,孔总指挥脸色阴沉沉的,早上他只喝了小半碗稀饭,离座时叮嘱通信员别忘了催促大家准时到会议室。
开会,对于指挥部人员来说已是家常便饭。碰头会、临时会、专门会,大会小会开过多少没人能说得清。
所有的会议却围绕着一个议题:工程进度。
7月28日的会议也不例外。
然而,7月28日的会议却是一次非同寻常的会议,因此,被后来称之为“728”紧急会议。
这天早餐剩了一多半。
指挥部全体人员离开食堂就径直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很小,勉强能容下指挥部全体人员。说会场有点惨不忍睹并不过分,长板凳、小马扎,倚着的、站着的、蹲着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位总指挥身上。
孔宪洪向会场扫视了一眼,确认所有人员到齐后,发话了:“今天咱们开个紧急会议。不说大家心里也清楚。”他扭头对王述俊总工程师道:“老王,你还是先讲讲各洞室的进度情况吧。”
王述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工程验收记录,念了起来:“1号洞进27米;2号洞进35米;3号洞进37米;4号洞进51米;5号洞进6米;6号洞进3米;7号洞进33米;8号洞进……”
其实王述俊不说,大家也知道个子丑寅卯。
“以上就是昨天统计的各洞室进度情况。”王述俊说完,将目光投向孔宪洪。
“这就是施工进度,这就是我们的现状!”
孔宪洪有些激动。“现在我们再也不能如此发展下去了,是该来个大拐弯的时候了。”
会场很静。
“怎么办?大家想想办法,这样下去行不行,这样下去工期还能按时完成吗?”
会场一阵骚动。“请大家畅所欲言,把所有的问题都拿到今天的桌面上来,解决不完,想不出好的办法,咱们就把这个会开下去,直到有了好的办法,再吃饭!”
孔宪洪这位向来很民主的总指挥,首次“武断”了一回。
“好,就这么说准了!”王述俊也有点激动,脱口而出。
顿时,整个会场像一锅煮沸的开水,热气腾腾。
谷和平开口了:“进度上不去的原因,我看有这样的几个方面:投入的施工人力不能少于800人;功效不能少于300立方米;急需技术熟练的工人,急需进行工人技术培训,急需进行一次安全教育。”
“对,安全问题是件大事。部领导来信慰问大家的同时,又一次强调了安全的重要性,要求我们杜绝亡,减少伤。”张悦插话道。
谷和平接着说:“塌方严重的洞室,做好支护是必须的,未出现塌方的洞室,按规定也须支护。此外,36伏电未用,不能进洞;还有通风、除尘设备要调整;更让人担心的是各施工队的炸药、火具管理混乱;劳动保护也是个大问题,有的工人赤脚上班,不带安全帽,这绝对不能允许!应该发现一起处理一起,毫不手软、留情。”
周新文谈了炸药加工厂面临的问题。接着廉轩谈到水电得不到保证是个大问题。
王健正讲到资金严重不足,一月一结帐等于是空谈。
……
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上午,越开越激烈。从客观因素到主观原因,从具体分析到针对措施,各抒己见。
等大家争论得差不多了,孔宪洪宣布休息5分钟。
短短5分钟,他与王述俊交换了意见。
5分钟后,会议继续。
孔宪洪开门见山:“工期如此紧,进度非常不理想,如此下去,按时完成任务只能是一句空话。昨天我与院长通了电话,院长很是担心,要求我们尽快把进度抓上去,还有具体的指示。”
孔宪洪话锋一转:“根据大家所谈的方方面面的问题,进度是首位,刚才我与王总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成立一个施工进度领导小组。这个小组由王总具体分管,组长由张悦来当,谷和平为副组长,工程部的全体人员皆为小组成员:陈洲续、廉轩,张宾、潘龙保、徐全军、顾月兵、张文津,再配上伪装团两名战士。任务就是抓施工进度,抓进度有关的一切事情,采取一切措施和强制手段,调动一切内外积极因素,集中一切人力、财力、物力,来把进度抓上去;还有一切协调指挥都归你们,给你们人、财、物最大权限。”孔宪洪动真格了。“强调客观原因,为何我们不从主观上找原因呢?如,我们整体任务协调上,所有这些,不是自身的原因吗?”
孔宪洪接着宣布:“进度上不去,我负总的责任,因此,我宣布,本月扣除我的全部补贴;扣除王述俊、林学圣60%的补贴;扣除工程部全体人员50%的补贴!”
4年后,当孔宪洪回想起这件事时感慨万分:“极其艰苦的工作,微薄的补贴,却因我一句话扣掉了,想想都有点后悔。现在想起来,这是多么不得人心的举措,但是大家没一句怨言。”
扣除补贴不说,孔宪洪还宣布:“施工进度小组从明天起,全部搬到山上住。对各施工队要规定硬性指标,完不成当日进度,你们别睡觉,他们也别睡!”
抓施工进度,是为了工期,为了珠海的经济建设,为了与澳门国际机场的竞争,也是为了工程兵工程学院的荣誉!大家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
炮台山施工进度在这次会议后,明显加快了。“728”紧急会议使炮台山工程的施工来了个大拐弯。这次会议解决了水电保障两大难题。会议决定购买五台发电机,保障整个山上的供电,做到通宵照明,有路就有灯。为保障施工用水,在山上修储水池,选点打井抽水,从而使炮台山水电保障自成体系。
施工进度领导小组在这种压力下,制定了相应措施,实行每天碰头会制,分段、分头、分片把关,包干责任制等。
“擒贼先擒王”一词用在这里也许不合适,但施工进度领导小组确实如此,他们紧紧抓住各施工队的负责人不放,规定各施工队的负责人必须在现场,有事需要离开时必须向“施领”请假,得到批准后方可离开,并要求施工队有临时指定负责人。
难怪施工队负责人开玩笑说他们被“军管”了,成了不穿军装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