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门口挂着一杆白帆上面一个大大的奠字在微风的吹动下卷起了一阵不正常的摆动,爷爷紧跑几步来在了小客栈的门口。大门虚掩着里面有微微灯火闪烁着但并未听到一丝杂声,探着身子往里一瞧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里面摆着一尊一人多高的钟馗泥胎,面目狰狞异常泥胎前的地面上摆着两支蜡烛。烛火所及之处全是没有了四肢和头颅的人体躯干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而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挂着被稻草取代的人体尸骸。除此之外再无它物,说到这儿祁婆婆沉吟了一下我正听得入迷这么一停顿急得我抓心挠肝我刚要再问。祁婆婆一声大呵用手指着门口紧接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它来了!它来了!救救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扭头往门口望去除了院内遍地的杂草什么也没有,屋外的楠楠也听到了屋内的声音赶忙过来查看。可是已经晚了祁婆婆死了双目圆睁地看着门口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充满了惊恐,我再也忍不住泪水跪倒在床边哀嚎起来周琦抱着祁婆婆的身体也已经哭成了泪人。
太阳已经接近了晌午,周琦把事先准备好的寿衣给祁婆婆穿在了身上。我把门板拆下一扇来随后用几块儿青砖把门板垫了起来,原本不大的小屋此刻显得更加紧促狭小起来。每一个地方的丧葬方式由于人文地理的差异使得停尸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我将祁婆婆的遗体头朝外脚朝内放在了冲着门口的门板上。随后周琦拿出一块白手帕盖在了祁婆婆的脸上,又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三支香两根儿白蜡。念着往生咒在离遗体腰腹部一寸远的位置左右各摆上一支蜡烛,三支香一支放于离头三寸处另两支放于离脚底两寸处。做完这些我将三支香两支蜡烛给点了起来。接着我吩咐周琦在这儿看着祁婆婆交代了一些禁忌后,带了一些钱便出了祠堂去镇上置办一些丧葬用品。
棺材祁婆婆前几个月就已经订好了只是墓地还没有选我在镇上七拐八绕的兜了一圈这才找到那间半地下的棺材铺,我把尾钱交完又让老板帮忙找几个伙计以便保证祁婆婆能正常下葬。纸人纸马等等一些丧葬用品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往村里送的,只能在后半夜往祠堂里送毕竟时代摆在眼前破除封建迷信的热浪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过去。我并不是太在意只是期盼着早日与爷爷相聚,我带着几个伙计抬着棺材回了陈家庄途中也遇到过几个村民都是轻瞟了一眼又各自急匆匆的走开了。死人的事儿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已经让人达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或许这也正应了爷爷说的那句“没有什么是可以难舍难分悲痛欲绝的,只不过是你面对的太少了 。悲欢离合也好,惺惺相惜也罢时间和现实从来不会让你好过一分......”现在回想起爷爷这番话我无法想象他老人家是经历了多少痛苦的沉淀才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段话。由于祠堂里就那么一间房子能用而祁婆婆的遗体又停在屋里棺材进不去只能放院子里,周琦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蹲在遗体旁不停地烧着纸制金银元宝。我发红的两眼也再一次泪眼婆娑起来,从棺材里拿出各种香纸蜡烛和一袋子贡品点心从墙角拿来三个瓷碗将贡品放了进去。又拿出一包用油纸包好的核桃酥递进了周琦的手中,“吃点儿东西吧我想祁婆婆也不愿看见你这个样子,嗯?!”我说着话朝摆在祁婆婆遗体周围的三支长香两支白蜡望了一眼,蜡烛已经烧尽了两滩蜡油已经凝固但流动的方向竟都是朝着遗体的。而三支长香却都无故熄灭头顶的香最长双足处的香几乎都与头顶的长香短了整整一大截,人怕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三长两短那是因为棺体正是由三块儿长木板两块儿短木板做成的三长两短即为死。祭祖敬神皆为三柱香道术认为世间万物阴阳相生相克,《道德经》中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为基准法则。左为阴右为阳中为阴阳交汇的桥梁,通俗点来说我们日常使用的筷子正是一个阴阳相生的存在。在前的为阳以动为主在后的为阴以静为辅而我们的手则为操纵整个阴阳均衡运作的动力,故此才以三柱香作为上敬天地神,下敬鬼妖人的祭祀规定。
看着地上的三支残香我脑袋嗡嗡直响若是两边长中间短也就没什么了可偏偏给烧成了“丧门香”,看来祁婆婆这是有怨在身呐!“晚上你拿把柳条枝守在门口只要外面有动静你就折下一段丢出去,记住千万不要往外面看!也万不可让夜猫近前!”周琦哽咽了着微微点了下头,我心想这小妮子从头到尾也没跟我说过一个字儿都说祁婆婆脾气怪就连这丫头难不成也被祁婆婆的秉性给感染了不成?我走出屋子站在院里点上一支皱皱巴巴的土烟卷儿靠着门沿儿苦闷地抽了起来。这么多的经历虽算不上什么大苦大难不过却也教会了我稳住心神,以前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已经有所收敛沉稳一点总是没有错的。混黄的余晖播撒在这个小村子里,爷爷留下的那杆鎏金毛笔还在我发小裤子的手中。我不觉又想起了我们那次在东北插队的遭遇每件事情都如一张张彩色照片在我的脑海中不停轮播着忽然我发现了一个漏洞,一个不合理的漏洞我将那块血玉麒麟从口袋里掏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把自己手臂上的那个诅咒图案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中突然一紧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所有人的失踪和死亡全都是从我手中的这块血玉麒麟开始的。但在发现这块血玉麒麟之后知青的死亡范家大院的诡异经历裤子的失踪,再到我只身一人进藏除了右臂上的那个诅咒图案这一切的一切完全找不出一点儿直观的联系。我正思考的入迷全然忘记了正背对着我弯腰收拾东西的周琦,当时也年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女人的阴柔之美周琦身材姣好这么一弯腰一片雪白的皮肤暴露在我的眼前。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赶忙将脑袋扭向一边恰巧周琦侧了下脑袋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脸颊上,我们俩的眼神撞个正着气氛一度尴尬。十几岁的年纪对爱情是没有明确观念的我只知道那一刻仿佛在我的心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长夜缓慢降临有的人沉迷黑夜而有的人则向往光明。
我坐在门口脚边放着一炉从祠堂废墟里翻出的香灰,也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表面已经结为块状不过下面还是粉状可以正常使用。一阵清风吹过吹得屋顶的荒草萋萋作响,一轮圆月伴着几点寒星挂于夜幕之上。我站起身走进了屋内周琦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坐在床边看着祁婆婆的遗体,她嘴角颤颤微微的抖出几个字儿来“祁,祁婆婆刚刚回来了。”“回来了?”我疑惑的看了眼门口的尸体又看了看周琦看来是伤心过度产生幻觉了,“人都走了就别太难过了。”我走出屋门将那炉香灰用手抓了几下随后将香灰以半弧的形状撒在了门槛儿外,屋内周琦正将下午砍来的柳条三支一捆的捆绑起来。大门哐啷的响了一下周琦被吓了一激灵“谁啊?”“送纸扎的开下门。”我走出院子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土将门栓拉了开来,门口正站着三个人身后是一堆纸制物品。月光撒在三人的背后看不清具体的面孔只有一个大体的轮廓,我朝街道两旁望了望空荡荡的忙招呼三人把东西往里拿。最后一个拿柜子的伙计身材有些矮小祠堂门槛儿又高一个没站稳脚滑了一下坐倒在了地上,我刚要去扶旁边一个伙计抢先一步将他给扶了起来。“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看他这笨手笨脚的。”我赶忙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这大晚上的你们仨走夜路也小心点儿。”三个人打了个趣儿将东西放好拿了钱便出门走了,我跟在后面把大门给重新栓上。转身看了眼摆在一旁的纸人纸马什么的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心里没抓没挠的。我走向那些纸扎用手摸了一下突然身子跟过了一道电流般终于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这些东西都是彩纸糊的里面用高粱杆子做骨架。根本就没有什么重量虽然月光并不明亮但我敢断定我旁边那个伙计去扶的时候抬的根本不是胳膊而是那人身上的纸柜子,这不符合人下意识处理危机的情理除非那柜子是真的有相当一部分重量的。再或者那三个人是鬼魂。我跑进屋内也没理会周琦诧异的眼神从行囊里拿出用粗布条包裹好的一柄桃木双刃剑,这柄剑是我出师时师父赠予我的。我全阴生辰难免会招鬼物侵扰带在身旁辟邪也不失为一种手段,剑长二尺五寸剑身正反两面刻有七星连珠剑尾上刻天干地支剑柄撰有《黄帝阴符经》单轮做工来言这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这也是师父最为得意的一件佳作。我攥着木剑打开大门几步就冲了出来,街头拐角处三人并肩而行恰巧月光迎面向三人照去我看了眼地面柔和的月光穿过三人的身体泼洒在坑洼的路面上。“果然不出所料!”我脚下发力直奔那三“人”而去,眼看着我几乎已经来在了三“人”的背后可它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我二话没说将木剑斜于胸前紧接着用力向左边那“人”的后心一刺一挑瞬间便化为了一团黑气。收剑一扫另外两个也化为了一团黑气,我恐这黑气有诈赶忙向后紧退两步忽然身后一阵咯吱声响起寒气诈起。忙回身将剑横于身前只觉得一股巨力砸在剑身之上,我本以为这柄木剑必然寸断却不曾想木剑也有如此强的韧度剑身几乎贴在了我的胸膛紧接着一股巨力将我打退出五步之远。我提剑观瞧一道月光照射在剑身之上闪出一道寒芒,我摸了下剑身发觉表面一层木皮稀疏脱落下来里面的青黄色材质漏了出来。我根本不知道这柄木剑是有夹层的当时师父也没提起过只当是留作一个念想根本就没用过,不得不说我学到的依旧还只是师父的皮毛。
“来者何人!”我大呵一声定睛观瞧发觉身前五步开外站着一个类似于人的东西,我不确定这么一个东西该不该称之为人。脑袋好像被刀削去一半似的本该圆滚滚的脑袋看上去十分的不规则,两眼爆出瞪得跟死鱼眼似的鼻子好像是被人给生生按进了鼻腔里一般只有两个空洞。嘴角一边朝上一边朝下鼻心下的嘴唇好似被剪刀剪开了似的漏出了几颗黑漆漆的倒锥牙,两个小臂那么长的脖子上举着那颗摇摇欲坠的头颅。“你是谁?”我攥着那柄薄刃看着眼前的这个神秘人忽然莫名刮起一阵阴风,那人身形一动直窜过来我挥剑便劈寒光一闪那人的脑袋直接被我削断在地。这有一个没了脑袋的躯体直挺挺得站在原地,我轻呼一口浊气还没完全放松下来那人右臂一动从袖中伸出一柄短刃直朝我左心刺来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此时挥剑抵挡已经来不及了我扭动身子险险避开要害噗嗤一声一道血光短刃刺在了我的左肩上,紧接着那人收回单掌在胸前作了个我从未见过的掌印随即又一掌拍在我的胸口直把我拍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打油小诗:
茶一半,烟一半。思念遥不可盼。
酒一盏,诗一遍,远方无人来伴。
苦一点,涩一点,时光匆匆飞散。
近一点,远一点,面孔若隐若现。
快一点,慢一点,生活少了依恋。
冷一点,热一点,却也再不能见。
黑一昼,白一晚,难舍难分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