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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宋井桐再一次荣登S大校园贴吧的热搜,与上一次原因相同,还是因为一张照片,不同的就是照片多了一个人——程大公子。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宋井桐不得不佩服起处理照片的那个人,技术实在是好得她都想在下边点赞了。如果说她不是当事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话,她也会被这张照片的亲昵给迷惑住,认为自己就是程大公子的女友。

照片中宋井桐和程向阳脸贴在一起,鼻尖蹭着鼻尖,深情地拥吻。而实际上,他们顶多就是注视了一下,距离近点时,她能感受到他喷薄的淡淡的薄荷清香的气息而已,哪有照片中的那么夸张,看起来还拥在一起热吻了。这抓拍的角度、技术,真不得不让人佩服。

照片一出来,贴吧瞬时间炸开了。各种的评论声响起,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有辱骂的、有持中立态度的,其中以辱骂声和反对声居多。

“男神眼瞎了吗?看上她?”

“男神也就和她玩玩而已,迟早要甩了她,不信你们看着好了。”

“不要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配得上我男神吗?抢我男神,快把我男神还给我。”

“楼上的,人家烧你房子,挖你祖坟了,骂得那么难听。”

“感觉他俩在一起还挺搭的,郎才女貌,养眼,支持…不喜勿喷。”

“…”

宋井桐翻到下面都懒得去翻了,当事人还没有半点儿说话的意思,旁人已经炸开了锅,吵得热火朝天的,比她还急。放下手机,收拾几本书,打算去图书馆上自习。吵什么都好,与自己无关,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桐桐,要去图书馆啊,我们一起呗。”俞雯看到宋井桐往包里塞书,就知道她又要去图书馆了,于是提议跟她一起。

这些天,宋井桐和俞雯待的时间最多,基本上她俩都会约着去图书馆,碰上课程岔开了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去,或者宋井桐会跟教授去心脏解剖室学习,俞雯出去外头找点兼职来做。了解到俞雯家里的经济状况,宋井桐和她在一起时,一般都不会出去外头吃饭,能去食堂就尽量去食堂。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和任何一个人相处得很好的,可是,俞雯改变了她的看法,使她对与人的交好不会太排斥。

“等等我,我也去。”陈玉书着急忙慌地从床上爬下来,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了,浑身酸痛难受。

李兮掀开帘子,探出头,趴在床沿撑着下巴可怜状,“书书,你舍得丢我一个人在宿舍?”

陈玉书态度坚决,不为所动,“我才不要在宿舍陪你呢,一会儿某人电话一打进来,你人都不知道闪哪去了,剩我一个人在宿舍多可怜。”

上一回陈玉书留在宿舍里陪她,还不到一个钟呢,李兮告诉陈玉书说要出去玩。陈玉书听了挺开心的,感觉出去玩还是很不错的,谁知李兮说是要和男票一起,然后,抛弃了她一个人在宿舍百般无聊。陈玉书难过加委屈,忍住快要哭了,所以陈玉书在心底暗自起誓,再也不要陪李兮了。

李兮觉得上次的事挺对不住陈玉书的,愧疚地说道,“书书,我保证再也不会了,你留下来陪我嘛。”

“拒绝。”双手比划了个叉。陈玉书一边套衣服,一边抬起头,“我还是跟井桐宝贝和雯雯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你要觉得无聊就来找我们。”

李兮恹恹地放下床帘,躺了回去,“哦,好吧,到时候再说吧。”

出了寝室门时,陈玉书闷闷不乐,一肚子不满滔滔不绝,“其实我就是想整一整兮兮,平时她有男票陪的时候老是不要我,没男票陪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来。每天每天都跟我说她男票有多好,有多棒,却从来没提过我对她有多好,压根没把我放在心上。我就是要气一气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对我了。”

两人听着,没说话。她们都知道,陈玉书性子直白坦率,也就是气李兮为了男票五次三番放她鸽子,不把她放在心上,气过了就消停了,也没必要当真。毕竟,多年的情谊摆在那呢,哪有那么容易掰了的?

至于这次热搜事件,自然是一家欢喜一家愁。虞清绝从外边回来,看到程向阳坐在电脑前有一个多小时了,一时开心地拍腿,一时又厌恨地皱眉,他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屏幕上都是一条一条的评论。

虞清绝多看了几眼,看到一条评论写着,“支持男神和女神在一起,祝久久。”虞清绝心想,什么时候程向阳也开始关注这种八卦了,还亲手点赞。下面跟着一条评论,有点辱骂的意思,“冰山女赶紧滚,配不上我们男神。”

于是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虞清绝不敢置信,看着程向阳先是屏蔽了这条评论后,又在本子上记下“乌鸡”的昵称。顺着本子往下看,密密麻麻的一页都是人名或者昵称,虞清绝凑近,惊疑地问,“你这是干嘛?”

程向阳带着点薄怒,又像小孩子记仇般严肃,头也不抬专心于他的事,“记下骂她的人,揍一顿。”

“你抽什么疯?”虞清绝不可思议,“人家骂她有你什么事。”

程向阳放下电脑,回过头,一脸正色且肃穆,“她将来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只能由我来惯着,谁也不能说她半句不是。谁要是敢惹她不痛快了,我就揍扁他。”

霸道的回答让虞清绝哑口无言,好在,他没告诉程向阳当初自己还想着泡宋井桐玩玩呢,要是说了,今个恐怕会被大卸八块,丢到河里去喂鱼了。虞清绝懒得多管闲事,刚想走,桌面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止住脚步一瞥:赶往图书馆的路上。

“谁给你发的?”好奇地问话。

程向阳笑着退出信息栏,“保密。”

满面春风的傻子样,差点没把虞清绝的眼给晃瞎,甚是鄙视地凝了一眼,才道,“今晚哥们儿几个喝酒,你还去不去了?”

“不去。”程向阳抓了衣服,拿了车钥匙转身走人。“帮我关下电脑。”他回头吩咐。

虞清绝愣愣地看着走远的潇洒的身影,总感觉不可思议。换做平时,程向阳铁定毫不犹豫说去了,谁不知道他是金盏的座上宾,逢场必到,这回怎么了,转性了不成?

到了图书馆,三人找了个位置。宋井桐刚准备坐下,陈玉书抢先一步拨开了椅子,抢着坐下,还要求道“桐桐,你坐到对面桌去呗。”

宋井桐和俞雯对目,面面相觑,坐哪不都一样吗?陈玉书撒娇,半推着人,“我想坐过道嘛,你就去嘛。”

宋井桐任之由之,走到对面,坐下。见宋井桐过去后,陈玉书暗暗松了口气。俞雯盯着陈玉书奇怪的举动看,被撞见后,陈玉书干巴巴地挤出笑,掩饰地抓起手机,说,“看书看书。”

俞雯掏出书摊在桌面上,见陈玉书没动,反而是东张西望,小声提醒,“你不是要看书吗?怎么没带书来。”

陈玉书有点做贼心虚,紧紧地握着手机,“嗯,忘带了。我去下厕所,等会儿回来。”急慌慌地离开,余下一抹背影。俞雯摇了摇头,无可奈何。来图书馆学习还忘了带书来,俞雯也是服了她了。成功脱身,陈玉书来到楼层围栏处,向下张望,没见着人。

“三楼C座六列。”掏出手机,编辑消息。刚把消息发送出去,余光就瞥到了站在门口的人。陈玉书兴奋得晃了晃手,指了指手机,示意楼下的人看短信。

程向阳也看到了陈玉书,掏出手机,“三楼C座六列。”

瞧见男神接受到信息并且往楼上来的时候,陈玉书赶紧回到了位置上,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出两分钟,程向阳人出现。千百年不在图书馆出现的人,引来了一阵阵的注目,众人目光开道之下,他径直往C座六列走去。佯装巧遇,但是拙劣的演技,让人诟病,“好巧,你也来看书。”

闻声,宋井桐缓缓抬头,清冷的瞳眸对上视线。不曾料到是他,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如一潭秋水无波澜,继续将目光放回到书上。程向阳刻意忽略了她的冷淡,在她左手边位置坐下。她有所察觉地挪了下椅子,拉开了距离。他也跟着挪了下椅子,紧紧地靠着她。宋井桐终是不悦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程向阳看到了,不予理会,朝她笑得春光明媚。

有什么好笑的,不会是傻子吧?宋井桐在心里暗暗骂道。

“那人是谁?”俞雯指了指宋井桐旁边的人。

陈玉书打哈哈,“应该是朋友吧,我也不太了解。”默默在心底补充,知道是谁也不能说啊。

程向阳温驯安静地坐在旁边,当宋井桐做了好几道习题后,放松眼睛往旁边一看时,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一只手握着手机,脸枕在另一条手胳膊上,像只树懒般,睡得死沉死沉。

时间静得有风吹过,轻抚他俊美的面容。硕长而浓密的睫毛扇了扇动,吓得宋井桐以为他醒来了,假装淡定地拿起书,几秒过后,才发现他只是睡着了习惯性地动了下而已。心惊地松了口气,低头,书拿反了。

“嗳。”程向阳伸了个懒腰,一觉睡得舒服。他很自然地看向旁边,还好,没走,在呢。程向阳满心欢喜,用很亲昵的语气问,“饿了没,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程向阳睡醒过后精神奕奕的样子,让人来气。刚才他睡着了,脑袋不知怎么地歪向了宋井桐这边,手还不老实的扯着她的胳膊去枕,任她怎么推开,皆是无果。宋井桐没招,只能任由他枕着,至今一边的手胳膊依然酸麻。程向阳不知自己犯下的“罪行”,他见她不动,伸手合上她的书往包里塞,“别看了,先去吃饭好不好?吃完了,我陪你待在图书馆,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宋井桐伸手去抢,程向阳举高,“乖,你去吃饭了我就还你。”

当她小孩子呢,还乖?他们很熟么?不过是刚刚见过三面的陌生人,叫她干嘛她就要干嘛?冷漠的眼神射过去,声音不冷不热的,“给不给?”

程向阳胆怯,却还是壮着胆儿,改行策略,撒娇般地道,“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行不行啊?”

他饿了又关宋井桐哪门子的事?再说了,他是小孩子吗,要吃饭不会自己去吃吗,非要拉上她干什么?

“我是真饿了。”眼里闪着光,着实让人不忍拒绝,“刚睡醒,需要补充能量。”

宋井桐惯行的铁石心肠。她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委屈,让他当人形枕头枕得自己手酸得要命,她不吭不响一句,他倒好,睡足了又闹腾她。铁了心,爱补充补充去,别烦人。

程向阳绞尽脑汁想法子,撒娇,卖萌,装可怜装到这份上了,搞不懂对方怎么还能无动于衷?正想着招,陈玉书走过来了,“男神,你怎么在这里?”又一个演技拙劣的,明明老早就在这了。两人偷偷地交换了一番眼色,陈玉书心领神会,趁机邀请,“桐桐,我好饿,我们去吃饭好不好?男神,你也一起来呗。”

宋井桐在陈玉书撒娇卖萌攻击之下,坚持土崩瓦解。有陈玉书在,程向阳很轻松地加入了饭局,并且,还成功地成为了“东道主”。当然了,这决定只是他一个人说,然后陈玉书点头哈腰地乐。一旁的两人,举若无关。

饭桌上,当属陈玉书最开心,毕竟,坑到了大餐,又可以大块剁卸一顿了。

程向阳把菜单递给宋井桐,她不着痕迹地捧杯喝水,以示拒绝。程向阳丝毫不觉尴尬,轻笑一声,头微微倾向她,“你喜欢吃什么?这里有很多好吃的,要不要看一看?”

宋井桐不缓不满地喝了一口水,“随便。”

程向阳计上心头,他不火不恼,保持着笑容,“随便?”他笑着斟酌话意,潇洒地合上菜单,一只手还给侍从,“那好,菜单上所有的菜,都来一份。”

他稍侧在她耳畔,所有人刚好听得到,“你没有特别喜欢吃的,那我们全试一遍,直到找到你喜欢的为止。”

宋井桐才放下杯子,一偏头,撞进了他的眼睛。宋井桐的眼睛很美,此时却是温怒。程向阳盈盈地笑,似乎电光石火的惊心动魄。这交流,望得人沦陷。陈玉书哀怨,怎么自己没有遇到这般的美男子?哎,命运不公,天道不公。陈玉书在心里默默感慨之后,道,“男神,让我来点。”从侍者手里要过菜单,打断了这曼妙的气氛。

点餐嘛,陈玉书最喜欢了,大家都不点,由她来好了。顺便还能向男神传送消息,一举两得。

俞雯白了陈玉书一眼,从宋井桐的表现上来看可以看出她有多么不待见程向阳。陈玉书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傻不拉几地往上贴?

陈玉书自动屏蔽了俞雯的愤恨目光,琳琅满目的菜色令她垂涎三尺,“要一份清蒸鲈鱼,一份大闸蟹,一份水晶虾,一份清汤萝卜,四份菠萝盖饭…最后要个千层抹茶蛋糕。呃,加一份麻辣鸡,超麻超辣,就这些,谢谢你啊。”一口气点了一通,把菜单送还给侍者后,舒畅地喝了一大杯子水。四个人,点的这些真的非常多,但陈玉书有自信,自己能塞得下。

程向阳悄悄地记下来了,意有所指地问,“小学妹喜欢吃海鲜?”

所幸,陈玉书反应也快,迅速反应过来他的话,“嗯,特别喜欢,尤其是水晶虾。但是,不吃辣的。”

听到陈玉书的回答,俞雯瞪了她一眼。陈玉书超能吃辣,酸甜苦辣咸都吃,就没忌口的。陈玉书错开俞雯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喝水。惨了惨了,俞雯肯定知道程向阳出现是她在搞鬼了,万一把这事告诉桐桐,她可是惨定了。

菜上齐,陈玉书迫不急待要开动,“男神,谢谢你请我们吃大餐,我要开吃了哟。雯雯,桐桐,你们也多吃哦。”语速,比以往快了几倍,吐字不清。

俞雯喝了口水,“学长,听说大二很多课程,你都不去上的么?”不然怎么有这闲工夫跟着她们。

程向阳剥完一只虾,积攒到空碗里边,“专业课少。”说完,程向阳偷偷瞄了一眼宋井桐,发现她在安静地吃饭,并没有注意他,悄悄地松了下气。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她们其实经管系的课很多,只是他很少去上,习惯性地逃课了吧?

“哦,可是我有一个同乡学长也是大二经管系的,我看过他的课表,他的课就很多,并不像学长你说的,课少。”后面两字,俞雯加深了语气。

陈玉书咽着食物含糊不清,“我们桐桐也排了很多课啊,可是她有时候不也是挺有空的么?上不上课又不是学长能决定的,万一教授有什么事情需要忙,课有可能不上也不一定,有什么惊奇的。”哎,谁让受了男神的好处,答应帮他追桐桐,含着泪,陈玉书也必须帮到底。

“我去下洗手间。”程向阳起身,同时把剥好的一碗虾推到宋井桐面前。大家目瞪口呆,他已淡然地起身离开。

那背影笔挺。俞雯望了几眼,收回注视,说,“他似乎真的很喜欢你。”

进去之前,程向阳把账顺带结了。

陈玉书开心地冲程向阳笑,“男神,我们吃好了,你要继续吃吗?我们可以等你。”

没落座,刚刚推给宋井桐虾的碗,碗里的虾已经光了,空碗却不在她的位置上,在陈玉书面前。进来之前程向阳看到陈玉书把最后两只虾尽数塞到嘴里他就知道,她没吃。心里,不免有些沮丧。

快走到校门口时,陈玉书机智地拉了俞雯走,剩下了两人。宋井桐走在前面,程向阳跟在后面,一路上,相对无言。

路过一个买饮料的小摊子时,程向阳跑过去买了一瓶酸奶,又很快回来,将酸奶塞到宋井桐手上。终于,宋井桐正着脸看向他,那寒光,那漠然,如同此时扫荡的风,“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也不管你的企图是什么,请你不要再来烦我。”

程向阳定住脚步,莫名的哀伤与郑重,“如果我说,我喜欢你,这算不算我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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