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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荥川五点多的天空灰白中还掺着丝丝的朦胧,空气中,已有丝丝的躁动。宋井桐向来早起,想不到,同宿舍的三个人起得更早。

李兮一边撕拉面膜纸,误以为吵醒了宋井桐,边道歉道,“还想说让你再睡一会的,没想到你已经起来了,是我们吵醒你了吗?”

“没有,是我自己本来就快醒了。”

“那就好。”刺啦的一下,李兮终于把面膜纸给撕开了,笑了声解释,“哈,为了见男神,必须打扮得漂亮点,这样才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宋井桐笑笑,示意懂。刚转身要去洗漱,背后传来宏亮的一声,毫无防备惊得宋井桐脚步一顿,李兮大喊着,“喂,陈玉书,你这货好了没?再不出来不等你了。”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嘛。”洗漱间的人一脸怨气地走出来,脚步交矢不迭,嘴上功夫也不落下,“看你催得我扣子都扣错了。”

陈玉书一出来就看到宋井桐,先是吓了一跳,拍着小心脏压惊,“桐桐,你干嘛站在门口呢,吓我一大跳。”

李兮接话,“你自己霸占着洗浴室不出来,还怪人家站在门口啊,你还讲不讲理了?”

“桐桐,快洗漱去吧,咱别理她。她这人就是故意挑拨你和我之间的关系的。”陈玉书本来还想拍拍宋井桐的肩膀,随即一想还是算了,她一拍啊,会显得自己更矮了,就改成晃宋井桐的手了。

宋井桐走到洗浴室,关上门,细碎地听到一些讲话声。

“贴着面膜还敢大声吼我,怨不得你长鱼尾纹。”

重点全然不在一块的回答,“想到一会要见男神了,我好紧张,怎么办啊?”似乎还急促的跺脚了。

“怕什么,我不在嘛,关键时刻给你能量,别怕啊。”

时间平行线的另一端,两个帅气的男人的对话不瘟不火的进展着。“你确定开学第一节课就要翘课?”站在镜子前的人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转身望了眼被窝,惋惜地道,“你不去上课,估计许多学妹都要哭鼻子了,又得有人为你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你怎么话那么多?”被子里传出不耐烦的声音,“快滚,别吵我。”

这人丝毫不受影响,笑容温润地挂在脸上,忍不住劝道,“以后别玩得太疯了。”

仿佛没听到似的,被窝一点响动都没有。镜前的人无奈地看了眼,最后一次确认,“我走了?”

“滚吧。”

“某人再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小心我不给他打掩护了。”受不了那人恶劣的态度,咬牙切齿地威胁。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从被窝里探出头,睡脸惺忪,一张脸惊为天人,“谢谢你,路上小心。”换了较为平和的语气。

程向阳其实也不是怕不给打掩护,课上不上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第一节课,是赵老头的课,赵老头又是他老妈念书时的导师,怕就怕在赵老头将缺课电话打给他老妈,他老妈一顿念叨,光想想头都大了。

“不用客气,你的车借我用用,车钥匙我拿走了。”没等同意,着装整理完毕的人拿起车钥匙径直往外走。

程向阳眼睁睁地看着,气恼起来。那是他的爱车,他自个都舍不得开几次,还给别人“偷”出去了,心痛如刀割好不好?宛如自家的孩子被猪拱了般心痛。但是某一个人根本不会顾忌他的感受,惦记这辆车许久了,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这绝佳的好时机呢?

大步矫健地到了车库,最先奔向那辆炫目的车,钥匙解锁的一声响,车门锁打开了。虞清绝一脸爱慕地坐到驾驶座上,一下扬长而去。

“快看,那不是程向阳的车嘛?”

甫一开进停车场,一早堵在停车场的李兮一眼捕捉到了,兴奋地拉着旁边人的手一阵乱晃。

陈玉书顺着李兮指的方向看去,确认过后,推了推她,“还不快追上去。”

李兮后知后觉地迈开脚步,又返回头,去扯陈玉书一起。

虞清绝刚刚停好车,两个人影一下就蹿了出来,差点没吓着他。

“你好,程学长,我叫李兮,大一经管系的,和你一个学院。”李兮害羞地低下头,娇滴滴介绍她自己。一旁的陈玉书看得是一愣一愣的,还怀疑自个是不是听错了,认识了李兮十几个年头了,李兮怎么能有这种声音啊,太恶心人了,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虞清绝好笑地端详她,心中顿生一计,玩味地道,“你喜欢我?”

男神问是不是喜不喜欢他耶,那是不是说男神也觉得李兮挺好的,她该不该直接跟他告白啊?李兮憋住心里边的小得意,也顾不上陈玉书掐她袖子的手了。“那个,学长那个,我是喜欢你没错,我也知道有很多的人喜欢你,但是你放心,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李兮激动得恍惚地伸出手。

看了一眼,握住,笑意更浓,溢出眼睛,“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完整地转达给你程学长的。”

李兮自觉不对劲,受惊地抬起头,眼前的脸吓呆她了。她狠狠地甩开对方的手,一改方才的温柔,厉声质问,“你是谁?刚刚为什么不早点说你不是程学长,是不是存心捉弄我?”

变脸速度惊人。虞清绝揉了揉被她狂甩的手,面不改色地笑问,“我是不是你的程学长你都看不出来吗?看来你的喜欢,也没多深嘛。”

“你!”李兮指着男人,要不是陈玉书拉着她,她要动手了都。虞清绝不以为意冲她笑着,转身离开。李兮气愤极了,冲那笔挺的背影大骂,周围的人诧异的目光驻留在她身上徘徊,她也不介意,一吐为快,“下回最好不要让我碰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你小声点。”陈玉书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也不想陪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李兮忽然看向她,一副讨债的样子,吓得陈玉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给你一个机会辩解的机会,说你刚才为什么你没提醒我?如果理由不能够说服我,后果你懂的…”

陈玉书吞咽口水,说,“我哪没提醒你了?刚刚掐了你几百回了都,是你自己一个劲地要说的,怨得我嘛?”赖得了她么,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李兮不讲理时是挺蛮横的,“不管,就赖你。跟你讲,一会你不帮我要到男神的联系方式,有你好看的。”陈玉书叫苦,李兮不依不饶,“你去不去?”

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心里却暗暗地发誓,下回再也不会陪李兮来了。哦,不,再也不会有下回了。

大一新生开学典礼预备广播响起,新生都向升旗台方向去。虽然S大的每个院系的都有每个院系独立的教学楼,但是,学校有什么集体活动,比如新生入学仪式、校运动会等大型集体活动时,都会集中在一个地方。

凑巧文学系站队旁边刚好挨着医学系,教学楼挨得也挺近。俞雯趁着台上领导讲话间隙挤了过去,“今天中午下课后我打算去图书馆借几本书,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正好宋井桐也打算去借一些书,于是她就答应了。散会后,她俩一起走去上课。两人都属于安静的类型,所以一路上没讲话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打算分开的时候,中道窜出一男生,硬生生挡住了去路。

“宋学妹。”似乎有些紧张,说话有点儿的磕巴,不甚连贯,举着花朵的手颤抖,“我喜欢你,请你做我女朋友。”

话一出口,周围有些人看热闹不嫌大地帮衬大呼:在一起,在一起。

宋井桐眉头紧锁,简直厌烦极了,却又不能表达出来。她想着委婉拒绝,毕竟当众让别人难堪总归不好。

“同学,请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知道喜欢一个人应有的态度是什么吗?”宋井桐始料不及,没想到俞雯会替她解围,“你现在这种行为就不叫喜欢,要是你真心喜欢她,你就不该把你的心意表达出来,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你现在是存心是想让她难堪,让她下不来台。如果她拒绝了你变成她无情,不拒绝你,是给你面子,你好好想想,别让人为难。”

“我…”男生再一次结巴,失望又歉意地鞠了个躬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辛亏男生不是油盐不进的人,否则俞雯的一番话就白说了。在人群逐渐散去后,宋井桐感激地道了声谢。俞雯淡淡地摇了摇头,淡如止水地笑,“不用客气。”

宋井桐又道了声谢后,进了教学楼。今天的这一小场闹剧,意外收获还挺多。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觉,原来,有个人挺身出来帮一把,也比一个人孤身面对的好。

前脚刚进教室,教授后脚跟着进来了,“同学们,首先我要恭喜你们终于迈进医学系的大门,可喜可贺。”

幽默的口吻,一句话,全场轰然而笑。

“你们觉得很好笑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笑的,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就不是那么好笑了。”教授顿了一下,幽默转而严肃,“很多人都认为,医学系的学生,听起来挺高大上的,将来就业报酬也高,前景也好,所以在座的各位也是挤破了脑袋进来,可是我告诉你们,这些个都不是事,记住一点,你们今天迈进这门,无论日后学习还是工作都该秉承着医者仁心,记住你们做这工作的,不单单是为了钱,为了好听的名声,为的更是医济救人。今天这话,我就只说一遍,希望你们能够铭记在心。”

嬉笑的氛围渐渐地沉闷下去。

“现在开始上课。自我介绍就先跳过吧,未来你们要一起相处五年呢,总有机会认识,也不缺这一时半会是不是?”说完,教授打开了展示板,“现在教大家心脏的构造。”

医学院的教授们上课一般都没有中间休息的时间,中途的时候,俞雯给宋井桐打了个电话。宋井桐没听着,下课收拾东西时,她摁了一下手机开关键,屏幕上有三个未接电话,一个是俞雯打的,一个是她爸爸打的,另一个未知来电。她一般都不会理会未知的号码,也就没上心。一边走出来,一边打给俞雯,走到门口时,教授还在讲桌上收拾东西,宋井桐道了声别才走,手机里的人问,“你出教学楼了吗?”

“我看见你了。”宋井桐一出教学楼就看到了俞雯站在那,略微有些着急。她走过去,说,“不好意思啊,我迟了。”

“没事,我看你也不接电话,怕你忘了。”

“中途没休息,就没看着。”

“嗯。”俞雯理解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一进图书馆去,没赖在一起,约定分别到各自需要找的书的区域去找,挑好后再到门口集合。

宋井桐很快就找到了医学的书,她抬手去拿,另一双手直接伸过来取走了。颇有不满地抬眼望去,眼前浮现一张白皙的脸,眉目清秀,一双黑色的眼深如潭水,对她笑得一脸的明媚。

“给你。”那人可以压低声音,不难听出他声音的本色出彩,一双手更是吸引人。

宋井桐接过,没能拿过来,书被那人用力紧握。她冷着一张脸,沉声而问,“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男生当然读懂了她的表情,“如果你答应做我兄弟的女朋友,那我就给你,不然你别想要。”

宋井桐又疑惑了,她认识他的兄弟?男生看出了她的疑惑,跟她解释着说,“今天跟你表白的男生是我兄弟。”

薄薄的怒气在心底涌起,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敢情是被跟踪了是吧?“留给你自己看吧。”松开手,转头就走。

男生追随在后头,不慌不忙,似乎笃定了她会回头,“一整个图书馆就剩这一本了,你真不考虑考虑?”

宋井桐顺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放到他手上。男生接过,翻开,上面赫然写着几行字,“心脏跳动的旋律,不只受大脑的影响,还受外部环境的制约,外部环境稳定时,心脏跳动正常,外部环境恶劣时,心脏跳动缓慢,甚至,停止跳动。”

看完,宋井桐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他望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嘴角隐约带着笑意。拿出手机,原封不动照着书上写的话编辑到信息栏里,手指轻快地在发送键上一点,消息成功发送出去。

宋井桐在楼下站了不到五分钟,俞雯人也出来了。宋井桐看见她手上也没拿书,问了一句,“没找到合适的?”

俞雯叹气道,“我们学校的人太好学了,刚开学都把专业的书给借走了,你也没借到?”

“嗯。”本来是可以借到的,只因有人横插一脚。

俞雯跟她说,“那我们去外头的书店看看。”

“好。”

于是,俩人去学校周边的书店。结账时,俞雯看上了货架摆放的一本欧洲文化史的书,一看价格一百七十几,暗地里悄悄地放下了。宋井桐留意到了她的小举动,不动声色地买了下来。出来时,宋井桐要把书给俞雯,对方死活不肯要。

从昨天到今天的相处下来宋井桐也发现了,俞雯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极其不愿欠别人人情,接受别人恩惠的一个人。她不说给,寻了个好理由,“我没有想要把书送给你,我是先借你看着,我买了这么多的书,一时半会也看不完,搁着也是浪费。”

俞雯静默了一会,真诚的语气似乎说动了她,“谢谢。”她收下。

“没事。”这样做,也是想感激俞雯今天早上的解围。

回到宿舍,陈玉书和李兮都在。陈玉书捧着薯片在追剧,李兮趴在桌上,呜咽的颤动着肩膀像是哭了。俞雯指了指李兮,小声地问, “她怎么了?”

陈玉书半捂着嘴巴,低语,“美梦泡汤了。”

“被拒绝了?”

“比拒绝还让人难受。”陈玉书向李兮瞟了一眼,“面都没见着,白等了。”

李兮自是感觉到了被议论,抬起头来,冲陈玉书咆哮,脸色狼狈至极,“陈玉书,你找死是不是?”

陈玉书悻悻地笑了笑,扭头继续追她的剧。

宋井桐全天满课,她收拾了一下课本,上课去了。一天课业结束,临睡前,取出手机,手机屏幕电话图标上有数字,是今天早上时未接来电的标识。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看,犹豫着要不要拨出去。最后,宿舍灯熄了,也没拨成。

躺在床上,宋井桐在想,宋惜日打电话给她到底是什么事,会不会有急事找她。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有急事的话,宋惜日一定会再打过来的,不至于只打一个就没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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