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凶险的丛林里,一男子拉着一女子飞快地走,走的刻不容缓。寂静的四周,这两人的举动宛如待被捕食的猎物,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丛林之中射出几道飞剑,刺向两人。
男子拔剑挡开时,四周已出现了几伙人,此时再跑已是无济于事,男子摸了摸女子的侧脸,女子眼眶含着泪舍命的摇头,紧拉住男子衣袖,“严哥,不要。同生共死......”
“绝墨严,今日还想往哪儿跑!乖乖束手就擒,门主宽宏大量,绝对会对你从宽处置!”那白须汉子发话。
绝墨严好似两只耳朵避开了众人的嘴巴,轻抚女子的秀发,温文尔雅道:“今生如此爱你,怎么又舍得让你同我赴死?”
“那孩子怎办?让他们生来就没了爹死了娘?”女子眼眶中的泪似露水滴下。
绝墨严轻轻用袖子擦干女子的泪,笑道:“待夫君替你杀出一番出路,恳请娘子找得岳父替我两这对苦命鸳鸯做主。”
此时众人听的此番话,不禁身后冷汗横流,倒不是惧怕这对夫妻的岳父寻仇,则是绝墨严那两字“做主”所发出的杀气让人脊梁骨发寒。
白须汉子喊道:“你等拖住绝墨严,剩下的人定要将这轻浮的女人拿下!”
绝墨严听完那人之话,像是洪荒猛兽,拔剑便奋力而上,先是切断了三人的手筋,又是一记转手,手刃了要动自己妻儿的人,“我这一生听尽了世上所有辱骂话语,却听不得谁人羞辱我发妻,今日谁敢阻拦若芷出路,那就做我的剑下鬼吧。”
“公子又何必以卵击石,即使今日若芷姑娘逃去,可是你等得罪的是绝剑门。”此时,白须汉子身后出现一个白衣汉子。
绝墨严看到那白衣汉子,竟却发笑,“舅舅,我以前只知世上本无缘,但出了剑门才知道,只是身于绝剑,才叫无缘。”
绝策天摇了摇头,“儿女情长之事让你误了终生大事,这才叫无缘。今日你爹不忍心对你痛下杀手,派我前来捉你,你还不束手就擒?”
绝墨严推开若芷,道:“让我丢下妻儿再回去那没有人情温暖之地,简直是叫我死!”
绝策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轻轻道:“动手吧。”
众人飞身追向若芷,绝墨严挡在众人面前,持剑拦路。几招行云流水的剑法硬是逼退众人。
看到眼前情况,绝策天无奈发笑,最终发怒咆哮,“你等是怕伤了公子吗!绝剑门何为‘绝’?”
众人回话,“犯门规者!六亲不认!”
绝策天指向绝墨严,“那就给我拿下!”
再次出击,绝墨严感到剑剑致命,若不是自己少时身为绝剑门少公子习得绝剑门最上乘的剑法,想必今日凶多吉少。
每每击败一人,绝墨严总要回头望向若芷跑的方向,他怕除了自己的舅舅,后面的路上还有其他追兵。
白须汉子望了一眼绝策天,“大人,小的上去与公子...”
绝策天摇了摇手,“别,休要让着逆子伤了你,你且看他那剑法,说是咱们本门剑法,可却道不出绝剑门的感觉,绝中保留着一丝情在,虽说他的剑刀刀致命,可每当抵至要害后,都会精准的避开。”
“好歹绝剑门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公子终究硬不下心来。”
绝策天看了响午的太阳,“午时三刻到了,我终究还是下不去这手啊,那可是我的外甥......”
此时,绝墨严早已内力用竭,是他这副驱壳下的灵魂一直撑着。哪怕是满身伤痕,也无法让他放这等人过去。
可越是站下去,自己握剑的手越是无力,打到最后剑甚至从手中脱离,迎向对方的刀刃之上,自断了右臂。
绝墨严满脸不甘的跪下,嘴角因为痛意不禁发出阵阵抽搐,可却没有半点哀嚎,绝墨严爬向自己的那把剑,用左手将剑拾起,可自己的双膝却无力站起。
绝策天看到此番场景,心中的那根弦却断了,飞身到绝墨严身前,亲眼瞧看伤势。
绝墨严痛苦的抓住绝策天的手,道:“舅舅,别在追若芷了好吗。难不成外甥用自己的性命换不来她的命?”
绝策天顿时心软,想自己待自己的外甥如己出,今日却狠下心要拿自己外甥的命,“你这又是何必,剑门的规矩莫说舅舅,就算是你爹违规,也必须处理。”
“莫非我这一生如此坎坷?我真是悔了生于剑门!”绝墨严跪在地上再无反抗的力气。
丛林外一股更强的力气散发而来,林中参天古树上出现一道身影,那便是绝剑门的门主,绝墨严的父亲——绝孝云。
“因何事耽搁?”绝孝天发问,尽管目睹自己的亲身骨肉断手断脚自己竟无动于衷。
“父亲!拿我头颅换取若芷一命吧!”
绝孝天却毫无理会。“你等继续追击妖女。我已派遣末剑门同往。”
绝墨严一听“末剑门”,心中却是心灰意冷。何为末剑门,那是绝剑门之中的杀门,末剑门动身,必见血。若不是若芷乃逍遥门之女,想必绝孝天也用不到末剑门这帮怪物。
林中的打斗声消失殆尽,只是发出阵阵的啜泣声。
而这啜泣声,也是引起了绝孝天的注意。想绝墨严一身从未落泪,今日却痛声哭泣。
“你这逆子,为那逆子错失了门里的好事,断送自己的前程弄得现在这副模样,可知错?”绝孝天冷眼相望,句句毫无情感,只是发问。
绝墨严推开绝策天,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内力站起。两人都觉得到了这番地步,绝墨严该是退让了。尽管自断一臂,可这在绝剑门却是小事,只要绝墨严答应了门里的亲事,十年二十年后,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自在绝剑门。
可事实却让两人大失所望,绝墨严持剑刺穿自己的心房,他绝望的看着绝策天,又看了绝孝天一眼,最后将剑拔出,了断一生。
“孝天!”绝策天怒火中烧,飞身到绝孝天跟前,便是一巴掌。
绝孝天看了自己大舅哥一眼,“身在绝剑门,又岂是送命就能了?舅哥你莫说我当妹夫的做错。”
绝墨严,一代天才陨落。也正是绝墨严与若芷两人的不了情,促成了后江湖最惊心动魄的一场灾难。后人云:绝寂过,再无江湖。绝寂破,再无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