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乙埋此时已回到西夏首都兴庆府。一场虚惊足以让他明白孙子兵法的意义,除了继续研习他那套精妙绝伦的日月流行锥锥法之外,孙子兵法已成了他床前案头的常备之物。
素素和张泰此刻已经带着吐蕃军残兵败将回到了国内。贡日赞普总算知道了兴不义之师的后果。
王安石则刚接到神宗指令,命其率十万大军讨伐吐蕃,并务必抓回素素和张泰二人。
刚才兴兵伐夏,现又起兵讨伐吐蕃,王安石向神宗表明虽然变法已使国力增强,但仍不宜轻起边事,至少刚刚回京的兵士要先休整时日。怎奈神宗报仇心切,又感深受素素和张泰二人所惑,复仇之心愈炽。
“讨伐吐蕃,朕只信任卿一人耳!”神宗都如此说了,王安石只有服从圣意。
从京城走到宋吐边境,王安石率大军用了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里,吐蕃的贡日赞普日日为如何抵御宋军茶饭不思:命人出师西夏求援,被梁乙埋以“西夏大军刚刚班师,需要休整”为借口拒绝;向辽国请求发兵相援,辽顺宗以“与大宋已和睦相处数十年,不愿再生兵事”为由严词拒绝;南边的大理乃是大宋藩属国,更不可能起兵攻宋。正感到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之时,位于吐蕃北部的黄头回鹘派使者前来,表示愿意联合吐蕃共抗宋军。
回鹘可汗还送了一支特殊的军队支援吐蕃:回鹘巨兽大军。
回鹘位于西夏与吐蕃之间,国土之中大部分属沙漠地带,因此有着平原地区见所未见的巨大生物。回鹘人经过多年的征服、驯化终于掌握了驾驭巨兽之法,为成功对抗西边的黑汗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使者简单介绍了这次前来支援吐蕃的回鹘巨兽大军阵容:
巨蝎十头,巨蜈蚣十条,巨蜥十头,巨蟒十条......总共十种巨兽,数量过百。
贡日赞普一边惊异地点头一边大喜道:“贵国有如此强大之神兽军,何愁宋军不败?”
宋吐边境之上,山峦叠嶂,那一头头巨兽的魅影,隐隐地在林间闪动。
身长数十丈的巨蝎在草地上挥动着巨螯,摆动着针尾......
百丈长的巨蜈蚣栖息在参天古树的树干上,随时准备冲下来......
身长如巨舰的巨蜥吐着粗大的红信匍匐在草丛中,蓄势待发......
水缸粗的巨蟒盘成一团,蟒头直立起来盯着宋军.....
每一头巨兽头顶都坐有一名回鹘武士,只要他们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即刻以迅雷之势全力出击!
到时必将天昏地暗。
驭兽武士在等,等宋军被这一阵势完全吓破胆的那一刻,
人兽齐出,
必将全歼宋军,
说不定还能驭此奇兵直取汴梁!
只听宋军内部有兵士偷偷嘀咕道:“这哪是打仗啊,简直是喂食!”
接着大军之内不时有人大喊:
“不好了,有人吓昏过去了”
“不好,我的马跑了!”
叫喊声变得此起彼伏
......
军心已近开始不稳
......
王安石冷静地在旁边踱着方步,一言不发。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了,
越是遇到棘手的难题,
便越是冷静。
绝世高手都是如此!
王安石回忆起了当年破交趾千象阵的情景。那次自己灵机一动施展出花间剑法第三式:“伽罗金扇”齐齐斩落驭象士兵,使得群象无人号令,而后金台又以内力驭万剑齐射象群,以致象群调转方向践踏交趾大军。
但是这回情况不同:回鹘巨兽错落不一且高矮各异,若用花间剑法使出“伽罗金扇”,只能一次击落一名驭兽者,如此一来,杀伤力有限且不去说,反而会逼得驭兽武士命令巨兽立刻进攻,如此一来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回鹘巨兽大军正在慢慢迈开脚步上前,
宋军已经越来越乱......
忽然,王安石想起了关于回鹘巨兽的一个传说。那还是少年学艺时恩师高师正告诉过他的。传说骑在回鹘巨兽上的武士一旦上了兽身之后,便只能一辈子待在上面。一旦回到地面,所驭的巨兽就会生吞了主人。因为从回鹘巨兽被驯服那一刻起,它的灵魂就已经属于驾驭它的主人了。一旦武士跑了下来,巨兽就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为防“魂魄”逃走,它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吃掉武士!
可此刻又如何能让驭兽武士掉下来呢?
玉笛!
王安石此时突然想起揣在怀里的那一根玉笛,
西域妖僧淳于轲的驭兽魔笛!
大军出发前他曾顺手揣进怀里,想着之后或许可以有用。
此刻是否可以尝试一吹,令巨兽不受摆布地狂奔,从而摔落驭兽者?
王安石一边回忆着淳于轲吹笛的姿势、感觉,
一边掏出玉笛放到唇边。
一声断断续续的笛音忽然响起,
巨兽的脚步开始变得凌乱起来,
王安石一看有效果,便立刻吹得响亮而且快速,虽然仍旧断断续续的。
巨兽大军瞬间变乱!
巨蝎往左行,撞到了往右的巨蜥;巨蟒向前游,碰上了向后退的巨蜈蚣,
对坐在巨兽头顶的武士来说更要命的是,巨兽不光乱动身体,还晃动头部、互相撞击,
驭兽武士纷纷坠地,惨剧终于发生了!
巨兽们吃了自己的“灵魂”后,也就永远失去“灵魂”了。
王安石见驭兽武士都已身毙,便开始一个音一个音地试吹,当吹到一个音时群兽都往后退时,王安石记住了这个音的音调和指法,一直吹此音,直到巨兽尽数退去,不见踪影。
但愿他们没了“灵魂”以后还能活下去,王安石边吹边想道......
王安石玉笛离开嘴唇的那一刻,不禁自问:“我从未学过琴笛笙箫之类的丝竹,却何时通晓音律了?”
想到“音律”二字,王安石心中突感一阵剧痛。
扬州城,春风阁上,“曲有误,周郎顾!”
是一个天天弹错琴音以吸引他注意的女孩让他渐渐对音律有了分辨力,
这一次,
音律救了他,
也是思思帮了他。
那儿应该什么都没怎么变吧,
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