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渔夫家中休养了些时日后,伝延舫身体的状况好了许多,于是他和沈芳璃便告别了老渔夫,朝颙川市的方向前进。
银狐村并不大,多以木制结构的小木屋为主,村民们初遇他们时,还以为是来自外国的游客,旅馆的服务员在门外热情地招待他们,可是由于时间紧迫,他们不得不连夜赶路,连住店的事都省了。
据说与银狐村相邻的森林中活动着许多银攀狐魔兽,这是一种普通的狐类经紫雾污染而变异的凶猛魔兽,银攀狐有着雪白色的毛皮,爪子就像钢针一般锋利,更重要的是它会爬树,一到夜晚躲在树枝间的银攀狐就会聚集在一起,瞪着它那双血红色的大眼珠,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只要树下的林中发出了哪怕是一点动静,它们都会齐刷刷地从树上冲下,用铁钉般的牙齿撕咬着猎物。
夜晚的银狐森林非常危险,因为这种银攀狐魔兽有时也会袭击人类,为了他们的安全村民们才劝解伝延舫不要连夜赶路,但伝延舫认为这种魔兽的体型不大,自己对付它们绰绰有余。
当一群银攀狐魔兽将他们包围住的时候,伝延舫才承认自己的确是自信过头了,他竭力抵挡着一只又一只想要扑向他们的银攀狐,沈芳璃也挥起天璃杖防御,但她力气太小,面对银攀狐的猛烈进攻只能不断躲闪。
就在此刻,伝延舫的双手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意识到是定毒丹的药效过去了,颤抖不停的双手将剑抖落在地。他寻思着,这样下去恐怕很难从银攀狐群中突围出去了,一腔怒火燃过他的心头,他厌恶现在的自己,就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他还拿什么来保护沈芳璃。
狡猾的银攀狐们开始分散攻击,两只负责对付伝延舫,它们将他的手臂咬出了血,他奋力施展拳脚才甩开这两只银攀狐,而另外一只则盯上了沈芳璃,它的双足在地上摩擦,紧接着就是一跃而起朝沈芳璃扑去。
只听嗷的一声,扑向沈芳璃的那只银攀狐被一支箭矢贯穿身体,倒在地上没了声音,未等她反应过来,嗖……嗖……嗖,丛林深处射出的数支箭矢,又杀死了四五只银攀狐,其余的银攀狐见状,即刻落荒而逃。
“你们没事吧?”
一个身着兽皮制的大衣,手持弓箭的高瘦中年男人拨开一簇簇草丛,来到他们的面前。
沈芳璃赶紧来到伝延舫身前,帮他拿出衣兜里的定毒丹,喂他服下。并拍着他的胸口为他顺了顺气,伝延舫长舒一口气,脸色好了许多,双手也不再颤抖。
“多谢先生相救。”伝延舫站起身向那人行礼。
“银发、蓝眼、黄皮肤。”猎人打扮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他们道,“两位是天蛮人吧,噢!真倒霉,我怎么偏偏救了天蛮人。”
“不管怎么说,若不是先生,恐怕我们凶多吉少。”
“小姑娘,你站到一边去。”那人让沈芳璃站到了旁边,自己则抓住了伝延舫的手为他把脉,过了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年轻人,你仅剩十天生命了,你身上的奇毒很厉害啊!”
“是啊!生死由命吧。”伝延舫叹了口气道,“只是在我死之前,要为璃儿寻得一户人家收留,这样就能无愧师父对我的嘱托了。”
“噢!我倒有兴趣听听你和这位小姑娘是什么关系?不妨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够帮助你们。”
于是伝延舫将他们一路上的经过都告诉了他,那人听后笑呵呵地说:“颙川市外郊的玉涵湖附近有一间孤儿院,我认识那里的女院长,她是我们颙川市享誉盛名的慈善家,是一位极好的人。”
“你的意思是?”
“让这位小姑娘到那去,就不用跟你吃那么多苦了。”那人从挎在腰上的医药箱内取出了绷带和消毒水,为伝延舫包扎着手上的伤口,他手法娴熟地一层层缠好绷带,最后打了一个结,“就不清楚这位小姑娘怎么打算了。”
沈芳璃带着哭腔抱着伝延舫的腿:“璃儿不要走,璃儿要留着伝大哥身边,伝大哥不要赶璃儿走。”
“璃儿,你听着。”伝延舫蹲下了身子,用手指着沈芳璃,“我身上的毒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愈发的严重,若是能治好体内之毒自然是能留在你身边将你抚养长大,若治不好的话,我早晚有一天会死掉,与其让你看着我的尸体难过,不如找到机会就让你走。”
“可是……你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有希望的话,你就绝对不会放弃。”
“我不会放弃,但谁能保证为我治疗的人不会放弃呢?红鄂毒本身就是一种源自于秞岛的毒,连我们都解不了的毒,找到解毒方法的机会就更渺茫了。”伝延舫擦干了沈芳璃的眼泪,转向那位猎人模样的男人,此时他正用小刀割着死狐的肝脏,他把肝脏取出来后,集中装到了一个薄膜袋中。他忙完后便转身要走,伝延舫赶紧叫住他。
“对了,我还没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噢!倒霉,我又帮助天蛮人了,真该死。”那人装作没听见伝延舫的话,扇了自己两个巴掌,笑呵呵地离开了。
颙川市是洛贝仑帝国的第二大城市,人口仅次于国都坠凤,是帝国著名的海港城市,临近伽逻海的利德伊湾处建有全帝国最大的军事基地,可容纳近百艘战舰和飞船,从利德伊湾出发仅用几个小时就能抵达战争前线。
当地人告诉他们,自从第二次南北战争爆发以来,颙川市的天空上经常能听到飞船和飞艇呼啸而过的声音,帝国军队由此出发,侵略的铁蹄踏过隽龙联邦的一座又一座城市。
城中不管是商业区、住宅区还是行政区,颙川市的区域规划与其它城市都相差不大,要说特别之处就是颙川市的屋檐多采用琉璃瓦,以木制房屋为主。颙川市的男性偏好棕色长装,女性则喜爱各种款式的长裙,在颙川市的各大服装店内的衣服款式,没有买不到只有想不到。
天生爱美沈芳璃缠着伝延舫让他跟自己到商业区的服装街逛一圈,她听说隽龙人流行穿一种名为旗袍的服饰,急于想看个究竟。伝延舫奈何不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她去了,前往玖济医院的计划只能推迟。
马车搭载着两人抵达了服装街,伝延舫从衣兜里掏出十贝仑交给车夫,然后就牵着沈芳璃走下车,他心里不禁发着牢骚,十贝仑,这个国家的物价怎么这么高啊?要是在秞岛城,有人敢开这个价的话,他一定会与之吵上一架。
沈芳璃开心地挣脱了伝延舫的手,在街上小跑起来,因为她一头银色的长发,街上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没有回避路人的目光,还抱起了双手蹦跳着前进,那架势就像在说,我就是外国人,你们好奇个什么劲,少见多怪。
伝延舫拿这位小公主没有一点办法,只好拼命在沈芳璃身后追赶,防止她跌倒。他的目光掠过路人时,才发现这里真正异样,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走着的尽是女人和小孩,驾车的车夫尽是一些老头,可以说街上找不到任何一名青年男子。
“欢迎光临,别致服装店。”
一位身着白色旗袍的年轻女店员站在店门前作了行了个礼,她的姿色让伝延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时没注意到早已冲入店中左顾右看挑选衣服的沈芳璃。
“小姑娘,你会挑选衣服吗?”女店员扶着沈芳璃以防她摔倒。
沈芳璃呵呵地笑道:“不会挑选,但是我想找旗袍,这里有吗?”
“当然有,姐姐身上这件就是。”女店员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衣架上挂着的各种颜色的旗袍,“你想要什么款式的这里都有,让你的爹为你买吧。”
“好漂亮啊!”沈芳璃摸着女店员身上的旗袍赞美,站在一旁的伝延舫此时心里甭提有多难堪了,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了女店员口中的爹,有那么年轻的爹吗?但又不能向外人透露他与沈芳璃之间的关系,他只好假装着咳了两声,换了一种口气。
“乖女儿,等你长大了,爹再买给你行吗?你还太小了,再说爹手里的钱不多。”
这回轮到沈芳璃尴尬了,她又不好反驳伝延舫的话,只好露出一丝苦笑,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留给伝延舫和女店员独处空间。
女店员边整理着衣架上的衣物边对伝延舫说:“你们是天蛮人吧,颙川市的天蛮人本来就不多,特别正值南北战争时期,两位要多加小心才是。”
伝延舫想了想说:“我们会小心的,只不过来这的路上我有点疑问,为什么整条街上见不到一个男青年呢?”
“颙川市大部分的成年男性都强征入伍到前线参军了,剩下来的当然就是我们这些妇孺。”
“那姑娘你的家人有在前线的吗?”
“我的男朋友被抓去当兵了,一个星期前本来他打算向我求婚的,谁知道帝国和联邦的战争来得这么快,但他答应我,等战争结束了一定会回来娶我,所以我只能等待着他的归来。”
一丝忧伤划过女店员的脸庞,伝延舫清楚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于是道了声歉,拉着沈芳璃离开了。
“伝大哥,我问你,为什么帝国要发的对联邦的战争?要是没有战争,那位女店员和她的男朋友就不会分开了吧。”沈芳璃抬起低着的头小声问。
“因为贪欲,残酷的战争面前,人性的贪欲暴露无遗。”
沈芳璃又低下了头,伝延舫的话她还是没能理解,她只期盼以后能有一个和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