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中午,此时傲天、周栋正在柳条沟西边的柳林之中。柳林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死者身材微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的裤子,背部有一道致命的伤口。腰间系有一根绳索,双手布满老茧指甲中全是泥沙。死者正是何六,被人发现时,他脸部朝下漂浮在一浅水区域,脸部被江鱼咬的面目全非。
周栋正在仔细地询问着最早发现沉尸事件的报案之人,这二人家住柳条沟,本是一对兄弟,大哥宋河,弟弟宋海。二人日前刚从江阳县城返回村中,因为回来时乘坐何老六的渔船摆渡,当时说好今日进城,仍由何老六摆渡过河,可当两人一大早来到柳林时,却没有发现何老六的踪影,二人见渔船也没有停在岸边,以为何老六早起打鱼去了,遂一路沿河寻找。
远远地看见一片浅水区域,江面上浮出一个黑色的阴影在移动,开始二人以为有人在河中捕鱼,但走了一段路程,见那阴影仍在原地无任何动静。当二人走到近前一看时,只见在水中浮着一具尸体。
二人吓了一跳,当场喊叫了起来。早晨的柳林,人少又清静,二人经过最初的慌乱,逐渐镇定了下来,还是宋河胆大,下水将尸体拖到岸边,并报了官。不久,何老六的渔船也被人在下游发现并打捞了上来。
周栋听完二人的叙述,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时,有军兵前来报告说是在一处茂密的草丛中,发现了凶手作案时使用的凶器,二人随同军兵走到那处草丛中,只见一把带有血迹的耙勾扔在草丛掩映之中。周栋拿起耙勾看了一眼,递给傲天。傲天接过耙勾仔细查看,耙勾呈“7”字形,上面有一手柄,手柄处有一弯曲的弧度,耙勾上半部分长有黄色的铁锈。通体为乌铁铸造,下面是菱形尖锥状,非常锋利,耙勾上面还沾有凝固的血丝。此处,明显是案发时抛弃现场。
傲天将耙勾收起来,沿着草丛区域往外围仔细地搜寻,在一处草丛旁边,发现有一行脚印,印迹处小草折断,整个脚印看上去比较清晰。傲天连忙叫人过来将此脚印拓下,又往前找去。不久,发现一处篝火的痕迹。
“傲天,你怎么看待此起沉尸案件?”周栋看见傲天寻到篝火处,站住不前,遂出声问道。
“从现场种种迹象来看,这显然是一起蓄义谋杀案,一般从作案动机来讲分为四种,一是杀人夺财,二是为情杀人,三是为仇恨杀人和买凶杀人。从何老六死后口袋中钱财分文未动,可以确定凶手不是为了杀人夺财;何老六一直是孤身一人居住,身边并无妻子儿女在侧,可见也不会是因为情而杀人。那么只有仇杀和买凶杀人这两种情况了;我观何老六为人向来在本地方不怎么深得人心,那么这两种杀人的动机都有可能发生,但是谁又能因仇恨而杀害何老六呢?”
“嗯!从死者面部表情看来,显然死者死前是毫无防备的,可以肯定是熟人做案!那么买凶杀人可能性倒也不太大,最有可能的就是仇恨杀人这一项了,从案发时凶手的做案手段来看,也只有这一项符合凶手的杀人灭口的动机。”周栋想了想说道。
“的确可能性很大!”傲天说道:“但何老六死后谁才能得到的好处最大呢?”
张平此时正在东城区一处偏僻的房间内,房子不大,前后二进院落,共有六间。前排房屋中间开门。在后面三间房屋,其中偏西的一间房,有一座铁炉正烧的通红。在一旁边放着十多把打好的铁杵,这些铁杵通体乌黑发亮,头部尖锐,散发着青幽幽的光忙。房屋外面没有悬挂仍何招牌。房屋中有一位老者和一名年轻的小伙子,正在与张平大眼瞪着小眼地互相看着对方。
“何铁生,这些铁杵都是你打造的,不会有假吧!”张平拿出铁杵冲那老者说道。
“唉!没有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那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铁杵的确是我打造的。”
“好!既然是你打造的那就好说了,”张平想起自已费尽心力找遍整个东城的铁匠铺,直到昨天晚上才在一名补锅的老人指点下找到此处,当下说道:“你打铁到目前有多长时间了?这个铁杵别处能打造么?”
“这个——”何铁生迟疑了下,说道:“我们何家一直以来都是靠打铁为生,祖传手艺至今也有三代了,整个江阳县也只有我何铁生能打出这样的铁杵!”何铁生说完面露得意之色。既然这位大人能找到此处,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吧!”
“好——这才痛快!”张平鼓掌说道,“是何人从你这里订的货?何时将货交与对方?像这样的铁杵你们总共做了多少?你知不知他们买这些铁杵做什么用途?”
“这些货前后共有三批,每批有150根,具体他们用来做什么我不太清楚,订货之人每次来时都以黑衣蒙面。”
“这么说来,你一直没有见到他们的真面目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打造这批货?”
“这——”老人停顿了一下,冲那青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走出房门,将大门随手带上,到了前院站住,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动静。
“这件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唉!一方面他们每次订货时都交足银两,且每根铁杵的价格比市价要高出不少,另一方面,我的老伴至今仍在他们那里,还没有回还,我能不给他们做货么?”何铁生说完,露出一丝苦笑。
“那你知不知你这样做是在助纣为虐?你知不知他们用这些铁杵抢劫了一批官盐?致使整个江阳县处于动荡不安之中?”张平生气地问道。
“啊——!”何铁生听完张平的话,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我……我的确没有想到……他们会用来做此犯法之事!……想我何铁生…….一辈子打铁,本本分分,没有想到,老了老了却犯了王法,这该叫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何铁生说完,双手掩面,哭泣出声。
“老人家,所谓不知者不怪,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得想法弥补才是,还请你先冷静冷静,办法是能想出来的!”张平对何铁生说道。
“目前我们也无法确定此次谁获利最大,不过这根耙勾我记得每个渔民家中都有一把。”傲天想起自已那天到柳条沟暗访时发现每家廊檐下都挂着耙勾,当下说道:“如今我们只有从此明物着手来查访查访了!——此耙勾做工精良,定然什不少钱,不知每户渔民家中有多少把?”
“这个肯定不多,一家也仅有一把。”同栋在一旁边说道,“这个耙勾是打鱼下网的必备之物,全部由村中统一购买,才可能价格便宜一点,每一户都很难买的起这种东西。”
“哦——?”傲天诧异地望向周栋。“我家以前就是打鱼的出身!”周栋对傲天解释道。
“这就好办了,我们先将柳条沟的耙勾收起来,确认一下是否有人丢失此物,自然可以查出来这柄耙勾的来历!”傲天对周栋说道。
“嗯!来啊——”周栋对身边的亲兵喊道:“着人到柳条沟将耙勾收上来,严格登记到户,不可大意出什么闪失!” “是!将军,”有人领命转身而去。
张平看着眼前的何铁生,安慰道:“老人家,你且把心放宽,我们到时定然能够将令夫人救出牢笼,只是眼下我们还不能够打草惊蛇,所以这批货物你仍然要按时打造出来,只要到了交货之时,我们自然会将其一网成擒。所以,你这里就暂且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要做出一副一无所知和从前一样的模样即可。”张平在一旁边对何铁生低声说出一番话来……
不久,有官兵将柳条沟的耙勾收集了起来,结果发现一家耙勾丢失不见。同栋、傲天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不大时,有军兵将柳条沟的村长找来,详细地确认了一下丢失耙勾之事,发现丢失耙勾的正是那胡秋水家。
傲天想起那天自已借水时的情形,心中也有些捉莫不透。这时,有军兵将胡秋水带了上来,胡秋水此时蓬头垢面,胡须凌乱。走到周栋、傲天眼前,抬起阴阳脸,睁开一双白眼球,斜视着二人。
周栋吓了一跳,当下有军兵在一旁边叫道:“大胆,见了大人还不下跪!”。只见那胡秋水也不理会这些人的喊叫,沙哑着声音说道:“见过二位大人!”
傲天上前一步,问道:“胡秋水,我来问你,你家中的耙勾何时丢失?你将它又放置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何时丢失,耙勾一直就放在我院中猪舍上面。”有秋水声音低沉地说道。
“是不是这一把?”周栋将耙勾举起来问道。胡秋水抬起头,仔细地看了半天,点了点头,从鼻中发出一声“嗯!”就不再开口。
傲天见此,上前喝道:“你且头前带路,领我等去你放置耙勾处查看一番!”。
胡秋水闻言也不说话,转身朝自家院中走。不久,到了家门前,只见胡秋水用右手摸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到了院中,伸手取出一个木棍,指着猪舍顶部偏后的位置说道:“那个耙勾以前就放置在那里。”
傲天此时打量了一下那猪舍,猪舍离地不高,一端搭在院子里面,用二个树木支撑,另一商搭在墙头上面,猪舍顶棚上面有一堆木柴,一端用一根绳子固定在地上,另一端用拴在猪舍顶上,为了防止滑落到外面,用耙勾挡在后面。
“是谁将木柴放在猪舍上面的?”
“我——”一个**岁的小男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说道。
“绳子也是你固定的么?”傲天蹲在小男孩的面前问道。
“不是,是我爹固定的!”小男孩说完转脸看向胡秋水。傲天闻言又到院子外面看了一下情况,然后和周栋走到一起商量了起来。
“傲天,你看这胡秋水是凶手么?”周栋问道。
“不是。”傲天想了想说道:“从这个院中的情况来看,的确耙勾是被人从外面取走的,你看猪舍顶上有拔出耙勾时的痕迹,下面脚步非常凌乱。而耙勾固定的也很深,可见对方是从外面用力拔走;再者从何老六后背的伤口来看,凶手行凶之时用的是左手,凶手明显示是个左撇子,而胡秋水是个右手正常的人,所以胡秋水定然不是凶手。不过我们要如此这般,才能将敌人引出洞来。”傲天附在周栋耳边低语了几句
“嗯!这样做来也许能收到一定的效果,”周栋想了想随后对身旁边的亲兵喝道:“来啊!将凶犯胡秋水给我抓起来!”
顿时,有军兵上前将胡秋水抓住捆绑了起来。“爹——!”那小男孩失声叫了起来。傲天见此,伸手召来一名军兵,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和周栋一起回到江阳县城中。
张平此时正坐在厅中等候二人的归来,看见二人,将何铁生之事讲了一遍,三人均能十分高兴,又密议了一番,分别离去。
第二日,有军兵来报,昨日夜晚,果然有人到柳条沟确认此事,那人先到柳条沟查看了一番后返回东城一间杂货铺中,再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趁那人出来之时将其抓获。说完将一份口供呈了上来。
傲天听完汇报后面露微笑,对周栋等人点头说道:“现在已经能够证实凶手不是胡秋水而是城东梁帮冯玉强,从目前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东城梁帮来看,杜大人自杀案和柳条沟沉尸案已经快到了将要水落石出之时候!”
“哦!那胡老六被害怎么也与梁帮扯上关系呢?”周栋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在何老六被害现场发现的耙勾上面,被血迹掩盖下方,有一些火烟烧烤的烟渍在上面,而从凶嚣现场有一行清晰的脚印,经过现场测量对比,不是周氏兄弟及众官兵所留下,所以可以断定是凶犯留下的脚印无疑。而据此脚印推测,凶手身高约在一米七左右,体重约有80公斤。与胡秋水也不相符,而后我们又找到一堆篝火,确认此处为案发前第一现场,因为此地位置偏僻在下面的草中,我发现有丢弃的骨头之类;其中就有新鲜的动物腿骨,我仔细看了一下,基本确定何老六经常在此吃东西,就在河边不远处,我又发现了一张狗皮,可见在案发前,何老六应该在此处烤吃狗肉,那狗也应该是从村中偷出来,路过胡秋水家时,拔出耙勾将狗背到柳林中,将狗清洗弄好生火烤食,我又细观了一下耙勾,在血迹掩盖下还有火头烧过后留下烟渍。故而断定胡秋生不是杀人凶手。”傲天肯定地说道。
“那这样说,你为何还要让我将胡秋生抓走呢?“周栋问道。
”呵呵呵!抓走胡秋生,主要是做一场戏,来引出凶犯前来确认此事。就在我们走时,我又让军兵在村中散步些一消息,就说柳林沟沉尸案件已破,凶手及同盟之人已被官府抓住。这样一来,真凶必不相信消息真假,定会前来查看,我再让人跟踪抓捕,自然可以确定真凶到底何人。”傲天笑着解惑道。
“好一招引蛇出洞,连我都被骗了,风将军,看来文帮主当初的确没有看错你!”同栋感慨道。
“那我们何时收网?”周栋停了一会儿又问道。“不急,就在本月中旬,还有几天时间,到时当铁杵交货之时就是我们的收网之日”傲天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