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生本意取了杨逍遥与洛小津的性命,好做杀人灭口的打算,不料半途杀出了一个蓝袍道姑。只见这道姑稍露武艺,便把菩提生惊的落荒而逃,让人连连称叹。
杨逍遥得了高人相助,赶忙拱手再谢,开口道,“今日幸得前辈相助,否者我二人只怕凶多吉少。”
那蓝袍道姑也不答话,行了几步到了洛小津的面前,伸手替他号了经脉,这才从怀里取了一白净玉瓶,倒出三粒丹药说道,“此乃化气丸,方才菩提生在你丹田之内种下三股真气,你如若不及时化去这一身的功夫就废了。”
洛小津心知这道姑必是江湖中隐居的高人,也赶忙接过丹药,敬谢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洛某感恩戴德。”话罢把丹药服下,只片刻的功夫丹田中阵阵隐痛渐渐散去,除了些许内伤之外,经脉完好如初。
蓝袍道姑替洛小津疗伤之后,这才回过头来对杨逍遥道,“菩提生的功夫本不弱,轻功更是一绝,方才只不过我借了一个人的名号吓他,不料他却落荒而逃。你二人此番是为查案而来,须知穷寇莫追,那《碧火琴天曲》便藏在厢房之中,速去取来吧。”
杨逍遥与洛小津感恩再谢,心知此事不易耽搁,赶忙奔入厢房之中细细搜索起来。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洛小津便从南墙暗格之中发现了失窃的《碧火图》与《琴天曲》。
“好家伙!原来这《碧火琴天曲》分为一图一曲,当真神秘的紧。”洛小津得了宝物心头感叹。可他到底是盗中之圣,对天下宝物十分好奇,于是不等杨逍遥劝阻,便把《琴天曲》翻开一瞧,当下“哎呀”一声。
杨逍遥听罢奔了过来,焦急问道,“洛兄怎么了?莫非这《琴天曲》也是赝品?”
洛小津摇了摇头,“赝品倒不像赝品,凭借洛某十余年的江湖经验此物已有上百年的日头。可是…”话罢指着《琴天曲》最后三页说道,“杨兄请看,这《琴天曲》虽在,可后三页却被人撕下,这痕迹分明是近日所撕,奇怪奇怪。”
杨逍遥心头一惊,此刻通宝赌档外人声嘈杂,碧火教与侠客门似已赶来。
“杨某曾答应狄教主找回《碧火琴天曲》,可今日得了《琴天曲》的残本,又有何面目见他?”杨逍遥心头一沉,与洛小津对视一眼,说道,“外面的前辈虽说穷寇莫追,可若今日放了菩提生走,以后又哪里去寻《琴天曲》残页的下落?”
话罢不等洛小津答复,转身就往门外行去,只见那蓝袍道姑还在原地守候。
蓝袍道姑见他行色匆匆,心头明了,问道“杨少侠莫非去追拿菩提生?”
杨逍遥拱手敬道,“不敢相瞒前辈,这《琴天曲》被他撕去三页,若今日不追回,杨某也无这脸面去见南越百姓。”话罢拜别道姑,便追着西北厢房而去。
蓝袍道姑见劝他不动,只能摇了摇头道,“杨少侠,你的剑艺天资甚高,方才那一招正和剑道返璞归真之意。可你修为不足,内力尚浅,今日孤身去追菩提生必是凶多吉少,我送你一物或许可助你逢凶化吉。”
话罢蓝袍道姑从怀里取了一粒金丹说道,“此物乃是闭气丹,若菩提生往西北荒冢所逃,此物能抵大用。”说完此言,碧火教的狄蒙与侠客的君白芳先后赶来,蓝袍道姑足下一点便失了踪迹。
杨逍遥追敌心切,道姑的话三句只听得进一句,当下匆匆收了金丹入怀,不等狄蒙与君白芳撞见,便往那西北厢房追去。
只等杨逍遥绕过西北厢房,奔了百十步的功夫,赫然瞧见厢房后有一处枯井,那枯井之上灰尘满布可却独独落了一双脚印。
“有门道!”杨逍遥心头大喜,赶忙行到井口一瞧,只见井下阴风阵阵,不似绝路。想罢,他从地上取了一粒石子投入井中,少许便听闻“啪嗒”一声,料想那石子已然落底,而井底没有半分井水。
杨逍遥双目一转,明白过来,“这通宝赌档内暗道密布,四通八达,料想这枯井也是其中一处暗道。方才只见菩提生绕西北厢房而逃,却眨眼就不见了踪迹,十有八九是钻入了枯井下的密道之中。”
想罢,杨逍遥不敢耽搁,翻身一跃便入了那枯井之内,只见他轻功御风,眨眼就落到了枯井底部。借头顶幽光一瞧,杨逍遥赫然发现这枯井底下别有洞天,竟然是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坑,坑角西北方立着一扇铜门。
“果不出我所料!”杨逍遥见状,心头大喜,赶忙奔到铜门之前,两掌一翻,内力一催,便将厚重的铜门缓缓推开。
不料铜门一开,门后寒光乍现,一阵劲风传来。杨逍遥赶忙低头急躲,只见七八只软箭嗖嗖而过,打的身后石壁“啪啪”作响,原来是自己开门的方法不对,竟触动了密道中的机关。
杨逍遥心头冷哼,这通宝赌档不仅是家黑店,其中的秘密还真不少,想罢不敢耽搁,屏息蹑足小心翼翼顺着密道便往深处追赶。
只又行了半柱香的功夫,杨逍遥足下的石砖越来越少,再过十余丈的功夫,密道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处铁索桥,桥下黑水湍急作响,水中隐隐约约可以见怪鱼异物。
杨逍遥一愣,不料这密道竟然还有铁桥,他左右瞧了片刻,桥上不似有机关密锁,于是轻功一跃便要过铁桥而行。可电光火石之间,还未等他踏在铁索立稳,那黑水中猛然跃出一道身影,震的铁索桥摇摇欲坠。
杨逍遥心下大惊,赶忙抬眼一瞧,只见一头蛮牛大的虎纹蜥蜴趴在铁索之上,此物浑身青黄,背似兽纹,一双爪子足有茶盘大小,双目忽闭忽开,正盯着自己不放。
“好个大畜生!是通宝赌档把你养在此地的么?”杨逍遥不料密道之中还有异兽,顿时额间生汗。他低头一瞧,黑水之旁白骨森森,有些尸首之上还挂着碎布,这虎纹大蜥蜴定然赌坊养来毁尸灭迹的。
还未等杨逍遥多想,那虎纹蜥蜴摇了摇膀子,吐着舌信,竟顺着铁索往杨逍遥面前爬来,那四只爪子挪的飞快,比寻常轻功还疾三分。
“畜生!你还想吃小爷我?!”杨逍遥心知此物凶猛不敢硬敌,当下点足一起,踢在身后锁链之上,翻身借力想越过那蜥蜴头顶离去。
可不料还未等他翻身跃起,那蜥蜴的尾巴一横,犹如九节长鞭,刮着烈风扇来,只把杨逍遥逼的撤步后退。
“好个畜生!”杨逍遥被长尾一扫,赶忙躲到几丈开外思索起来,“这蜥蜴乃是藩外之物,我素听闻这畜生怕火,可如今身上半点火舌如何是好?”
他想了片刻,总不能把手上照路的火芯给扔过去吧?且不说这火芯只有鸡蛋大小,怕是吓不住这头虎纹蜥蜴。可若真丢了手中火芯密,道中漆黑一片又暗藏机关,这不是自断生路么?
还未等杨逍遥细想,那虎纹蜥蜴一招得手,眨眼就顺着铁链冲来,那牛首般的巨口一开,一股污浊腐臭的扑面而来,惊的杨逍遥连连后退。
如此这般,虎纹蜥蜴进一步,杨逍遥就退一步,未过多时已然到了铜门道口。杨逍遥心头一沉,此刻若转身推门而出,那畜生定然飞身扑来,届时凶多吉少,命有不测。
想罢,他忽然“咦”了一声,这畜生怕火定然喜阴,所以才藏密道黑水之中,既如此这畜生难免不怕光。
“瞧我如何收拾你这头畜生!”杨逍遥心头一定,计上心来,还未这畜生逼近,他便长袖一荡,取出匣中宝剑。只见他剑步合一,手腕如风,舞的密道之中清风阵阵,惊的虎纹蜥蜴倒退三步。
“看招!”还未等虎纹蜥蜴反应过来,杨逍遥陡然刺出一剑,使了一招孤王君剑的“归兵九州”,此招出自“战国史书”当年秦始皇收尽九州铁,铸成金人十二,势压天下苍生,戳尽八荒锋芒。
此一招现出,剑身陡然披上了一层金衣,剑气化为数道金龙,而后聚于剑尖之上,只把密道照的七分透亮。
那虎纹大蜥蜴不通人语,哪里见过这般剑法,不由也被这金光骇住,掉头便往铁索桥后窜去。
“哪里逃!”杨逍遥一招得手,心头快意,赶忙握紧长剑追了上去。
怎料这虎纹蜥蜴逃了半路长尾一摆,忽然转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似不再惧怕杨逍遥的剑法,竟然反扑而来。
“好畜生!看我剑法!”杨逍遥长剑一荡,又一招“归兵九州”使出,借那金光压顶把虎纹蜥蜴再逼退三步。
可那虎纹蜥蜴足有蛮牛大小,爪臂一踏可断石破岩,不似寻常俗物,同一招剑法使过两回它已有所察觉,此刻仅仅退了三步,不再逃走。
“好畜生,聪明的紧!”杨逍遥赶忙点足一停,与虎纹蜥蜴保持五丈左右的距离,双目一沉丝毫不敢大意。
此间又过半柱香的功夫,一人一兽怒目相视,谁也不愿先动本分,这一动或许便是破绽。
无奈兽性更耐静默,这虎纹蜥蜴好似捕猎一般,爪臂一沉一抬,双目生寒却纹丝不动。反观杨逍遥这边,他双目含着剑魄,以气势压制这头畜生,可此一招甚耗精力,不出片刻他已浑身大汗,脚步不知觉的挪了半分。
“吼!”刹那间一声巨嚎响彻暗道,杨逍遥刚挪动半步,那虎纹蜥蜴已然扑了上来。
“好个狡猾的畜生!”杨逍遥暴喝一声,剑锋一转,一式“君书十过”飘然而来,以剑气抵御巨兽扑袭。只见他手中剑身一转,十道剑气嗖嗖窜出,可剑气虽锐,虎纹蜥蜴的鳞甲更沉,十道锐利剑气打在巨兽身上好似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半点作用。
倒是杨逍遥借着一剑的喘息之机,运起那轻影功点足飞奔,只眨眼便绕过了虎纹蜥蜴,两纵过了铁锁链桥,朝着密道深处逃去。
那虎纹蜥蜴被一招拖延,不由勃然大怒,巨吼连连,四只爪子好似铁牙一般踏在密道中,长尾一甩冲着杨逍遥奔去。
杨逍遥才逃了百余步,只闻身后兽声逼近,他赶忙回头一瞧,那虎纹蜥蜴竟然如飞矢一般追赶而来,“好快的畜生!”
杨逍遥心头大急,可他抬眼一瞧,面前又是层层的陷阱机关,“有了!”他心头一定,赶忙收剑归匣,足下飞奔,把沿途的机关暗箭通通引了个遍。
片刻间,只见冷箭飞矢,巨斧落石,纷纷砸在了虎纹蜥蜴之上,震的密道烟尘四起。可头巨兽好似未觉,倒是越激越怒,紧紧追着杨逍遥不放。
“好一头异兽!这都伤不了你!”杨逍遥低喝一声,捂住口鼻窜入烟尘之中,隐去行迹越逃越远。那虎纹蜥蜴自然穷追不舍,怒吼一声又跟了上来。
可这异兽又追两三百步之后,忽然停了下来,原来它追出烟尘之后却发现杨逍遥去了踪迹,当下挠爪怒吼,懊恼不堪。
“看招!”忽然一声大喝从密道尽头传来,只见杨逍遥从密道尽头踏足飞奔,似要与虎纹蜥蜴决一死战。
那蜥蜴兽血如火,自然不会怯阵,顿时兽首一抬,爪臂一沉,迎了上去。
“笨畜生!瞧瞧小爷身后是什么!”杨逍遥哈哈一笑,足下更添三分力道,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只见他被一块两丈方圆的巨石追赶,朝着虎纹蜥蜴飞奔而来。
原来这小子心知寻常机关伤不得这头巨兽,于是逃到密道尽头故意踩中最危险的“压道石”,而后掉头一跑把巨石引向了虎纹蜥蜴。
这一招可谓凶险,若有丝毫差池便会被巨石压在其下,命陨当场。可杨逍遥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这一下踩中密道中的“压道石”只把虎纹蜥蜴也惊了一愣。
那蜥蜴知晓“压道石”的厉害,此石足有两三千斤的重量,又从尽头高处滚下,其势可碾碎万物。电光火石之间,这虎纹蜥蜴低声一吼,竟然掉过头去朝着密道出口跑去。
这一下密道中既热闹又滑稽,只见巨石追着杨逍遥不放,杨逍遥又追着巨蜥不停,来了个一物降一物。
可巨石越滚越疾,哪里是脚力可赶?只百十步的功夫,那巨石已然要追上了杨逍遥,连巨兽也知晓危机在后。
万分危急之时,只听一句“瞧我一招金蝉脱壳!”杨逍遥足下一踏,瞧准时机,侧身一躲,竟然钻入了之前密道的机关暗格,恰好能容一人。
那虎纹蜥蜴就没有如此好的运气,急忙又爬了十余步,但听轰然一声,那巨石如山岳撞来,把这头畜生撞的七荤八素,朝着铁锁链桥下滚去,眨眼就失了踪影。
杨逍遥却斜着身子从机关暗格中窜出,拍拍大手笑道,“和你杨爷爷斗,你这畜生还少些道行!”话罢刚要大笑,只听密道两侧同时传来隆隆之声,头顶岩石碎裂而下。
“不好!这密道要塌!”杨逍遥心中明白,自己触发了“压道石”后,这密道便已失了平衡,那土中的根基木梁被巨石所震,顷刻间如楼台倒塌。
想罢,杨逍遥不敢再耽搁,轻影功催到极致,便往密道尽头奔去。这一路尘土飞扬,碎石漫天,他闪躲腾挪将将保住了小命,又奔了半柱香的功夫抬头一望,密道另一头竟然也连着一座枯井。
“总算到了!”杨逍遥满头大汗,足下一点,借壁取力,只三五纵就跃出了枯井之口。可等他逃出生天之后,抬眼一瞧,又不禁哑然失笑目瞪口呆“这…这又是什么劳什子的地界…”
环顾四周,只见此地阴雾弥漫,小雨似针,东南西北乱坟如丘,枯木怪树满地便是,自己竟然落入了一堆乱坟荒冢之间。抬首一瞧,这荒冢延绵数里,眼力不能及,层层把自己包围在当中,四周又散着雾气,便连飞鸟走兽也不见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