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过来,我就把它煮了!”
老爷子说完我似乎听到Lisa呜咽一声。眼看他就要挂电话,我赶紧叫住,“能不能明天去?我现在有事。”
“那你就准备见Lisa的尸体吧。”
“这里残害动物是触犯法。。。。”
“啪。”他把电话挂了。
我:“。。。。。。”
现在走了,简氏妻那边肯定不好交代,可是Lisa那边如果不去,未必会死,但肯定会吓坏了。而且。。。
我朝里望了一眼,众人皆挂着微笑的皮囊,来往之间不停招呼和恭维,尺寸拿捏中带着脸谱化的表情。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有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名头,就像这次的生日宴,又像以后的迎亲嫁娶。虽然我在简家呆了这么久,耳濡目染总归会有衡量。但是内心的需求与现实的碰撞就像被簪子一分为二,一边在挣扎,一边在微笑。
简子易的身影一掠而过,坦然自若又理所当然的习以为常。他不经意的转头,像是发现我仍在门外,眉头微微皱起,朝我使了个眼色。
是了,我可是骗着简子易说lisa去玩的,晚宴结束他要是没看见,不就死定了。再说,我也不忍心Lisa受苦。心下一定,我再次眸转一圈内厅,觥筹交错,灿烂辉煌,我想我不去应该也没什么关系。这样自我安慰着,我奔到外面,一路打的到了老爷子住的地方。
是的,我没驾照,因为不敢一个人开车。
路上,简子易给我打电话,“人呢?”他问的很平静。
按照以往经验,简子易这是要毛了的前奏,我颇为心虚详装镇静,回答道:“回家了。”
那边顿了很久,而后响起来简子易波澜无惊的声音,“安阳,你怎么了?”
这话把我吓一跳,这语气也让我毛骨悚然。我使劲眨巴着眼一口气解释起来,“Lisa忽然跑到别人家,把人家家里拆了,我现在去处理。”
“ben又和lisa玩疯了?”ben是隔壁家的狗,经常和lisa一起耍。之前跟简子易说lisa去抢占地盘了,简子易不疑有他认为lisa像往常一样找ben去了。“你去找lisa了啊。”
莫名的,我觉得简子易话中有话,甚至也不为我擅自逃离而生气。
“嗯,所以去不成了,你跟妈妈说一声吧。”那时我暗自庆幸,觉得他不追究正好就翻篇,“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再过两个小时吧。妈睡觉的时间要到了。”
“好的,那你们回来小心,我在家等你们。”
挂了电话后,正好车也到了地方。我站在大门口,门口一如既往的生锈,正犹豫着要不要喊,就听到“扑哧扑哧”的声音滚过来,抬头看去,就见Lisa朝着我奔过来,扑在门上,导致门发出“晃铛”的声音,我隔着缝隙摸着Lisa的头。
这时门开了,Lisa跳过来在我身上扑腾。老爷子站在门口,一脸严肃,“把你狗带回去,以后别带过来了。”
我牵着Lisa上前,“谢谢您。”Lisa比较调皮,看来没少让他受罪,只不过,它到底跑哪去了?想到这,我问道:“请问您是从哪里发现Lisa的?”
老爷子鼻子哼了声,“厨房。”
“……损坏了多少,我赔偿。”
老爷子睨了我一眼,说道:“这可不像你。”
“嗯?”
老爷子没理满头雾水的我,他径直往里走去,到了门口还看我傻站原地,哼了一声,“要不要进来?”
真是心口不一的老爷爷啊。我心想。不过想归想,我还是跟了上去,进去之后发现Lisa熟门熟路的跟着老管家转悠,心中疑惑丛生,“你跟Lisa认识?”这亲昵程度和熟悉程度不像是一天就能养成的。
老爷子端了两杯茶过来,我赶紧接过,然后在后面跟着,到了一个露天阳台上,他坐下来。
阳台在二楼,触目所及就是一大片郁郁苍苍的森林,月色笼罩着森林,极致的墨色反倒显得寂寥。再过去,便是点点灯光,琐碎却让人温暖。
“人与自然,真是相互依存啊。”我禁不住感叹。
“才多大年纪,就这么自作多情了。”老爷子毫不客气点破,“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心下一震,我转头注视着这位老爷子,“您看出来了?”
老爷子道:“你以前就这样,傻乎乎的,把事都闷心里。”
“您认识我?”
“可惜啊,年纪轻轻,记忆力不行。”
我点头,深表赞同,“您说的是事实。”
老爷子似乎有些无语,瞅我一眼后,干脆利落的转过头。
“….老爷子,您….”我话未完,就被掐断。
“叫我茶伯吧。以前一……”茶伯看着夜色,“算了,算了。”
我坐下来,“是这房子的主人吗?”
茶伯没说话。
我端起茶品了起来,茶味清淡,然而过后却唇齿留香,“妙啊。”
茶伯给我一个识货的眼神,他看着夜色忽然感慨道:“我已经很久没喝这茶了。”
“为什么?”
“没有识货的人。”
“这主人呢?”
“他?”茶伯提到主人,摇了下头,“走了。”
看着茶伯默然不语略带感伤的样子,我迟疑问道:“我和他关系很好吗?”
茶伯略显浑浊的眼看着我,见我不让步,笑道:“好呀。那时你经常来。”
我忽然有些伤感,“我都忘了。”
“是啊,你记性太差。”
“他…”我踯躅了下,“我想我当初会忘记是因为我住院,每次我从医院回来就会落下一阵记忆,他当时为什么不找我呢?”
晌久,茶伯叹道:“因为他也生病了。”
“那….”
“他呀,病好后说是要到一个能让那个女孩看到的地方去,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是因为….”我刚准备把猜测说出来。茶伯就立刻打断,“是因为你出的馊主意。”
我:“……”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主意呢?
“那他去哪了?”我问道。
“你想找他?”茶伯反问道。
我点点头,“我觉得他对我很重要。忘记了重要的人和事,都是很遗憾的。”
“找到了又如何?”茶伯忽然语气严厉起来,“你记忆力这么差,哪怕我跟你说了,保不齐又忘了,你有想过这后果吗?”
我愣住,没接话。一直以来只觉得自己像空洞的白画一般,不管愿不愿意,填充了许多颜料,却没想过在填充过程中,那些真心待我的人,在得知我会忘了他们后,又是怎样的心情。
茶伯看到,皱起了眉头,“你在一个快百年的老头子面前感伤,是要我安慰你吗?”
我抬头,坦诚道:“茶伯,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很委屈,另一方面又觉得他也有难过的时候。那些真心待我的人,却始终得不到我相应的回报,并不公平,但是我又记不起来,万一下次又生病了,我会连茶伯你也忘记掉了。他这样走了,或许更好。”越讲到后面,我的热气越涌上来,等讲完了,眼眶已经湿了。
茶伯默默看我,许久,他叹了口气,“没得很呢。”
不知在说我,还是在说他自己。我听到反而觉得心中暖热起来,“谢谢您。”我说。
两人就静静的看着夜色。
忽然,“Lisa是他救的,并且救了不止一只。”茶伯开口,意有所指一般。
我愣了一下,“lisa?”我转头看了眼一直在旁边的lisa,“我哥告诉我是…”
“你哥?”
“嗯。是简…”
茶伯抬起手,“我知道。”他看着我,“到底真相如何,时间会告诉你。”
我默了,现在我什么都记不起。
“你该回去了。”客厅里钟声响起,茶伯道。“走吧,你该回去了。”
我站起身,“今天麻烦您了。”
茶伯不语。
我准备要走,茶伯喊住我,“以后别来了。”见我不解,又追加一句,“他不在,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认真向他致谢,“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