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曾说过,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当时年纪小,他出现的恰到好处。我怎能不喜欢。
庄学然是所有女孩子青春时期所向往的男生。他斯斯文文,干净大方,笑容爽朗,对待别人彬彬有礼。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朦胧而美好,也因为难过而难忘。
在当年我大病初愈在家休养的时候,家里根本就不让我出门,说是为我好,事实上做着监禁的行为。具体原因是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当时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情绪化的很快,自己都控制不住。
那时的简子易还不如现在好相处,除了上学,他在家都对我横眉冷色的,简爸爸经常性出差,呆在家里的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三小时,只有简妈妈好一些,但每次看到我都把紧紧抱住,时不时留下眼泪来,整个家都让我感觉很压抑。
有一度时间,我都通过自己查看心理书上网查询来疏导自己的状况。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庄学然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实际上我说不清我对他的感情算不算恋爱。可是谁又能说得清自己的第一次恋爱是因为荷尔蒙上涨还是因为巴多胺旺盛。或许每个阶段都会出现一个必要出现的人,停留时间不论长短,给你的感慨却足够一生来回忆。
这种想法在后来几年中,我退散了许多。
严格说来,对当时的我来说,我是把他当成一个信仰。那时我每天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坐着一叶舟,漫无目的的漂浮着,忽如其来的浩渺让我恐慌以至于有些崩溃,无论谁出现,我都会紧紧抓住,使出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的劲儿。
第一次见他,是因为简子易。那时我的状态不太好,都不说话,无论下雨晴天都天天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发呆。有一次简子易迫于简妈妈的压力来叫我吃饭,我却突然发了疯一样的把手里任何能砸的东西扔向简子易。
简父简母或许是那时才意识到不能继续把我关在家里吧。在之后,简父便让简子易带我出去散散心,简子易推脱不掉便只能同意,刚开始出门,他每次都要剜我一眼,仿佛我欠了他几百万。
他也没带我到哪里去,就只把我带到了他读研究生的地方。就那样,我已经是很高兴了。
简子易本科研究生都读的是医学。据简妈妈讲,简子易从小就聪明,上学都是跳级上,小学就上了四年,初中就上了一年,高中读了一年半直接入读大学了。当时我听了咂舌不已,简妈妈却只是摸摸我的头,微微笑着,让我莫名觉得感伤。虽然他后来慢慢接手简父的公司, 从事商业活动,但他经手的公司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以为亏损,反而利润年年递增。
怎么看,都像是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人。
但对那时的我来说,简子易只是个莫名很讨厌自己的哥哥。有时候我真怕和他接触,可是为了能出去,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在简父简母面前装乖巧,装好妹妹。一旦坐在车里,两人基本都是一路无话到学校。
那一天,我们准备回去,在学校停车场里,他忽然开口,“我去实验楼拿东西,你在这里等下。”顿了顿,他不太自然的说:“我要是来迟了,你就打我电话。”
我微笑点头,实际上,那时我根本就没有手机。
在等了一个小时后,他还没来,我便出去打算找他。其实我一点都不着急找简子易,甚至还隐隐希望他越迟下来越好。在校园里乱逛着,看着校园里的人来来往往,我觉得他们都行色匆匆的那么好看,心中徒生羡慕。
虽然不在意简子易何时回来,但我好歹也要做做样子。于是边逛边通过询问路人边慢悠悠的来到实验楼前。来到实验楼前,我估摸不准简子易去了其中的哪一幢,便在中间实验楼前的花坛里坐下。
正在神游时,头顶响起一个声音,“Hello~”
我抬头,看见一个男生,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温和的看着我。
“You get lost?”他问。
我愣了下,根本就没在听他说什么。“你,你好。”我结结巴巴道,随即想起他在讲英文,于是又道:“hello。”
“原来是同胞啊!”他朝我一笑,仿佛清风拂过细柳,我心里莫名觉得很心安。
“你也是中国人啊。”语毕,我顿觉白痴,人家都说字正腔圆说中文了,而且也是东方面孔。想到此,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是,那个,我…”我越想解释就越不知所措。
“哈哈,真可爱。”那人见状爽朗一笑,自来熟的拍拍我的肩,“没关系,慢慢来,不要紧张。”
我想我当时的脸一定可以和熟透的番茄媲美。
“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那人问。
我摇头,“我在等我哥哥。”语音落下,我忽然想起简子易,都这么久了,他是干嘛去了?!
“哦。”他笑着点头,“是找不到哥哥了吗?”
我飞快瞥了他一眼,没作声。虽然他有把我当三岁小孩看待的嫌疑,然而我并不是很反感。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有不高兴,继续说:“你哥哥长什么模样?我帮你问问。”
我低头看着花坛上的草,风吹过来,它摇摇欲坠的晃荡着,很坚强又很脆弱。“我不想找到哥哥。”
“吵架了?”
“没有。”
空气安静了一会,随后我听到一声风带起衣服的声音,抬头不解的看他。
“那我陪你一起等他吧。”他朝我轻轻笑了下,“不熟悉的人过来这边通常都会迷路,而且同胞 更要爱护。”
我当时有些紧张,听到他这么一说,有些放松,于是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他像是发现新大陆,故作惊奇道。
这么老套的话,其实挺无聊的。但是从他嘴里听到,我虽然觉得他是在安慰,但还是止不住的高兴。可能有些话虽然俗套,然而讲的人不同,听起来就悦耳许多。
所以我说:“你长得挺好看的。”这是我发自肺腑的想法,不同于凌厉的帅,他长得的确好看。
他听完,不客气的收下,“这个我听过很多遍了。”
我忽然觉得可能是他身上穿的白大褂起到了柔光作用,让我误以为他是一位温柔的人。“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尽管有点自恋倾向,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好感。
他看着我,忽然安静下来,摸了摸我的头,“是过得不开心吗?”他问。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那句话中看出来的,还是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听完他那句话,我只觉得鼻子有点酸。有那么一刻我是想倾诉,眼角不断掠过被风扬起的白大褂一角,我抑制住了情绪。
“你是学医的吗?”我有些勉强的扯开话题。
他也没什么反应,看了下身上的白大褂,笑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是要去换衣服的。”
我愣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你不用管我。”
他笑了一下,“我是看到斑比了,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可比换衣服重要多了。”
我有些不解,茫然的看他。
他开了口,却是问我:“你哥哥是那位吗?”
我一惊,他示意我后面的方向。
“啊?!”我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见简子易正沉着脸往我这边来。在别人看来,简子易或许是云淡风轻。但我知道,简子易是生气了。
我立马站起来,一紧张,我讲话就不禁结巴,“是,是啊。”
那人被我的动作吓到,“你没事吧?”他关切问道。
“我…”
“Dave.”简子易走近,一把拉过我,“你怎么在这?”
Dave看看我,又看看简子易,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小妹妹,原来他是你哥哥啊。”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说的意味深长。
刚点点头,简子易却把我往他身后推了推,“Dave,看来你很忙,那么我们不打搅了。”
“我不忙呢。子易你不介绍介绍?”Dave微笑着看着简子易。
简子易皮笑肉不笑的,看的我胆战心惊。
“你好,我叫简安阳。” 我看简子易没有介绍的打算,为了打破沉默,也为了能认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
果然,刚说完,便感觉头顶有一股热辣的视线射来。我不禁寒毛耸立,内心坐立不安,简子易,你知不知道你不说话直盯着别人会给别人很大压力啊。
“原来是安阳小妹妹啊。”Dave笑了笑,“我叫庄学然。庄子的庄,学习的学,然后的然。”
我傻傻的笑,“好名字。很有趣。”
“你的名字也不错。”说完,庄学然他意味不明的看着简子易,“子易很宝贝你啊。”
这话听的我一阵恶寒,刚想开口,就听到简子易先道:“你的论文写好了?”
闻言,庄学然面色变了变,“没有,论文还需要几个数据。”
简子易点点头,“好好加油。”说罢,便带着我转身离开,徒留一脸咬牙切齿的庄学然。
回去的路上,简子易依旧一言不发。
我心里敲锣打鼓了半天,终是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在车上等了你很久,一直不见你来,所以才下车的。”
简子易看着前方,点点头。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天简子易找了我很久。
见他不说话,我还是很担心,主要是怕他生气了以后就不带我出门了,于是我又一次的开口,“你没生气吧?”
这次简子易转头看了我一眼,正当我以为他不生气暗自高兴时,却猛的感到他开了个大弯,我受力不稳向车窗撞去。
“咚!”的一声,我从来没觉得这声音这么响亮过。
我眼泪汪汪的看着简子易转着方向盘,开往回家的相反方向,“你要干吗?我们去哪?”
简子易轻描淡写道:“去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