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紫诺闻言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无助地摇晃了几下,再次晕厥在离陌的怀里。
“嫂嫂!”皇甫佑的手在空中无助地紧抓。
“紫诺!”离陌抱着她惊惶地大叫。
“丫头!”对面的宫隐则紧咬嘴唇,轻轻呢喃了一声,心疼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握拳,额头青筋暴跳。
郁紫诺在离陌的怀里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着那个清冷而温润的声音来安慰自己,可是,那人就像在和自己较劲一样,始终一言不发。
郁紫诺泪眼婆娑地看过去,该死的皇甫类,此刻依然端坐在马背上,身子挺得笔直,僵硬得不肯有半点示弱。
“……很好,很好,皇甫类,你真让本王大开眼界,刚出生的儿子都可以舍弃,佩服,佩服……怪不得可以夺下今天的皇位......哈哈……”恩泰笑得比哭还难听,眼底的狂热和疯巅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来吧,就让苍天来见证奇迹的发生吧!”
“不,不,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求你,求你救救松儿吧……”郁紫诺哭得嗓子都哑了,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哭着哀求道。
那么清雅明媚的一个人儿,现在却硬生生地被凄苦无助撕扯得让人揪心,让人心疼,只要是正常人都想不顾一切地去呵护她,怜爱她。
然,郁紫诺错了,因为她哀求的对象是皇甫类,是一个沉静内敛,悲喜难测,让人永远捉摸不透的非正常人,他始终不为所动,就那么镇定而冰冷地看着恩泰,良久,才一字一顿道:“恩泰,你放心,朕决不会拿数十万弟兄的性命来换取一个刚出世的婴儿的,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皇兄?!”皇甫佑紧张地看着郁紫诺,心疼地提醒他的残忍。
“皇甫类,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你让我太失望了,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松儿,你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他,呜呜……”郁紫诺要疯了,精神极度崩溃,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满嘴胡言乱语起来。
离陌紧紧地拉住她,冲着皇甫类无声地摇头叹息。
“皇甫类,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不应该让丫……倾妃娘娘这么伤心,她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怎么可以忍心这么伤害一个深爱着你的人呢?!”宫隐忽然声音异样地加入了讨伐的队列中。
反了,都反了,就连宫隐也被激怒了,指着皇甫类怒骂起来。
“……”皇甫类清瘦的倔强的身子依然不为所动,气氛一秒一秒地走向绝望,走向无边的黑暗.
“很好,闪电,准备---”恩泰邪肆而凄然地冷笑,终于不再犹豫,果断地发号施令。
哗哗哗,一阵整齐划一的遁甲移动之声过后,恩泰的人马就已经迅速集结过来,将他紧紧地围在了中心,与此同时,离陌的侍卫也进入了紧急待命的状态,而甬道上的队伍,对面的人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向这边,心急如焚,却也无能为力。
恩泰的呼啸声再次响起,晟国步兵的尾端,过了良久才悠悠地传来一声同样的和声,凄厉而绝望,犹如离人的呜咽。
刷的一下,甬道上所有骑兵都翻身下马,整装待发,步兵更是严峻以待,一场浩瀚的厮杀已经迫在眉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着,郁紫诺神情恍惚地煎熬着,皇甫类和松儿的模样在脑海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对峙,可怕的对峙,沉默的对峙!
终于,恩泰慌乱的疑惑声打破了这压难耐的气氛,他连连摇头,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恐慌:“不对,不对,不对....."
"太子,什么不对了?"闪电强作镇定地问道,但他的脸上却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慌乱,眼神偏激而绝望地看向队尾。
“声音不对,间隔太远了,闪电,他们一定出事了!”恩泰的语调冰冷得可怕,眼神渐渐空洞而迷乱。
“太子,这?”闪电也傻眼了,蓦然惊恐地看向皇甫类,“皇甫类,又是你的杰作吧?!”
皇甫类看着他们,平静得就像一个天使,只不过这个天使的眼睛里此刻多了一种得意的冷笑,轻轻地摇头,声音依然温婉如玉:“不,应该是冷霜的杰作才对,朕只是安排他暗中排查,根本不抱希望的,所以才偷偷准备了这些防烟面具,现在看来,有点多此一举呢。呵呵,冷霜的确是个人才,看来朕没有看走眼嘛!”
“哼,冷霜?!”恩泰俊朗的脸顿时扭曲成可怕的撒旦,阴森森地说,“早知道,本王当时就应该结束了他!”
“恩泰大王,现在你最后的烟熏计谋也失败了,你的眼线应该已经都被控制住了,你还是看开一点,只要保证小皇子平安归来,我保证不会伤你毫毛的。”皇甫佑诚恳地劝戒道,看得出他和恩泰之间还是有着惺惺相惜的感触的。
“……皇甫佑,你知道你为什么得不到本该属于你的皇位吗?因为你不够狠毒,不够冷血,你拥有一颗宅厚的仁慈之心,注定你永远都斗不过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会放弃的人的!”恩泰无望地看着皇甫佑,苦笑着艰难地说道,他的话字字如刀,深深地刻在郁紫诺绝望的心房上。
依稀看到了可怖的血海在眼前蔓延,郁紫诺的心里反而一片澄明。一个越来越清晰而坚定的想法也随之跃入脑海,如果不能守住最真的美好,那就随之解脱吧......
“恩泰,你放肆,你不要用平庸的眼光来妄加评判别人,先看看你自己吧,你看看你现在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区别,为了你父王一个荒唐愚蠢的梦想,你先葬送了心爱的人,现在又来葬送自己和众多兄弟的前程,你难道就没有反思过吗?你对得起死去的赫连兄弟吗?对得起曾经对你寄托厚望的云裳公主吗?你,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皇甫佑火了,怒了,爆发了,厉声指责着恩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