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必理愕然,又是无言以对,半天才慢慢的道:“唐掌门,此时,你应该以大局为重,只为了你一个朋友,就把我们神水山庄拒于门外,岂不令天下玄门齿冷?”
唐小昔直气的双眼冒火,一字一句的道:“这根本不在于他是不是我朋友,而在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与人为善的书生,一个温雅谦谦的君子,你们把他弄来,用搜魂术对付,严刑拷打,甚至肆意狎玩……”
众人听的都有些震惊,不由得互相交换着视线,又纷纷看向袁必理,着实没想到神水山庄居然是这种人。
唐小昔越说越恨,声音都哽咽了:“这种行径,无耻恶毒之极,你们也配称玄门!你们比魔还恶!若依我的心意,我恨不得你们把他受过的罪,轮番的受一遍!这才是因为他是我朋友!而现在,我只是将你们拒之门外,这就是因为,我是北宸门掌门,我还要讲理,你们不配受我们庇护,我就不让你们进来,让你们自生自灭!你们自己说,这公不公平!”
袁必理被人看猴似的看着,憋青了一张脸,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旁边一个道士,是当初跟唐小昔一起斗过鸣蛇的,他倒是出于好心,轻声劝道:“唐掌门,此事,的确是神水山庄太过份,他们死有余辜。但是你也不必理会,毕竟此时玄门,是玄瞻上仙在主事,你这样不是让他难做?”
唐小昔平了平哽咽,道:“多谢道长,我明白你是好意。但是我的意思,就是玄少瞻的意思,他在这儿,并不是为了让大家夸他一句好,所以,我不会为了这个,容忍这种人进来。”
身后有人带笑道:“昔昔说的对,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神水山庄,请马上离开河图山!”随着这句话,玄少瞻大步而来,站在了唐小昔身后。
他这是特意来给她撑腰了。众人不由得互相交换着视线。
袁必理又羞又气,忽然冷笑道:“果然不愧是红颜祸水,又要为什么书生出头,又勾得上仙如此对待,就连那蓝独魔头,都发下天下书示爱……这一战,不过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只可怜我天下玄门,众多有志之士,却平白受此池鱼之殃!”
这话很是蛊惑人心,唐小昔气的小脸发白,玄少瞻却淡淡的道:“离间之计,蒙蒙愚人罢了。”
他这话说的毒,四两拨千金,明着骂他愚,偏偏袁必理还无法反驳,他怒瞪着玄少瞻,忽然大笑一声:“好!好的很!我早知道今日你们要落井下石,幸好我早有防备!”
他一抬手,身后有人飞一般闪到了他身后,垂手侍立,他把蒙着他脸的罩子一掀,大笑道:“你们看看这是谁!”
唐小昔惊呼一声:“景翎?”
这居然是叶景翎?叶景翎居然没死?
不不,他已经死了,他们居然把他炼成了灵尸?把一个正常人炼成灵尸,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而且在那时,就能想到把他炼成灵丹,难道袁必理早就料到,要在今日这种情形之下,用他做为要胁来自保?这是多么可怕,又是多么恶毒的心机!
唐小昔双眼大睁,看着面色木然的叶景翎,想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出都城时他兴高采烈,他说“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来玩玩呢!死也不回去!”一时悲从中来,泪水噼哩啪啦的往下掉。
众人也都惊呆了,炼灵尸啊!神水山庄,这已经彻彻底底的邪修手段了。有人忍不住斥道:“袁必理!没想到你竟如此丧心病狂!”
有人道:“真是看错你们了!你们当真不如魔!”
袁必理冷笑道:“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炼灵尸,乃是不得已的!”
玄少瞻轻轻拍着唐小昔的背安慰,面上温温和和的道:“能将普通人炼成灵尸,你这手法,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你炼过多少灵尸?神水山庄,又有多少人参与其事?”
袁必理冷笑道:“这与你何关?不用在老夫面前摆出这副嘴脸,你也不过是个魔头,谁又比谁好些了?如今你助我逃过蓝独,我往后自然会好生待他,否则的话,我一句话,他就得死!”
玄少瞻心平气和的道:“你死有余辜,你可认?”
“那又如何!”袁必理冷笑:“你难道还敢杀我么……”
他敢!袁必理一句话没说完,玄少瞻猛然抬手,分一指点出,袁必理的话猛然一噎,双眼圆睁,往后便倒,腿一蹬便气绝当场。玄少瞻随即上前一步,把手轻轻盖到了叶景翎头上。
片刻,他收回了手,拍了拍他肩:“景翎,跟着我吧。”
叶景翎满眼茫然,然后迟疑的移身站到了他身后。众人直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才当真是……神鬼莫测的手段啊!
袁必理之所以能这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灵尸和主人之间的联系。主人受袭,灵尸就会攻击,主人死,灵尸也会死,可是玄少瞻却毫不犹豫,直接出手,杀了袁必理,然后在灵尸将死未死的这一瞬间,迅速抹去了袁必理种在他神念里的痕迹,然后把自己的气息注入……他就成了他的灵尸。
这简直是……胆大心细,能人之所不能,太厉害,也太匪夷所思了!
玄少瞻随即转身,看着神水山庄的人:“神水山庄,还有其它门派,自认自己从未做过恶的,可以留在山脚下,但凡做过恶的,都请出去自生自灭,今日入夜之后,我会奏响断魂琴,到那时候,不走的,会比死还痛苦,自己掂量着吧!”
他握着唐小昔的手,转身就走,众人噤若寒蝉。
神水山庄的人有些不甘心,有人尖声道:“你们仗着一点修为就这么肆意妄为,置玄门中人的性命于不顾,你们就不怕我们说出去么!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你们伪善的面目,看谁还会来投奔你们!”
玄少瞻呵笑了一声:“想说,那随便吧!”
唐小昔气不过,大声道:“我们根本不在乎你们怎么想,怎么说,我们就算今日救了你们,蓝独解决之后,你们眼中,我们还是魔,到时候你们讨伐我们会手软?不会吧?我们想求的若是这个,早就气死了!”
她顿了一下,声音还带着哭过的哑,却极其坦然:“我们留在这儿,只是因为我们觉得我们做的是对的!而你们留在这儿,是为了活命!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
掷地有声。他们随即进了门,只留下一地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