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归心思翻覆,身体很快就偃旗息鼓,女子慢慢的从他身上爬下来,迅速整理好衣服,缩成一团。
蓝思归坐起来,看了她一眼,女子惊吓的一抬头,那双满浸泪水的杏眼又圆又大,让他想到了那个小姑娘,眼神柔了一柔。
这是他从妓馆里随手掳来的,凡人根本受不了他的魔息,用不了几次就要死,而这个时候,七星鳗不吃,他也没兴致炮制魔尸,就道:“你走吧。”
女子愕然。他慢慢伸出手,手指从她那双眼睛上轻轻抚过,声音温柔:“走吧,记的帮我带好门。”
女子终于信了,又惊又喜,想也不想的一把推开他手,就往外跑,墙边的一条七星鳗昂了昂头,女子吓的一跤跌倒,神情又是惊惧,又是厌恶,然后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一头冲了出去。
蓝思归的瞳孔微微一凝,缓缓的倚了回去,女子已经一把推开房门,发出了咣的一声震响……此时,死里逃生,她哪里还记得给他带好门,急慌慌的就冲了出去。
走出不到一里,她遇到了一个魔兵。这些魔兵,都是天一门的弟子,都穿着天一门的道袍。女子一见到他,登时又惊又喜,扑上去一把拉住他袖子:“道长!道长救救我!”
那魔兵慢慢回头,双眼全黑,只是大半夜的也看不到,女子急急的道:“你们是不是在抓一个养蛇的人?他在那边的静室里!你快去杀了他啊!”
她也是聪明,看的出七星鳗是被什么引诱的。
魔兵一直不答,忽然抬头看向她的来处。女子一回头,就见轻袍缓带的蓝思归慢慢走了出来。
他生的俊美,仪态闲雅,月下徐行时,宛如一位翩翩贵公子,可是一想到静室中噩梦般的情形,女子就惊的面无人色,一下子躲到了魔兵身后,尖声道:“就是他!就是他!你快杀了他啊!”
那魔兵猛然抬手,蓝思归也同时抬手,一道锐光无声无息的打入了他眉心,那魔兵一声不吭的栽倒,女子惊的呆了,僵立在当地,回不过神来。
蓝思归淡淡的道:“放你走,你就好好的走,不好么?为什么要这样呢?这世上的人,是不是从来都不肯听话?”
女子一咬牙,双膝跪下,涕泪交流,“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我好好伺候你,我再也不敢……”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猛然骈两指刺出,女子一声尖叫,两只眼睛便成了两个黑洞,犹慢慢的淌出黑色的血水来……蓝思归冷冷的道:“你不配有这样一双眼睛。滚罢!”
女子神智已失,又是一具魔尸,嘶叫着狂奔而去,蓝思归弯下腰,看了看那个魔兵。
短短三日,这魔兵竟能被训练到有人冲到身边都不杀人,甚至于看到他还知道要传讯,这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训练的?他可不记得,玄瞻上仙还有带兵的本事?
不,不对,他有……玄瞻上仙是没有,但玄少瞻有,玄少瞻六岁入军营,跟着长平侯,一待就是八年,也许就连朱天丽也会觉得,这样的小孩儿,在军营什么都学不到,可显然,他学到了。
不愧是玄少瞻。
…………
忙了一夜,并无收获,收队的时候玄少瞻发现少了一个魔兵,他感觉了一下那个方位,微微凝眉,什么也没说。
而此时,姑藏山正阳道观被灭,河图山天一门险被灭门,玄瞻将魔化的天一门人训练成了魔兵,又把已经死去的丹阳子等人送做鬼修,这种种消息已经迅速传遍了玄门。加上四处不断有魔尸出现,既有玄门中人,又有普通人,诸玄门人人自危。
翌日,汝南郡正阳门的掌门,带着门人前来,与玄少瞻和楚天青恳谈了一次,然后阖派都留了下来,之后,也不断有玄门中人前来投奔,名义上是助拳,其实,倒不如说是托庇。
其中有个小门派在赶来的路途中被蓝思归伏击,尸横遍地,却并没入魔,也没有再成为焦尸,蓝思归也学乖了,入魔,就等于是给他送魔兵,所以只杀了就算了。
蓝思归本意是震吓诸人,可是他低估了玄门对于魔字的畏惧,他这么一出手,就连那些本来抹不下面子的玄门也被吓到了,纷纷前来,河图山一时人满为患。
唐小昔起初还觉得挺爽的,看着这些原本义正辞严指责他们的人,一夜之间跑来低头认罪当小弟……一直到神水山庄的人来了。一听到这名字,唐小昔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玄少瞻哪能看不出,直接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在这儿,你说了算。”
唐小昔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他向她点了点头,唐小昔就直接出去了,这个时候,里面住不下,外头也全是人,唐小昔这一出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神水山庄的庄主袁必理很是圆滑,上来就先请罪:“唐掌门,之前是我们神水山庄有眼无珠,错怪了两位,幸好两位大人不计小人过,仗义伸出援手,救天下玄门于水火,袁某替天下玄门感激两位的大恩大德……”
唐小昔一直等着他长篇大论的说完了,才朗声道:“这儿是天一门的地盘,神水山庄要来要去,要走要留,与我无关,但是若对方对神水山庄的人下手,玄少瞻和我,都不会救。”
她顿了一顿:“因为你们之恶,不逊于魔,你们该死。我早就说了,待大事一了,你们不死,我也要找上门去算算这笔帐的。”
这话,多少有些孩子气,可是出自唐小昔之口,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唐小昔就是这样一个人,她要么不说,但说出来的,就一定是真心话,连当初直面诸玄门的时候,她都敢实话实说,何况是此时地位倒转,他们才是众人性命的主宰。
只是,没人想到她会说出来罢了。没人想到她会这么做。毕竟,此时形势一片大好,天下玄门蜂拥而至,正是可以收买人心的时候,犯不着为了这点儿小事让人心寒。
袁必理也是惊讶不已,顿了一顿,才道:“可是,袁成已经死了,此事,已经了了……”
“不,没有了!”唐小昔冷冷的道:“袁成只是凶手之一,做出决定的不是他,下手的也不是他,这件事中,每一个沾边的人都是凶手,我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