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土寻亲人
洪岳阳最急于追求的就是,首先找寻多年失散的亲人。
负责接待的办事处人员首先与具有洪姓家族所在村籍的村干部电话联系,先询问调查与洪岳阳有关的那个洪姓。一个村有洪姓,但不是他要找的;另一个村有洪姓,还与他无关;最后找到了春富村,就是原来的格针岭。那儿的洪姓是一个大家族,现在还有七八个班辈的人口约有一百多人。
第二天,接待站出车,载着洪岳阳老人就去春富村寻找那儿的洪姓家族有没有是他的亲人。
十分巧合,刚到村头就遇到一个老人,约有七十来岁,这个老人正在家院子旁边做另活,他翘着山羊胡子惊奇地望着路上开过来的轿车,又顺便擦了一下眼睛,大约是想看得清楚这辆小车是来干什么的。
接待站的同志让轿车停下来,他打开车门,下车询问:“老人家,打扰您了——请问你这个村子里有没有姓洪的?”
老人家又理了理山羊胡子,说:“姓洪的,我就姓洪啊,找姓洪的有什么事吗?”
“嗷——您就姓洪,你可知道当年有个叫洪岳阳的曾经在这儿住过,您是不是认识他?”接待站的那个人掏出香烟,顺手递给这位老人一支。
老人也不客气,接过烟自己掏火自己点着就抽,他非常迟疑地看着这位当官的——是不是上级又来调查什么事了?他说的那个人可是我洪宜章大爷家的大哥啊,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么多年就没平息过,一个变动侄子受牵连,两程风雨侄子挨整,现在侄子熬出头了,到远处工作去了,他一家子也随着搬迁到那个单位去了。难道说上级又搞他什么事了吗?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还能再把这家子怎么样啊?老人心中不住地翻腾着。
车内的洪岳阳早就瞅着这位老人十分面熟,他就等着接待站那位同志和老人交涉完了自己就下车去和他相认。
接待站的同志看得出老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又解释说:“老人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是镇里来替一个海外归来的人寻找亲人的,请您看一看车里的这个老人你可认识?”他随后转过脸招手叫洪老先生下车,让这个人认识一下。
洪岳阳走下车,看着面前的山羊胡子老人一愣。
山羊胡子老人也一愣——啊——怎么是他?
这不是八里屯街上的洪岳阳大哥吗?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害怕认错了人,又害怕——这难道是他的鬼魂显灵了吗?疑问重重,他还是愣愣的站在那儿发呆。
“三弟,是你啊,不认识你大哥了吗?也罢,一晃五十年过去了,你我都老了!”洪岳阳忍不住了,向山羊胡子老人走过去。
“大哥,是你,我怎么敢想象,你不是那年遇难了吗?我还替你送的葬,替你埋的坟啊!哥啊——”山羊胡子老人看起来是个软心人,他一下子抱着洪岳阳不断地拍打着他痛哭流泪。
“三弟啊,一言难尽啊——”洪岳阳老人也无比激动,失散这么多年的故乡亲人一下子见着了,虽不是亲兄弟,那也是一个太兄弟,几辈人实在的不远啊!他也泪如泉涌。
“两位老人家,都别伤心了,我很理解,你们这次见面确实不容易,也很难想象得到。这样吧,我把车子停在这儿,去你家坐坐吧!”接待站的同志劝住两位老人止住了哭泣,又要山羊胡子老人领着他和洪岳阳老人去他的家。
这位老人叫洪纪勤,他的老伴听到院子外面有好几个人说话,又听一个人说要去她的家,于是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她一看,三人其中有一个人,啊——这个人是?——她一下子也懵了!怎么是他?不可能是他?
“走进前看看,这个老人是谁,你还敢认识他吗?”洪纪勤对老伴说。
“他是——我真的不敢说,也不敢想,我做梦吧?不可能是?”洪纪勤的老板看着自己的老头子还是结结巴巴的。
“他是大哥,俺大爷家的大哥——认识了吧?”洪纪勤的眼中还是闪着泪花。
“大哥,孩子他大爷(农村的媳妇对于丈夫的哥哥都是称呼‘孩子他大爷’),谁敢往这上想啊?这么多年了,谁敢想象这事,说是他大爷吧,这有点儿太离奇了!都到屋子里坐下,好好拉咕拉咕。”洪纪勤的老伴赶快让几人坐下,又赶忙去八仙桌子上拿茶具泡茶。
经过仔细交谈,洪岳阳知道了自己死里逃生后家人的非常情况。侥幸的是,幸存的儿子洪如刚一家子还是比较理想,这使他的心情还稍微有些安慰。但是,想起那些离去的悲伤,他的心中又是什么滋味,自己只能是严格控制而不可像洪水那样迸发倾泻。他本想马上就到祖坟中去看望已故的父母亲和夫人,可是,最重要的是必须先找到从这儿搬迁走了的儿子一家,只要见着儿子,什么事情都可以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了。再说,此行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必须找到自己最亲的亲人啊!
洪纪勤赶忙就要去制菜做饭,招待大哥和镇上的来人。可是,这会儿洪岳阳自然知道了亲人的下落,怎么能在这儿安心的吃饭呢?不能啊——他要求三弟赶快带着他去找儿子,去看望多年失散的儿子和他的一家。
洪纪勤看看实在留不住这个大哥,就只能随他的心愿,然后他又找来了本家六房里的一个叔叔叫洪永祥的随行。在洪氏家族中,这个叔叔就是最长的班辈了;当然还有其他的长辈那就是远房了。洪永祥在洪岳阳出事的时候没有亲身参加他的葬礼。过后也是无比悲痛。这会儿听说这个侄子一下子离奇的出现在面前,也是感慨万千,又悲又喜。
轿车又载着一行四人加上司机五人向洪岳阳的儿子洪如刚所在的那个乡镇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