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晨练巧遇
现在,苹果乡的逢集日又热闹起来了。天没亮好,本地店铺和赶集的货商就忙着出摊摆货,准备让顾客光临。
吃的、喝的、用的、家里需要的,田里需要的,应有尽有……市场上吆吆喝喝,繁荣兴旺。太阳快下西山了,集上还回荡着欢声笑语。
秋色秋味,苹果之乡到处飘着果香。“金帅”(苹果的品牌名字)黄绿映衬,清甜润香;“红玉”如那山村少女的脸上涂着胭脂;“红富士”正如从日本富士山下越洋而来的东方女郎的笑憨了的脸庞……
洪如刚迎着东方染红了半个天的朝霞,又开始了长跑,他从塘峪火车站转回,又转向了果园里的林荫道,他将要在那儿重复着每天早晨都要进行的武术基本功的训练。
正练得火热,他支撑着左腿,右腿伸的平直,蹲伏在地面上接连旋转五六圈时,林荫道的西边传来喝彩声:
“好功夫!好功夫!再来几圈!”
洪如刚“腾”地跳起来,打了一个“旋风腿”立在地上。
“是你们?你们几位也起得好早啊!早上好——”
洪如刚调整了一下姿态,向快要走到跟前的的洪书记夫人以及上次和她一起去买手表的那两个女的。
“杨大姐,噢,这位姚姐——三位美人面对满园的花儿,这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啊!”
“这儿还有一位李姐——见着我们三个就夸我们啊!?”
那位穿着朴素、秀气苗条、烫卷发的女郎调皮地微笑着对洪如刚说。
“你?新康村的,谁叫你李姐,你比我小一岁吧?这会儿学会占便宜了!”
洪如刚自从上次把自己的表票掏出帮洪书记买手表时,听百货柜刘翠翠说那个姓李的似乎认识他,又非常关注他的家庭和他的工作,他就从各方面打听这个女的到底是谁。
有一天新康村的陈志前又到洪如刚家来串门,洪如刚才从陈志前的嘴里知道,这个女的就是小时和他们在一起玩的花妹,现在大名叫李蓝敏,在“工付办”(乡置下的工业、副业、等行业的办事机构)任出纳会计。
“你想什么呢!又蹦又跳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还秘密打听人家女的情况,这可有点不地道啊!”那个李蓝敏忽儿神秘地瞪了洪如刚一眼。
“那可是你先打听我的。明明那天你们三个人一起去供销社,你大概从模样上认出了我,才故意躲着俺去了路南,又去向别人打听俺的情况的,是吧?”
“那天乍一看到你,真是不敢想。你是有点小时的样子,可俺不敢高攀,真怕认错了人,惹人笑话。再说,您是机关人员,俺个老农民,你还能认识俺吗?“
“别捉弄人了!什么机关人员,什么农民的,嗳,我问你,名字谁给你起的,这么洋气?真像扎红布条那会一样,还是那样惹眼迷人!”
“你真成大人了,怪会说的,俺是迷不住人的,俺就是被人遗忘的角落里的人。”
是啊,遗忘不遗忘,心中有与没有,怎么辩白一时也说不清楚。
一阵对白,勾起了两人儿时共同的童趣童梦,两人可能又想到了各人心中的默默初恋和分别时的苦悲痴情。要不,两人怎么都在沉思,两人的脸上也都泛起了红润,又好像在默默的回忆起那些不可磨灭的印记。
时间虽然一晃过去了二十多年,可那些永远难以忘怀的儿时的旧梦,仍是记忆犹新:扮新郎新娘时“新房”里的疑问和羞怯;清明节前的每天放学后,好几个傍晚在一起放风筝,以至最后一次,风筝被大风刮断了线;同班同桌的那短暂的如“梁祝共读”的情谊;“彩布条扎小辫”男孩和女孩刚萌芽出土的爱意;“送小黑狗”的分别……
“黑狗早没了吧?”
“特殊时期那时被抄了家,连黑狗也被那些家伙一釵扎死了!”
“你也挨批斗了?”
“劫难一遭,体会了!”
“怎么那么幸运,结识了一位城市姑娘?”
“上初中时,想着你一定得考上八里屯中学,我俩又该同学了;可是入学后一打听,你们苹果乡也办起了一所中学校,想同校共读的希望破灭了。只因一座小山相隔,就远如重山万水,怎么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心想,日月反转,时代变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定找到好人家了,没指望了。谁知,‘踏破铁鞋’,能觅到知音呢……可巧,认识了京南市的小知青,离奇地相恋结婚了,有了家,生了孩子。”
“你的命真好,到哪儿理想都伴随着你。”
“命运何能随人意?不谈过去了,说现在吧,你的工作还理想吧?”
“行吧,混着过呗,人呀,必须面对现实,承认现实,现实的残酷炎凉有谁能知?实实在在地面对就是了。”
洪如刚听得出,李蓝敏的现实多多少少存在着苦涩。
李蓝敏听着洪如刚的叙述,看着洪如刚的模样,还真想把他再重新从别人身边夺回来,可又一想人家的家庭是那样的幸福,又怎么能那样去做呢?
杨姐和姚姐和洪如刚说了几句话,望着这两人相见这么热乎,就考虑到人家一定有各人的隐私,也不想去打扰他们,就向前慢慢走去。
李蓝敏望着前边的两人,又瞪了洪如刚一眼,说:
“洪小弟,不能耽误你了,还是去练武吧,距离近了,以后有时间再拉,我去追前边两人去。”她又回头递给洪如刚一个柔情美丽的秋波,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洪如刚:“每天都准时起床吗?”
洪如刚也有意无意地补充一句:
“是呀,风雨无阻!哎——告诉你,再见着,改口叫大哥哥啊——”
哥哥,妹妹——假热乎吧?什么话呀,是向我下保证呢,还是吹牛呀?大风能来锻炼身体,大雨还能来吗?李蓝敏心中泛起了羞涩——这个乖小子这么多年也许对我还有些痴情吧?
李蓝敏自从重新见到洪如刚,又和他一个早晨的谈话,这几夜老做梦:一会儿梦到他当了“新郎”,自己当了“新娘”,被常宝、二楞子硬拉着走进一个柴草垛成的“新房”,如刚进去就叫她睡下,说“你已经是我媳妇了,得和我睡觉”,真是羞死了,她抓住如刚用劲地打,一边打,一边说“你个下流鬼,你个下流鬼!”如刚任她打,只是笑,不还手。他打得累醒了,想着梦,心里甜蜜蜜的。
刚睡着,又梦着他了:上语文课时,李老师走进课堂,这节课学的生字全是难写的字,萝卜的萝、解放军的解、歇什么的,自己写不好,怎么也写不好,如刚把她揽在怀里,抓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写。她倚着他,他逮着她的手,写呀写,自己就是学不会,她看着他,自己的手被对方逮着多甜蜜呀。
梦醒了,自己的手还好像被如刚的手逮着,心里仍是甜意未消。
天快亮了,心里想着,早起跑步,再去果园的林荫道找他。想着想着又入了梦乡:
陈圩子村里又传谣:有水鬼飞人了!她害怕,去喊如刚一块去上学,走呀走呀,怎么还不到学校?如刚把她领到长满波斯菊的各色各样的花地里,他掏出一把一把彩布条,说是让她扎头的,他帮她扎了满头的小辫子,每个小辫子上都扎上彩布条,他还采了很多的波斯菊花,给她插在小辫子上。他叫她到水边照一照,好看极了!忽然水中露出了水鬼的脸,她吓得哭了。他抓住她,把她驮在背上,向前跑去,跑呀跑,摔倒了,后边没见到水鬼追上来,她抱着他,在花草地上翻滚着,欢笑着,心中又是好甜蜜呀!
杨姐和姚姐来喊李蓝敏跑步了,她才从甜蜜的梦中醒来。
洪如刚自从晨练遇上了李蓝敏,又和她亲切地交谈,但谈话毕竟太仓促,并没有了解她的实际情况,那天陈志前告诉关于她的情况也太少了。他的心,他的魂似乎被蓝敏给勾了去。他想知道她太多的情况,他真想关心她。这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意识,他觉得有人领着加工生产,他不想问得太多。蔡云云喊:洪叔,今天销售xx斤,明天客户要订做预购xx品种xx斤……洪如刚回答得似是而非。
自家中喂的长毛兔的毛该剪了,权素雯告诉他,说这几天自己忙,叫如刚抽时间把兔毛剪了,否则球乱了,兔毛就卖不上好价钱。喂养的百把只草鸡饿得乱飞乱叫,如刚也想不着去剁菜、砸骨头、配饲料。等到大女儿放学回家,才能紧张地抽点时间去喂鸡、喂兔。
权素雯疑问,这个如刚最近是怎么了?三个女儿疑问,爸爸这阶段怎么了?董主任在下班后,也去找了洪如刚,催他赶快把供销社的大门改建完工,免得夜间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