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又遇上了她
忽然，正在批改五年级作业的女老师小吴说话了：
“唉，洪老师，你转脸看看，外面来了几个小丫头一起望着你，还对着你指手划脚的，你认识吗？”
洪如刚一回头，发现就是几个星期前他们接来的女知青，其中有一个个子最小的，就是权素雯，她正指着洪如刚，大概是告诉跟她一起来的三个伙伴们，这个人“就是那天替他背背包的青年。”洪如刚热情地迎向前，招呼她们：
“权素雯，你就是权素雯吧，真地又见到了你？这几位是你们一起来的知青吗？”
“没错，我俩又见面了，洪老师，真积极啊，学校放学了，你还在和学生们打球，真是好样的！”权素雯几乎是和洪如刚同时开口，然后又转脸招呼那三个一起来的伙伴，“走，咱几个到洪老师的办公室去玩一会儿！”
“别去啦，小权，你看不见吗，里边还有个女老师，正在办公，别打扰人家了。”走在权素雯后边的个儿较高的穿黄格布褂、扎着两个短辫的女知青说。
“那个女的说不定是这个洪老师的——。”另一个胖乎乎的女知青咧着嘴小声地告诉权素雯，又拽了一下她，说，“俺走吧，到别处玩去！”
“不么，徐姐，我和洪老师就说几句话。”权素雯转过脸，又来招呼洪如刚，说，“洪老师，我们几个来玩是不是耽误你和她——？”她笑着幽默地指了指那个女老师。
洪如刚明白小权的意思，带有解释的口气说：
“俺带六年级学生球队队员练一会球，那个老师是给五年级批改作文的，要不俺早就放学回家了。这个学校老师少，加上校长才七个人，怪忙的，我和吴老师的当天任务还没完成。”洪如刚又问小权，“哎？你们住在大队部什么地方？生活吃饭习惯了没有？”
“洪老师，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呀，知青排就住在大队部前排新盖的房子里，男的住东头几间，女的住西头几间，后排就是食堂，集体吃饭，集体劳动，晚上还排练文艺节目，吃得很好，玩得很开心。谢谢你的关心呀！”小权高兴得什么都想告诉洪如刚。
“小权，你知道人家洪老师有事没事呀。什么都告诉人家，人家烦不烦呀！好像这个老师是你的什么亲人似的。”胖知青笑眯眯地似乎在逗着权素雯。
权素雯打了那个胖知青一巴掌，说：
“坏死了，小容，你乱说啥子呀？就说几句话吗？马上就走。”
权素雯还想跟洪如刚说些什么，她害怕三个伙伴笑话，但好像又非说不行，还是憋不住地说：
“洪老师，你还是个大忙人呀，你的家是不是在这个村？耽误你回家了，是吧？”
洪如刚告诉小权，说：
“没事了，放学了就自由了，俺家住在南边小庄上，离这儿还有三里路。”他用手往南指了指，“就在这个小土岭南边，叫格针岭，有空，你们都一起玩去，开开眼界，看看小山村的风光。”
扎两个短辫穿黄格布褂的高个说：
“那行，过几天我们就和小权去你那个小山村看看。城里的马路、汽车、人流早看腻了，我们应该欣赏欣赏山村的风景了。洪老师，我们去作客，小权跟你熟，不耽误你俩谈心吧？她可得当引路人呦，要带着我几个的。”
洪如刚看出这个高个又在挂着小权，还带着开玩笑的口气，他也不见怪，心想，反正小权是先认识俺的，你们是在后面认识的，他说：
“欢迎，一定欢迎！不是小权一人，你们不全认识了吗？哪个单独去俺同样欢迎！”
“那不行，还是我们沾小权的光好。”那个胖呼呼的慢条斯理地说。
权素雯这时心里好像觉察到什么，他指着几个说：
“洪老师，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个叫容兰子，胖妮子；那个叫徐玉玲，比我大，我叫她徐姐；那个叫黄琴，跟我一般大。我都介绍给洪老师，清楚了吧，免得某些人说话老拐三挂四的，我不就先认识人家吗？现在互相都知道姓名了吧，这件事摆平了，以后可别再什么‘单独’‘单独’的什么了！”
“呦，谁和你争似的，别打击面这么广，俺给你说得都难为情了，你想让姓洪的选美呀，不像话！”黄琴小声地喝令小权，用手掐她一下胳膊。
权素雯也瞪了黄琴一眼，说：“胡扯啥子呀！姓洪的又不是个皇帝，谁让他选美啦？”他们几个你推我拥，嘻嘻哈哈……
“走吧，那个女老师像是生气似的，老瞅我们几个，别惹人烦了。”容兰子小声告诉权素雯。
权素雯偷偷地瞪了那个女老师一眼，人家正专心给学生批改作业呢。她拉着三个，说：
“徐姐、兰子、琴妹，俺走吧，有话以后再说，见面的日子多着呢！”她一阵风似的，转过脸，砸了这个一拳头，用手指勾了那个一下，又猛一转脸，往洪如刚招了一下手，靓然一笑，说，“我们几个走了——洪老师，再见！我们几个也欢迎你到知青排去做客！”
洪如刚高兴地答应着她的邀请，说：“好，下次一定去，去了就找你们几个玩！”
一串歌声，一阵欢笑，四个女知青姐妹向学校西边的大路走去。
洪如刚仔细地分析着这几个丫头：一个高个，长方脸，举止大方，潇洒自如；一个胖妮，圆脸憨厚，慢条斯理；一个瘦小，瓜子脸，天真活泼；小权，刚毅泼辣，有点调皮劲。——小权，权素雯有些特殊的味道。
有条件选美的话“就选这个！”本人的条件不佳，不可攀高求洋！洪如刚心中美滋滋地遐想着……
“想什么呢？洪老师，这些人可是有上级上山下乡文件保护的，那可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和洪如刚说话的是吴老师，吴老师是刚从运河师范分过来的一名新老师。吴老师批改完了五年级作文，看着如刚发愣的神态，打断了他的遐想。
“吴老师，俺正想着走家呢！巧了，遇上她们几个，你可别扣大帽子，俺可没有想干扰上级的上山下乡政策的表现啊！”洪如刚觉得小吴老师话里有话，他也笑眯眯地反驳着她。
“是呀，我们看得出，洪老师是特别热情地支持上山下乡的，这会儿热闹了，四五个找你背背包来了！”吴老师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手提包，说：“你等着做好事吧，俺可不奉陪了！”说完便到办公室后边的食堂吃饭去了。
“吴老师你可别扩大打击面呀，俺可背不了那么多背包，你要是哪天出发了，俺也可以帮助你呀！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友爱么。”洪如刚也诙谐地回答了小吴老师的捉弄，然后暗自发笑。
办公室后边走来了高老师和苏主任，他们已经在食堂吃过饭了，这两个人一边听着小吴老师和洪如刚开着玩笑，也一边正互相掂量这些知青呢。
“洪老师好好地努力呀，见合适的先选上一个啊！”苏主任是运师毕业的，他也是个邳州人，侉乎乎地笑着说。
“可以么，我看和你最热乎的那个可能就是你先认识的，那个女孩小巧玲珑呵！”高老师也看着洪如刚发笑。
“洪老师有招数呵，上来就认识个京南市小姐，奇缘呀，奇缘！”苏主任又拍了拍洪如刚的肩膀说，“背背包，做好事，有报应呦！”
洪如刚被他们几个说得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胡乱地搪塞着这两个老师的一唱一和，说：
“你们两位老师呀，不是去后边吃饭了吗？隔着办公室，有‘千里眼’似的，你们看见什么啦，可别瞎编故事呀！”
“不是瞎编，俺两个早就在办公室后边看到了此情此景，没前来干扰你们，让你们多热乎一会罢了！”苏主任又本着脸，看着洪如刚。
“别不好意思么，成了就好，千方百计，大家等着吃你们的喜糖！”高老师也似笑非笑地逗着如刚。
洪如刚实在设法对付这两个老师的合伙“攻击”，他脸红地笑着，拿着自己的手提包，走下了办公室的台阶，说：
“让你们俩好好地策谋划计吧，俺可不奉陪了！”
高老师和苏主任笑眯眯地望着如刚说：
“可别当是梁祝‘楼台会’哟，回去家你可得好好吃饭，明天继续来上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