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气急败坏的从穆双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楼下拉拉扯扯哭喊不休的人群,打手们正拽着一个面容青涩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一 二岁的年纪的小姑娘跟一个蓬头散发的年轻女子撕扯,而那年轻女子口哭声声的哭骂着站在一旁已经输红了眼的男子,原来那男人竟然因为赌博欠下债无力偿还,输到自己要卖儿卖女的地步,那女子哪啃依,自然是死死的拽着自己的女儿不撒手,她脸上青一块紫一道,竟全是那男子打伤的,她朝着那男子怒骂道:“你这该死的臭王八蛋,你自己赌博赌输了就卖我的女儿,你还要不要我们娘俩活了,好好的一个家被你赌的山穷水尽你还不罢休,你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肯停手!”
那男子别过头去,不再理会自己妻子的怒骂,宋清本来就在穆双那里吃了一肚子的气,见着女子这样纠缠不休,更是怒上心头,他伸手指挥道:“还楞着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不撒手放了这小姑娘,我们就把你一起卖了去,鸿乐赌坊从来不嫌钱多,不信你尽管试试。”
那女子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不放手,又是一阵撕扯叫骂,现场极度混乱成了一片,宋清怒道:“你们把这女的给我拉出去,弄出去,让她从我眼前消失!”
宋清下了死令,那些打手自然不再留情,纷纷下了狠劲在娘俩的哭喊声中楞是给人拽了个骨肉分离!
“放开她们。”穆双平静的命令从宋清的头顶清晰的传过,短短的四个字,混乱的现场就安静了下来,所有打手都直楞楞的呆看着穆双,又看向宋清,宋清头大入斗,干脆手一挥,不耐烦道:“你出来干什么,这里是男人处理的事,你进去吧!”他还在企图用以前的方式支开穆双。
话头刚落下,他便听到穆双平静的说:“宋管家,我是鸿乐赌坊的老板娘,你叫谁进去呢?”她把管家,以及老板娘,这几个称谓重重的吐了出来,宋清一呆,抬头看着她,穆双顺着楼梯走了下来,回头看着宋清,眉毛一挑,笑道:“怎么,是不是我不提醒你,你就想不起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来?”
宋清在人前吃了憋,企图为自己找回面子,他面红耳赤的辩解道:“不是,少奶奶您误会了,我只是怕。。。”
“没什么可怕的,不要再给我找这种幼稚的借口了,宋管家。”穆双这回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他留,他说一句她噎一句。宋清很颓废的就闭嘴了,他可算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今天就是存心跟他作对的,从刚才的帐本事件到现在的混乱事件,她唯一在做的事就是打压他。
穆双挑着眉凝视着下面混乱的人群,那小姑娘求助般的眼神映入了她的眼底,她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年前的街头,那个倔强又沉默的青坠,也是这样被一群人拉扯着,不肯做声,而眼前这个小姑娘显然比青坠更小一些,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她面黄肌瘦,与旁边看起来略显年轻的女子到有些母女像。
穆双开口道:“放开她们。”
打手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可谁都没松开自己的手。穆双眼神一眯,凌厉道:“我说放开她们,你们听不懂么?”
打手们还是没做声,此时都纷纷的望向了穆双身后的宋清,宋清从心里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想越过自己来掌控赌坊,哪能那么容易的事,穆双干脆也没回头,一巴掌拍在楼梯的木质扶手上,重声喊道:“看他作什么,你们这群奴才是不是分不清谁是主子了?苏离不在,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我叫你们放开,你们就给我放开!”
打手们一惊,眼见着宋清也没敢开口反驳穆双,只好渐渐的松开了手,重新获得自由的母女俩哇的一声痛哭,相互拥抱在了一起,边哭边向穆双道谢,是她让她们死里逃生,母女重聚!她是恩人!是善人啊!女子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逃似的拉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鸿乐赌坊。
穆双冷哼道:“宋管家,以后与人为善,便是于己积德。那男人输的钱到最后不也是进了赌坊的帐里,竟然还要逼到别人卖儿卖女的地步,苏离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么?”
宋清低声哼道:“这一向是咱赌坊的规矩罢了,少奶奶何苦为难小的。”
穆双转过身,轻蔑的看着宋清,嘴角一扬,缓缓道:“规矩么,好呀,谁立的?”
宋清不再吭声了,确实没人立过这样的规矩,穆双眼色一阴:“本来就是自己心存恶念,反而将责任怪到了规矩的头上,既然如此,那规矩,就从我这里开始改,以后鸿乐赌坊,我就是规矩!”她眼神冷掠的横扫着倒抽凉气的众人。
整个赌坊之内,竟然也就再也无人敢出声反抗穆双半句了。那个赌博输到卖儿卖女的倒霉男人被穆双下令劈头盖脸的胖揍了一顿,然后叉着丢出了赌坊大门,此事才算安逸,宋清阴着脸将帐本箱子的钥匙交给了穆双,这个女人今天给自己下了那么大的一个马威,自己若是能轻易让他好过,不就白当了鸿乐赌坊这些年的总管了么!
而此时,醉春楼里。
十四娘扬着手里的帕子指挥道:“行了,你们出去吧,这房子我看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探进头来又凝视了一眼穆双曾住过的屋子,那些家当之类还在,就连穆双私下买的小玩意都没有被她丢弃,只是被褥换了新的,楼里来了新的姑娘,还是一个清纯的货色,比起清竹,锦瑟,眉舞,三个风华绝代的花魁来说虽不及其一优秀,但是假以时日调养,也必然独冠群芳。
她回头招呼道:“行了,叫她来吧。”
片刻之后,老妈子牵了一个姑娘到了十四娘的跟前,她是几个月前,如同清竹一样,选了一个大雪天的早晨敲开了醉春楼的门,这送上门来的姑娘自然是叫十四娘喜出望外,也没有仔细的问清她来历,她还怕什么,幕后老板是当今太子爷,这楼里连当年云王侧妃她都敢使唤过,还怕这个小丫头不成?
小丫头抬起脸,看着这处房间,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谢谢妈妈费心,我一定不让妈妈失望。”
十四娘的脸笑的跟朵花一样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长的说:“青坠啊,不要以为入了醉春楼,这辈子就没指望了,你的荣华富贵锦绣人生,才刚刚拉开序幕,你就等着享福吧!”
十四娘转身而走,青坠面色麻木的看着孤独的房间,一丝泪痕浅浅的划落。
姐姐,我不会让你冤死,我一定要杀了李朝天为你报仇,终其一生,绝不言弃。。。
窗外,一捧春时落花随风而散,片片扬扬的吹在书桌上,留下一片淡粉的印子,经久不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