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双简直有些无奈道:“绿丝你真的是有十几岁么,你这满脑子的想法到底是从哪儿挤出来的呢?这些道理你到是比谁都明白的很呢。”
绿丝哼道:“我年纪小,可我并不傻,姐姐你不是说了么,智商和年龄是不能成正比的,有人活到三十几岁,却依然还是二傻子一个呢。”
穆双嘴角抽了抽,好吧,她承认自己真的跟这个小家伙不对付,还是非常的不对付,这个小家伙的存在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刺挠她的心肝,穆双索性不再理绿丝,干脆自己继续扒着纱曼猛看了起来。
这半晚上的功夫下去了,穆双对醉春楼里姑娘的才艺也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发展到了最后的敬佩。这可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各色才艺大比拼,随便提溜起其中任何一个扔至现代选秀节目,不进全国前十强都是辱没人才!要模样有模样要素质有素质,能歌善舞的姑娘们,穆双觉得,古代的男人真有福气,只要有钱,就可以三妻四妾的,没事还能逛个青楼喝花酒,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只要对方女子是良家妇女或者专门从事着方面工作,那就叫风流,以风流的借口掩盖下流的目的,怪不得现代男人一个个那么闷骚,看看他们这群老祖宗就什么都明白了。
半个晚上的功夫,后台子里的姑娘渐渐的稀少了起来,而已经登台表演过的姑娘也纷纷被人出价带走,最高者竟然出至八百两,这个数字让穆双都不由得嘴角一颤,她回头看了眼绿丝,绿丝已经发青的脸色上,分明写满了她对这个现实的不满,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卖来楼里才花几十两,这些阔老爷随便包个风月场的卖笑姑娘就挥霍出去八百两。这样绿丝很难接受这么难堪的事实。这些她一直讽刺着,并且看不起的姑娘们,用今夜纸醉金迷的华丽盛宴彻底的浇灭了绿丝心底那块繁茂的自尊和坚持。
十四娘风风火火的赶来了后台,站在那儿掐着腰小喘着,她挥了挥手里的帕子呼唤道:“锦瑟姑娘,清竹姑娘,眉舞姑娘,再来个三两场的可就到了你们几位的压轴戏了,你们也看到了,今年的价码抬的高啊,连翠呤她们几个都出到了八百两,八百两啊。”
十四娘眉飞色舞的比画着,穆双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电视购物里的女导购员一样的神情,指着自己的产品在那里号啕着两克拉八心八箭要三十多万,而我们的八心八箭只需要998块,998块人民币!只有39颗哎, 我发誓百分之百的南非真钻。我相信我说出价格,我们的电话肯定要被打爆的!你猜猜多少钱?你猜猜多少钱!只需要998元噢,对998元!
这个激情的夜晚啊,穆双擦了擦自己被喷的一脸口水,她尽量的保持着风度对十四娘道:“妈妈请放心,穆双定当全力为妈妈争取头彩。”语罢,她微微一欠身,算是给了十四娘一个完美的答复。
眉舞看着穆双,只是轻哼一声,立刻就将脸转向了清竹的方向,一脸笑容的浅声道:“姐姐,不妨我们先作练习,熟知一下音律也好,以免一会上了台,台下一起哄再失了神。”眉舞掩嘴浅笑,换来清竹一个无奈的笑容。
穆双正了正身子,她很好奇这个清竹能吹出什么样的曲子,让整个醉春楼的姑娘都对她敬佩有加,甚至连刻薄的眉舞都肯当着那么多人面去逢迎她,虽然说是为了跟自己较劲,但是这也不能不说,清竹的影响力确实是很大的。
清竹手指在笛子上轻轻一搭,一曲流畅的凤求凰缓缓而出,清音在耳,徐徐不断,一曲曲子竟然在清竹的笛子下吹出别样的风韵,仿佛是这个曲子被注入了灵魂一般,让穆双心里一惊,凤求凰这个曲子穆双听过很多版本的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曲,能如同清竹笛上这般,让人心神一动。
等穆双回过神来时,整个后台就只剩下了她与绿丝两人,绿丝此时更是沉默不语的看着外面的歌台,台上,是清竹的笛声和眉舞的伴舞,眉舞的声音很妩媚,妩媚的声音唱出那曲凤求凰时,穆双又恍惚了一下。。。那熟悉的歌词和清竹仿佛不是来自人间的曲子,听在心里,却是有了一丝淡淡的哀愁气息。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穆双转脸,笑着看着已经沉默的绿丝道:“恐怕这样的女子,也是世间难寻吧。”
绿丝别过脸,片刻之后才忿忿道:“有什么用,欢场卖笑而已。”她说这句话时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语罢。还狠狠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像是在发泄多日来的不满。
穆双知道绿丝自从进了醉春楼开始就一直没对这个地方,以及这个地方的人产生过任何好感,穆双浅浅一笑,索性抱了手认真的观看清竹和眉舞的表演,台下的观众们反映很轰动,气氛一度被掀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这么些年来,醉春楼两大花魁同台演出还是头一回,一个清歌曼舞细语呢喃,一个一曲曲子吹的千回百转与世无双,这这看壳此时已经不仅仅是猎艳那么简单的心思,而是用欣赏艺术品的眼光来欣赏着清竹与眉舞的倾力演出。
大把大把的银票做为赏钱纷纷由那些有来头的官家老爷们送上了台,不为别的,只为博得红颜一笑,不过红颜笑的尚可,比红颜笑的更开心的是十四娘,那么多的钱跟潮水一样纷纷涌向了自己的口袋,这简直是做梦都梦不见这么好的事呀。
一场演出罢了,十四娘干脆把清竹和眉舞的身价一开始就押在了一千两上,台下在听到四十娘狮子大开口般的要价之后,先是一片沉默,随后,全场哗然,只是消得一柱香的功夫,两大花魁的身价就从一千两猛涨到了三千两。
在听到最后的抢价底数为三千两时,穆双毫无形象的一口水喷出,目瞪口呆的看着外面几乎疯狂掉的男人们,天哪,这群男人也真是疯了,竟然为了两个只是谈天说地谈一宿,而且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的青楼女子如此挥霍。可莫非是,要么脑袋让门挤了,要么就是让猪亲了或者让水浇了,反正就是没有什么正经的好玩意。
穆双看了一会,便觉得无聊,刚转过身来时,才发现整个后台空荡荡的,只剩下了自己与绿丝两个人,穆双猛然惊醒,何着十四娘是拿自己当最后的筹码了啊!
神还没缓过来,穆双只闻得十四娘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噼里啪啦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挥了挥手,几乎断气似的命令道:“你,该去准备了,快去快去。”
十四娘口气不如平时好,穆双知道他是忙疯了,也没真跟她计较什么,而是微微一笑道:“妈妈的意思是,拿锦瑟当最后的押台筹码了?”
十四娘站在那喘了好一会儿,终于歇过了自己那半死不活的气息,顷刻便换了一副笑脸道:“锦瑟姑娘好聪慧,今晚的筹码就是姑娘你,快去准备吧,一会儿好好表现,妈妈也不会亏待你。”
穆双笑的不动声色的看着十四娘,十四娘灿烂的笑容虚假而恶心,恶心的让她打心底想把眼前这个女人揍死,可是人家在笑,明明知道是伪装的,可这层伪装却偏偏又让人说不出,道不来,穆双觉得自己简直快死在这样的笑容里。
十四娘又罗罗嗦嗦的吩咐了穆双几句废话之后才扭动着已经不怎么玲珑的腰消失在了穆双的面前,穆双嘴角抽了抽,可是面对着这个女人,她又始终不能说什么,十四娘没逼迫她去做她不想做的,对她来说已经是大恩大德了。还提什么别的是是非非?
穆双转身冲着绿丝笑道:“来,我们走,听姐给你唱一曲荡气回肠的歌儿解闷去。”绿丝撇了撇嘴,不是不信,而是习惯性的鄙视穆双的行为。
穆双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今晚唱什么歌,既然是这么花红柳绿美娇娘的,她自然也不能丢份啊,不就装妩媚么,谁不会呀,哼。。。。。。
而此时台上的眉舞脸色并不如何好,并不是她的身价就低于了一旁一直浅浅的淡笑着的清竹,眉舞的目光一直盯着角落里的一个年轻公子,那个公子干脆直接无视了她的注视,对她哀怨的几乎愤怒的目光选择了无视。
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高价买了眉舞初夜,并一直与眉舞情投意合的男子,本姓尚,家里生意做的虽然不是席卷大廑,但是也是富裕的数一数二,眉舞那日里的丑态正被尚公子看了个一干二净,自那之后,这位与眉舞好了好几年的公子便再也不理会眉舞。
此时价格越叫越高,眉舞眼看着,就要成为了别人口袋里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