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用越野车上坐着五个人——李蔷、邹天行、欧阳、叶青魂和杨勇,大个子终于的偿所愿,随着大部队一起回江城了,一路上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望着窗外月光并大雨一色的奇怪景致。
约莫傍晚的时候,李蔷忽然接到留守警局的张鹏的一个电话,张鹏在电话中三言两语的几句话,竟让李蔷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挂上电话告知邹天行和叶青魂这一消息时,二人也是一幅惊悚的表情。
张鹏得到了冯晓云的尸检报告,残缺了一只手臂的尸体在被警局收敛后按照惯例进行了尸检,出乎法医奇伟意料的是,除了尸体有符合死亡十几天的腐败特征外,在冯晓云尸身的下巴处发现了大片烧灼的痕迹,部分肌肉和脂肪因为火焰的烤炙已经有些变形脱落。
张鹏自然对这一情形没有太大的戒备,但处于职业习惯还是给李蔷报告了,但这一消息对李蔷这个已经有些活跳尸相关经验的人来说不啻是一个惊雷——下巴被火焰烧灼过,这就意味着冯晓云的尸体被人用作制作尸油了……
果然,邹天行闻讯后带着一幅深邃的忧愁道:“……这下不好办了,冯晓云的尸体被制成了尸油,我们可能又要对付一个活跳尸……”
“那,那怎么办?”欧阳乐儿在汽车后座上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自从亲眼见了活跳尸后她的胆子似乎小了不少,对邹天行也是唯其马首是瞻,“冯晓云不是已经被你们制服了吗?那下一个活跳尸又是什么意思?”
邹天行温言解释道:“活跳尸由尸身香囊保持不腐败并且靠着阴魂操控,这不代表着阴魂不去寻找下一个宿主,这就像传染病或者寄生虫一样,前一个宿主的尸油可以为下一个宿主制造尸身香囊,对于这个阴魂和阴阳师而言,宿主只是一个载体,于是,我们制服的仅仅是冯晓云的尸身而已……”
“看来我们都高兴得太早了,七年前彭晓云的案子中还有几个人尚在人世,不知他们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正在专心开车的李蔷忽然转头对邹天行说道:“天行,我们该怎么办?”
自从昨天自己对邹天行显得比较亲呼以来,李蔷不自觉地将称呼邹天行的方式做了一个更改:将他的姓去掉了。这也是处于一种女人的嫉妒和自我保护心理,既然欧阳乐儿那么粘邹天行,她也不能落在欧阳丫头身后,于是也跟着对邹天行热乎起来,以前欧阳没有出现之前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个神棍对她李大队长多少还是有点吸引力的。
这边欧阳乐儿抢在邹天行回答李蔷的问题之前又说了一句让李蔷有些打翻醋坛子的话:“天行啊……你说下一个活跳尸会是谁?”
语气比李蔷要嗲,神情比她还像邻家小妹,李蔷听到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唯独邹天行仿佛不为所动,只是不带表情地答了一句,算是对二女的回答。
“在不知道彭晓云的目的之前,我还不能定论它会找谁下手……”他低头说道:“彭晓强应该和妹妹的阴魂在一起,那么这两个阴魂操控一具死尸的状况被阴阳道中人称为‘双煞活尸’,看来不好对付啊……”
邹天行说的是大实话,出道以来他还从未遇到这样棘手的状况。
叶青魂似乎没有听到李蔷和欧阳争风吃醋的对白,只是接着邹天行的话头说了下去:“这双煞活尸,杀不尽,赶不绝,威力远在一般活跳尸之上,假设彭晓强牺牲自己来帮助妹妹复仇,那夜他在停尸间被人取走心脏也在情理之中了……”
“叶老的意思是彭晓云控制死尸杀死了彭晓强?”李蔷有些诧异地问道,下意识觉得背后有些冰冷,于是往后靠了靠,脚下的油门也不自觉松了不少。
邹天行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前窗外迷蒙的雨雾,喃喃地说道:“其实不叫杀死,只是彭晓云用我们认为残忍的方式和哥哥团聚了……”
没等车上其余的人追问,他又继续用那种没有感**彩的声调说道:“……哥哥彭晓强将自己的活人心作为活跳尸进食的第一个心脏,也成为了‘魂引’——也就是这个引子让彭晓强和彭晓云的阴魂在一具尸身中合二为一,那寒舆双生结则将二者的魂灵紧紧联系在一起,有如古时的卫鲜王和韩妃,只是这次换作了兄妹而不是情人……怪不得那晚我在做法逼出阴魂的时候始终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才觉得,一定是彭晓强的阴魂还在那具尸身中,彭晓云被我逼出一半后,又有一个场外的高人救了他们,这可真够乱的……”
邹天行有些痛苦地说完上面的话,表情中竟有些颓废,说来也是,作为一个正宗阴阳师他除了“那种力量”之外还没惧怕过什么,但这次出现的分金道高手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让他感到了空前的压力,虽然在李蔷心目中自己一直是一个无所不能的阴阳师,但邹天行自己知道还有什么不足,这一点恐怕叶青魂也不见得明白,若要和那个分金道阴阳师正面干一场,还真不知最后鹿死谁手。
深夜,众人终于飞奔回江城市警局,只见张鹏已经早早在雨幕中候着他们的归来,见到李蔷走下警车,张鹏的国字脸上出现了欣慰的表情,也不管外面雨下得很大,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众人面前来,赶紧向李蔷汇报情况:
“头儿……奇伟已经解剖了冯晓云,现在尸体已经封存起来了,奇伟拍下了不少照片,我们这就去会议室看看吧,吴队也没有回家,在会议室等着大家伙儿呢……”
接着张鹏向叶青魂和邹天行二人点头致意,众人随着他急促的脚步一起来到会议室,只见吴作贤一个人对着投影萤幕喷云吐雾,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听到有人进来,吴作贤回头看了一眼大家,示意众人坐下,紧接着他按动了幻灯片的开关,一幅冯晓云的正面照片被呈现在众人面前。
照片上的尸体已经经过解剖后重新缝合,胸肋两侧的巨大刀口上简要地缝着医用棉线,犹如两道弯弯曲曲的巨大蚯蚓,甚是恐怖狰狞。尸体上雪白中渗透着不少绿色腐败尸斑,可见腐败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为什么直接将尸体封存了?”李蔷坐下喝了一口热水后,问道。
吴作贤强打着精神回答道:“……尸体腐败得很厉害,味道重得很,奇伟在解剖的途中已经吐了十几次了,后来总算坚持着弄完,看来这小子十天半月是不会沾荤腥了,尸体都拍了照片,细节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
他面色极为憔悴,看来也是坚持了许久才等到众人回来,眼下会议室中充满了寂静的氛围,一张又一张照片被轮换着播放,看得众人胃里汹涌澎湃——虽然是两天前才捕获的活跳尸,但其腐败程度已经跟三伏天死去十数日的尸体无异了,也难怪奇伟会将尸体直接封存,要是在座的任何人见到它,恐怕也会吐得五脏庙全翻出身来。
“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是用尸蜡烧制尸油留下的,我们得快些行动了,这次的对手可是两个阴魂,麻烦了……”邹天行看着最后一张照片,居然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李蔷关切地看了他一眼,猛然觉得邹天行也变得异常憔悴,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现在她对邹氏阴阳师家中的祖训现在也略知一二,曾经有一条说道,邹氏后人要避免和公人(官府人)接触,以免丛生冤孽,倘若邹天行没有认识自己,没有介入到警方中来,他此刻是不是正在宿舍里闷头大睡,或者和尚且“健康”的聂小凤一起下棋作乐?那个神秘的分金道高手会不会对邹天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一切是不是和他的祖训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聂小凤,这个外表清丽、颇有些讨人喜爱的“前厉鬼”是不是也能安静地走完和邹天行契约的最后岁月,最后进入轮回?
而自己呢,如果没有介入这些不寻常的案件,是不是也能和顾晓雪一起,在家里的长辈面前没心没肺地撒娇……
【魂引】
古代控尸术中的一个关键法门,相传阴阳师在控尸时需要以一定的物品作为引子,将阴魂过继到即将成为活尸的死尸上,因而称为魂引。魂引有多种,多以活人心为主,也有少量的以植物作为引子,在后文中将有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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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估计今天可以干些稿子出来,所以明天两更,上午10点及下午6点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