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李蔷迅速来到江城市警局,自从得到刘家小保姆神秘失踪的消息后,刑警队进入了一个查案的瓶颈期,丢失的尸身冯晓云,停尸间里被活生生挖出心脏的彭志强,市一院刚死就被人偷了心的郭春花,在大街上被人活着摘了心的小贩王绍群,还有一个不明不白死在家里的万里江春航运公司事业部经理刘建丰。几名死者和几具死后遭到偷心的尸体穿成着一系列棘手案件的主线,刑警队大部分侦查员都被派出寻找线索,只剩下几个内勤留在局里。
李蔷和张鹏翻阅了所有案件相关的卷宗,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冯晓云的尸体应该就是那个小保姆,但尚无实据,毕竟也不能排除有相貌一模一样的人存在的可能。刘建丰的尸身经过尸检确认死于急性心肌梗塞,尸体血液内的肾上腺激素明显超标,照片上刘建丰的尸体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诡异笑容,似乎在向众人诉说着什么。
最大的发现来自于彭志强,这个死在屏和县停尸间的男子终于在刑警的严查走访下现出了身形——他原是一个屏和县的外出务工人员,经过仔细比对,李蔷更是发现了另一个惊人的线索:万里江春航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刘建兴、包括已经死亡的他弟弟刘建丰,则都是来自屏和县。
“现有的线索都指向屏和县,难道这个小县城真的是魔域鬼城?”张鹏带着一丝狐疑的神情说道,黝黑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安,作为鬼婴案的侦破者、又经历了青峰乡冯晓云回魂夜,张鹏现在已经对鬼怪之说深信不疑,虽然作为一名警察应该是无神论者,但那些历历在目的场景让无论如何都无法确定世上真的没有鬼魂,尤其是当冯晓云的阴魂俏生生地立在眼前,足以让一个七尺男儿从那种浸润骨髓的冰冷中感受到鬼魂的力量,以往的经验和判断顿时烟消云散。
李蔷托着下巴,眼睛里依旧布满休息不良导致的血丝,本来有几分俏模样的小脸像打过霜一样严肃,道:“这万里江春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几乎所有人都跟它有关系?”
“根据现在掌握的资料看,这家公司以前是做江面清漂的,”张鹏顿了一顿,拿出一份卷宗说道,“侦查员从走访中得知,这家公司,咳咳……也是从那个地方发迹的……”
“你是说屏和县?”李蔷不禁瞪大了眼睛。
真是见鬼了,几乎所有案件的交集都出现在屏和县,难道这个地方真有什么玄机?
李蔷想到这里,便对张鹏吩咐道:“赶紧找人去看看对刘建兴的监视情况,现在他的弟弟死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反应没有,如果真的是冤魂作祟,这家公司的底细,是一定要仔细查一查的……”
当下二人分配了工作重点,现有的侦破力量被分为两组,一组跟进万里江春公司,令一组由杨勇带队下到屏和县蹲点,调查屏和县近几年来发生的一些案件,尤其是针对彭志强相关的人,一个个都要严格排查,虽然根据现有的资料看彭志强在屏和县并没有亲人,但也难保他没有一些朋友,这个人,此时反而成了案件的关键,因为他是第一个被偷走心脏的人。
正在二人分配任务时,只见门外急匆匆闯进一个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正是大个子杨勇。
只见杨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李队……不好了,又有了,又有了……”神情中充满急切和慌乱。
“说清楚点,什么又有了?”李蔷望着杨勇有些紧张变得扭曲的国字脸,问道。
“偷心……又有人被偷了心!”杨勇有些结巴地说道,一张国字脸憋得通红,看来是一路跑来的,累得够呛。
“什么?”李蔷和张鹏几乎异口同声地吼道,随即感到太阳穴一阵跳动——这才几天,又有人被挖了心!
报案的依旧是市第一人民医院,今天早上,也就是李蔷刚和邹天行通完电话那会儿,医院的护工忽然发现位于西南角的停尸间大门敞开着,这在医院可是大忌,于是正想伸手把门关上,可当护工走到门边时不禁被里面的情形吓坏了胆——一具昨夜刚病故的尸身被人横放在大门前,胸口开了个大洞,里边的心脏已经被偷走了……
李蔷带着张鹏迅速赶到医院,这时已经有不少媒体的记者等在门前,二人排除艰难万险,穿过层层记者的阻隔,终于顺利逃到停尸间门口,只见局长张绍武怒气冲冲地盯着记者人群,一副几欲发作的样子。看到二人赶来,张局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
“小李,你来一下……”一向穷凶极恶的张绍武此时忽然换了一幅温和的脸嘴,反倒让李蔷有些不适应。
“张局,怎么了?”李蔷跟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绍武回头看了一眼李蔷,接着小声说道:“这帮记者都不是好东西,之前那些报道有些不合实际,省厅已经下了行政批文,要我们局将这次办案的所有资料直接往上交代……现在省里给的压力很大啊,希望你们顶住……”
“啊?直接交给省里?”李蔷不免又诧异了,“那是不是代表着省里会接手这个案子?”
张绍武摇了摇头道:“案子还是我们办,但是关于结案的事情,就交给省里了……”
李蔷这才听了个明白,难怪张绍武心情会这么好,敢情不用写那种晦涩但漏洞百出的报告了——一个灵异案件的结案报告倘若照实写,没人会相信,如果编点理由写,倒也没多少人相信,这次省厅提出直接向他们做结案报告,这样一来应付媒体的事就落到省里,张绍武乐得轻松,难怪也没那么凶恶了。
李蔷告别了张绍武后,带着张鹏走进停尸间,还没看清地上放的尸体是男是女,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对着自己。
吴作贤正蹲在地上仔细地端详着被偷走心脏的尸体。听到背后有人走来,回头一看是李蔷二人,老吴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会意的微笑。
“吴队……你啥时候回来的啊?”李蔷看到吴作贤回来了,好似找到主心骨一般,心中的压力顿时少了大半。吴作贤也没说话,倒是笑嘻嘻地向她介绍身边的一个女孩。
“喏,这位就是我们的副队李蔷。”他对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娇滴滴的小女孩说道,回头又对李蔷介绍道:“小李啊,这位是省厅的犯罪学专家欧阳乐儿,事出紧急,你们先认识一下,回头我在细细介绍,哈!”
李蔷和那个叫欧阳乐儿的女孩浅浅点了个头算是招呼了,那女孩有些矜持地笑了笑,用手拢了下耳旁的短发,也没说话,转回头去看那具尸体了。
“没什么好分析的了,和上次一样,死后被人取走心脏……”法医奇伟这时摘下手上的橡胶手套,回头失望地对众人说道,他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