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接到报案赶到六十多公里外的地方,这让李蔷美好的周末就此泡汤,她此刻正坐在警车后座愤愤地骂着吴作贤。
“这个吴队,出去说是培训,去了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怕是到外面去找美眉去了吧,害得姑奶奶我早上连睡美容觉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和邹天行相识后,准确地说是和聂小凤近距离接触以后,李蔷对自己的皮肤和外貌有了更高的要求,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她对自己的外表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皮肤要白皙水嫩,一点黑眼圈都不能出现,更别说肤色暗沉了,总之一点瑕疵都不能有。
我决不能比三百多岁的聂小凤看上去更老。
这个奇怪的理由只有李蔷一个人知道,她就是这么个较真的人,虽然旁人不知道聂小凤的存在,但李蔷已经对那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聂小凤产生了浓厚的嫉妒心理,殊不知,守子的外貌是和死去时一样的,无论时间如何变化,守子都只会维持最初离世时的相貌。李蔷虽然也多少知道这个道理,却也一直放不下,可能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中间作祟吧。总觉得一个实际年龄超过三百岁的守子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比自己看上去更水嫩。
张鹏开着车,听到李蔷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于是接嘴道:“那还是等吴队回来请我们吃饭好了,让我们李队生气,可是他的错啊。”
隆冬时节的江城郊区已是一片萧瑟,虽然位于南方不会降雪,但冬季的冽风总是有划破人脸皮的架势,李蔷坐在后座上,看着乡间小路旁来往的人们,忽然想到邹天行的老家是不是也是这样子。又是半个多月没见这个神棍了,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感觉,李蔷不得不承认,邹天行这家伙有些东西还是挺让自己感兴趣的,不但深知鬼神之道,居然还有一只鬼跟在屁股后边做小跟班,这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
“怪了,没事我想那个神棍做什么……”李蔷在心里嘟囔道,不知不觉间车已行至屏和县境内。
屏和县距离江城市区超过六十公里。是江城市下辖最远的一个郊县,平时很少来这种偏远的地方,这让李蔷对这一个僻静的所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见车窗外田野里有不少播种冬麦的村民,几头耕牛在地里吃力地拉着犁耙,几个面容苍老的农民挥着鞭子吆喝,一排农耕的景象。警车开在机耕道上有些颠簸,时常有农村的小孩追着车尾奔跑。
忽然车头一转,警车行到一个前方拐角的地方,李蔷从车窗里看到对面就是屏和县殡仪馆,已经有不少村民伸长脖子在警戒带外朝里张望了,一群人犹如被提着脖子的鸭子,一个个争相抢占最佳观景位置,几名当地派出所的警员吃力地维持着秩序,转过这个手肘子弯后,张鹏稳稳地停好车,李蔷一个麻利的翻身从座位上窜起,打开了车门。
屏和县殡仪馆比想象中小得多,一栋娇小的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田野的交界处,李蔷跟在张鹏身后朝殡仪馆大门走去。
“哟,快看,还是个女警察……”
“啧啧……挺好看的妹子啊,不得了……”
“女人做什么警察,不用在家带孩子么,看来市里也没什么人啊……”
人群中几个嚼舌头的大婶已经开始对李蔷品头论足了,李蔷瞪了她们一眼,严重表示了不屑后侧身钻进了警戒带,回头对几个大婶说道:“大妈们回去吧,这没什么好看的,等会妨碍我们执行公务了可会被带回市局问话的!”
这句话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几个大婶讷讷地躲到一群男人中去了,嘴里却还在唧唧歪歪地说着什么。
“切……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家伙。”李蔷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径直朝殡仪馆的停尸间走去。
刚一走进这个不大的停尸间,李蔷立刻敏锐地感到一丝不适,空气中仿佛有一种不安定的因子,不断地侵扰着她的内心,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马上将她笼罩,介于压抑和恐惧之间,她下意识地将高领外套的领口收紧,试图摆脱这种略有些阴冷的感觉。
几个技术科的同事正在忙着对尸体拍照,为了保存现场,殡仪馆较为警觉地暂时扣押了所有今天计划在市区火化的尸体,于是整个房间内的布局应该和发现现场时一致,李蔷没有急着找人问话,而是自己一个人安静地观察着室内的情况。张鹏则去寻找报案人了。
一阵冬日的寒风袭来,殡仪馆四周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