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干什么?”
赵可贞掩口失笑:“我还以为像你是什么光明正义的主儿,原来也是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货色。好吧,既然你这么识时务,我也不跟你多说废话了。我要你立刻给卫元熙写一封信,就说皇帝病重,叫她立刻回宫侍疾。”
皇后愣了一下,皇帝病重,要太子妃前来侍疾?六宫妃嫔还没有死绝呢,叫儿媳妇给老公公侍疾算怎么回事?莫不是心里藏了什么奸诈?
“为什么?”
赵可贞脸色倏忽一变:“问这么多干什么?叫你写你便写。”
赵可贞拍了拍手,叫上一个奴婢,纸笔墨砚一一齐备。那奴婢研好了墨,舔饱了笔,递给皇后道:“皇后娘娘,赶快写吧。什么时候写完这封信,什么时候给你第一次的解药。”
“是萧容深让你干的是不是?他想抓住元熙,从而控制整个东林州,是不是?”皇后提着笔,直勾勾的盯着赵可贞。
“哪儿那么多废话!”赵可贞一时来了脾气,将桌上的宣旨一掀,一叠宣旨飘飘扬扬,打在皇后面上。赵可贞在皇后面前装孙子装习惯了,见皇后眼中含了恨意,心中登时一阵畏惧。但转念一想,皇后如今已经成了自己的阶下囚,怕她做什么?
皇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把赵可贞看的满脸通红,她刚才害怕的样子一定被皇后看到了。皇后心里一定在笑,笑她是狗肉包子上不得台面,笑她是小人得志!赵可贞心里莫名的一阵自卑,一定是平日里被她们欺负的太久了,这才弄得自己如此软弱!
赵可贞出了丑,心里气恼,一巴掌扇在砚台上,掀翻了一砚台的墨汁。
砚台砸在皇后指节骨上,发出吭的一声响,墨汁撒了皇后一身。赵可贞见皇后的半张脸上都是漆黑的墨点儿,顿时狂放的笑了起来。
“记住了,以后你就是我门中的一条狗,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快写!”赵可贞呵斥道。
皇后悬着笔,半晌写下一个“死”字。
赵可贞看着洁白的宣纸是赫然写着一个死字,嘴角顿时抽搐一阵:“好啊,看来你是自己找死,跟我作对就没你的好果子吃!”
“我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了,是你自己不听,身上遭罪可别怪我心狠!”赵可贞气哄哄的走出皇后的寝殿:“来人啊!把这寝殿给我封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许见皇后。”
赵可贞走了,寝殿的门窗又被和亲王府的下人们钉死,偌大的宫殿里没有蜡烛,没有炭火,本来就寒气攻心的皇后更加撑不住了。她爬到床上,被子是冷的,她端过茶壶,里面的茶是冷的,她去找食物,食物都被赵可贞的人拿走了。寝殿里没有光,半点热乎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冷的,连身上的血液都要结冰了。
皇后裹着一团棉被,瑟缩在床榻上,枕头的冰的,褥子是冰的,所有的锦绣绸缎都是冷冰冰的。皇后身子一软,倒在床榻上,连她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难怪皇帝每每提起赵可贞这个儿媳都是满脸的不屑,原来皇帝早就看清了她的人品。若不是自己看中了赵可贞的家世,又被她装出来的品行给骗了,容湛决不至于娶这么一个女人过门。容湛是很孝顺啊,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容湛看人的眼光是很准的,自己当时又为什么要逼迫容湛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呢?他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动心过,这么多年也只有元熙一个人而已。元熙是个好孩子,她比赵可贞善良得太多了,只可惜……要是还能有机会或者见到她,一定要跟她说声抱歉。
“湛儿,母后不该让你把赵家的闺女娶进门,母后一开始就该同意你跟元熙的婚事。一直是母后错了,母后真的好后悔……”
赵可贞站在寝殿的后庭里,望着那一排跪在青砖地上的宫女,气不打一处来。一伸手,接过老婆子手里的皮鞭,对着宫女们便是一通猛抽,也不顾是脸蛋还是身子,哪里穿的单薄就往哪里打。
后庭里一时间哭声震天,每个人的嗓音不同,声调也不同,所以这一哭起来,哀嚎声在后庭里此起彼伏。赵可贞被宫女们哭的心烦,歇斯底里的吼道:“再哭一声通通拉出去砍了!”
庭院里刹那间静了下来,隐约还有些许抽鼻子的声音。
“谁在抽鼻子!”赵可贞叫道。
宫女们敛声屏气,纷纷低着头,强忍着身上的伤痛,不敢吭气。
“哈哈哈,可贞妹妹真是好气魄!”
忽然听见有女人的笑声,赵可贞抬起头,原来是和亲王府的姨娘卫元嘉,身后跟着一个年龄比她小一些的女孩儿。赵可贞扔下鞭子,上前冲元嘉施了礼:“姐姐一向可好?”
元嘉瞥了寝殿门板上横七竖八的板条和钉子,掩口笑了笑:“本来心情不大畅快的,但看见妹妹这般气魄,心里那股闷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元嘉侧过身子,把身后那个姑娘让了出来:“四妹,还不见过太子府的赵侧妃?”
“元洁拜见赵侧妃。”
赵可贞一把将元洁扶了起来,难怪看她的服色不像和亲王府的丫鬟,原来是卫元嘉的四妹。赵可贞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总觉得这姑娘长得跟卫元嘉没什么相似点,想了好久,赵可贞的脑海里才浮现出不久前卫府的那宗笑话。原来这个姑娘就是卫家那个野种四小姐啊,难怪长得跟卫元嘉一点儿都不像。
虽然元洁的身世是一桩丑闻,但当着元嘉的面,赵可贞还是不敢太放肆的,并没提及这件事。
元嘉伸手摸了摸封门用的板条,嗤嗤笑了。
“嘉姐姐别摸这个,当心上面有毛刺。”赵可贞谄媚的笑道。
元嘉含笑收回手,拉过赵可贞道:“听说妹妹刚刚替殿下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元嘉指了指寝殿的大门:“怎么样,她可曾服软?”
赵可贞矜持的摇摇头:“她脾气古怪的恨,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过她已经服下了双倍的愁情绕,寒冷和灼烧的痛苦是双倍的,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忍下去。就算撑过了今天,也撑不过明天,哼哼,日子还长着呢,我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去。到时候还不是陛下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陛下?”元嘉诧异的望着赵可贞。
“是啊,陛下。”赵可贞笑道:“姐姐还不知道吧?陛下,也就是姐姐的夫君,已经决定登基称帝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嘛。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京城之中还有其他的王爷,但姐姐也知道,那些都是摆设,没什么真才实学。也就只有姐姐的夫君和亲王殿下,才配担起这大楚的重担呐!”
元洁皱了皱眉,和亲王先帝的六位皇子中虽然算的上数一数二的,但他毕竟不是嫡子。大楚的律令,立嫡立长,太子是嫡长子,就算他不继位,还有嫡出次子,六爷萧容润。有这位六爷在,和亲王的皇位能做的安稳吗?
赵可贞的一番奉承话说得元嘉一阵昏昏沉沉,若说除了自己的夫君,这世上确实没有第二个人更适合做这大楚的皇帝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里总像是悬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现在先帝刚刚驾崩,这称谓还是不要改的这么早吧?以免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听去,还以为咱们王爷急着当皇帝,全然不顾父子人伦之情呢。”
赵可贞滞了一下,上下打望着卫元嘉。莫非卫家的人都这般厉害?连弑君的事情都做了,还能这般面不改色心不跳,伪善之心溢于言表。什么狗屁的父子人伦,他们和亲王府里有这个东西吗?
但赵可贞只能在心里默默嘀咕一下,嘴上的半个不字也不敢说的,不仅不敢说,还要劝着元嘉,给她个台阶下。
“姐姐这话就不通了,先帝突然驾崩,那毒害先帝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抓到,这时候正是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改称陛下合情合理。姐姐的夫君若是打着亲王的旗号捉拿太子,那太子还不到处散播谣言,说和亲王陷害手足?但陛下就不同了,陛下是君,废太子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元洁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莫名其妙的望着赵可贞。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傻女人,她是太子的侧妃,若是太子倒了台,对她有什么好处?和亲王荣登帝位,将来她又有什么出路?她一个废太子的侧妃在这里上蹿下跳的,一副小人嘴脸,算是什么?难道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还想再爬到和亲王的床榻上不成?
元洁想到这儿,心里暗笑,若是两三年前,赵可贞也许真就能爬上龙床,但现在,和亲王早就是个太监了,想做点儿出格儿的都是白想。这次赵可贞可真真的打错了算盘了。
赵可贞见元洁盯着她,有点奇怪:“妹妹总盯着我看做什么?是不是姐姐脸上有什么东西?”
元洁摇摇头:“哦,没什么。我是看姐姐的耳环真漂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