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始终是哲学的分支，莫凡得到去上海交大学术交流会的机会，第一天的学术会谈中，她几乎将所有人的话记录在笔记本上，特别是来自英国萨塞克斯大学的周华昇讲述有关十九世纪末佛洛依德建立的心理学分析，虽然莫凡并不十分认同佛洛依德的思想，但是在周华昇的讲述下，她开始将时代带入心理学。
在她的记录中，心理学的发展从起源开始就有着不可避免的分歧，就像科学与哲学之间的构架一样，只要有人的地方，心理发展就一定备受关注。
她从交大走出，坐着地铁，感受着当时高端城市的进步与发展，忽然她想起苏东阳经常提起的一个人，齐婧萌。那个女人似乎永远在时代发展的前沿，她说的话，还有她的思想，甚至是对苏东阳的一次次方向指引。莫凡不自觉的将齐婧萌和秦菁做比较，虽然年龄上，齐婧萌较大一些，但是她相信即便是秦菁到了齐婧萌的年纪也未必会如她一般，莫凡不禁摇头，又有几个同龄的女人可以和她比较呢。
不知不觉走到绝美的黄浦江，这是莫凡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城市。她的城市没有可以令人一眼平静的江河湖泊，更没有东方明珠那样宏伟的建筑，她仰着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明珠塔，“北方有佳人，绝世而孤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耳边传来一个陌生却十分悦耳的女人声音，莫凡转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居然是齐婧萌。
“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再难得。”齐婧萌对着莫凡微微一笑，接着说，“把它比作一个孤立又绝世的女人，真不知道你的心境是怎样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了，我也是学心理学的，而且刚好我的学长参加了这次交流会，他在英国很照顾我，就算是捧场也要来啊。”
“你说的是周华昇？”
“对啊，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听说这次交流会可不是一般的学生都能参加的。”
莫凡略显惭愧的摇头笑道，“我不过就是写了一篇论文，被采纳而已。”
“刚刚你都没有发言，是准备留在最后一天吗？”
“你一直都在？”
“对啊，不过我没发言的资格。”
“怎么会，其实我的那篇论文多亏了你。”
“多亏我？”齐婧萌好奇的问。
莫凡犹豫片刻，如果她将苏东阳发生的事情告诉齐婧萌，会不会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或者会更糟。
齐婧萌看到莫凡的神情，猜到了或许和苏东阳有关，她没有想要追问的意思，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把明珠塔比作女人。”
莫凡略显轻松的笑道，“其实看到它，我就想到了你，那诗，是说你。”
“这是谬赞了。”
“一个可以让马孝川心心念念的女人，一个可以让苏东阳念念不忘的女人，我想没有更适合你的句子了。”
齐婧萌听到那两个男人的名字，再看向孤立在黄浦江上的东方明珠塔，她无奈的笑了笑，“不如我们上去看看吧。”
“好。”
站在上海的最高点，俯视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望着正在建起的高楼，齐婧萌摇头道，“不过如此，你说呢。”她看向莫凡。
因为对高度的恐惧，莫凡几乎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她缓慢的移动步子，尽量跟在齐婧萌的身后，听到齐婧萌的话，她尴尬的点头。
“你恐高？”
“我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确实有点害怕。”
“害怕到什么程度，会眩晕吗？”齐婧萌连忙靠近莫凡，挽住她的胳膊。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也说不清楚。”
“对未知情况的恐惧？如果单纯是这样，那我教你个办法。”
莫凡很认真的看着齐婧萌，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如此的相信她。
“你先闭上眼睛，然后静静的听身边的脚步声，还有那些其他人来自恐惧的叫声，然后，你向前迈出一步，感受到真实和安全了吗？”
莫凡点头。
“相信我，睁开眼睛，直视远方，不要在意其他的声音，你看，那座塔吊，你猜上面会不会有个人正在向地上的人做鬼脸？”
莫凡像是想到了一个调皮的人正在高处对着其他人做着鬼脸，被逗笑了，然后又看向齐婧萌，她那平和的笑容，让莫凡心里暖暖的，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最外沿，握住扶手，她做到了，当她再回头看向刚刚走过的路，那里是完全透明的，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江底嬉戏的鱼儿。
“你并不是恐高，只是遇见的太少。”齐婧萌对莫凡微笑道，“女孩子应该多走走，多看看，经历得多了，未知就少了，那么克服对未知的恐惧也就变成了一种习惯。我相信，下一次你再遇到同样的情况一定会处理的得心应手。”
“真羡慕苏东阳他们。”
齐婧萌被莫凡的话说得一头雾水，问道，“羡慕他们什么？”
“可以和你做朋友真幸福。”
“我们也是朋友啊。”
莫凡再一次认真的看向齐婧萌，她忽然涌出一肚子的话想要对她说，可是她忍住了。苏东阳想要齐婧萌看到现在的他吗，他能够再一次站在这个如北方仙人一般的女人面前，再对她说一句对不起或者我爱你吗？莫凡一遍遍的问自己，她明白她比不上眼前的女人，她们之间的距离就好像塔吊上的人和地面上的人一样。他的爱，只会给这样的女人，而自己永远都得不到他的爱，既然如此，那么她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齐婧萌没有特意等待着莫凡的回应，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想的应该做的事，没必要非要将自己的意思强加给对方。此时此刻，她在享受着上海最高处的美景。站在明珠塔上，她似乎明白了高处不胜寒。一年多的旅行中，她走过许多城市，然而那些城市都没有让她有此刻的压迫感，说不出是为什么，她觉得上海将成为中国的纽约，或许五年十年以后，中国的经济核心将在那正在崛起的空地上开启，她对着那片空地充满期待的笑着。站在高处，就像是每个人一出生的使命一样，没有人愿意停留在原地，哪怕是向上一步，也会是对自己人生的一次肯定。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明珠塔，所以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就立刻赶来了，没想到，你也对那里很感兴趣。”
齐婧萌和莫凡一起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周华昇。
周华昇靠近齐婧萌后，指着塔吊的方向，说道，“即将到来的是你这种商人最期待的时代，能够走进那里，就等于在中国经济史上留下名字。”
“你也觉得，上海将成为国内最大的金融圈？”
“不，它已经是了，只是发展的速度太快。接下来的上海，会先‘死’一批人，然后，那些踏着‘尸骨’前行的人被叫做成功。”
“太血腥了。”
“商场比战场还可怕，因为人心比天气难测。”
齐婧萌看到身边的莫凡立刻笑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国外的学长，周华昇，”接着对周华昇说，“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你口中很期待的莫凡。”
周华昇表情微变，立刻礼貌的微笑道，“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小姑娘。”
莫凡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华昇，看到他伸出的右手，自己连忙尴尬的微笑，轻轻的一次握手，让莫凡那张可以令人平静的脸上挂满了盛放的桃花。这种感觉只有和苏东阳近距离接触才有过，或许对周华昇只是初见的紧张吧。
“她应该还有点恐高，所以，我们还是下去吧。”齐婧萌连忙将他们的尴尬转移。
“那就喝杯咖啡，听说在外滩喝咖啡是另一种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