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阴山脚下的白府,本也是大户人家,育有两名千金,姊姊白如冰、妹妹白如霜,二人只相差两岁,脾气、相貌却大相径庭。
姊姊如冰美丽文静,妹妹如霜相貌平常、性格泼辣。二人长到十三四岁时,父母因故双双出走,家道中落。
花府与白府本是世交,花遇春常去白府走动,便爱上姊姊如冰,并订下婚约;但看到妹妹如霜也属意于自己,便半推半就,行了苟且之事,事后却并未放在心上。
花遇春与如冰结婚后,就渐渐冷落了如霜。如霜虽心有怨恨,但也无可奈何。
谁知几年后,花府来了一个粗俗不堪的乳母,竟和花遇春勾搭成奸。
如冰未曾生育,花家只有秋海棠这么一个养子,花遇春视为珍宝,而秋海棠与乳母似乎比与如冰还亲。
如冰眼看着在花遇春心中,自己敌不过那对母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此事,也彻底激怒了如霜——自己的样貌确实不如姊姊,可怎么也比那个乳母强,花遇春宁肯和乳母苟且,也不肯和自己在一起,这是明目张胆的欺负!
这些年,如霜也没有遇到意中人,对花遇春的恨,便日积月累,越来越深,苦于报复无门。
每逢冬至,花府都要大摆筵席,这个习惯数十年没变。今年冬至过后,如霜看到花遇春等人骑着几匹快马向南疾驰,便尾随其后。
素心宫的名号如霜当然听过,宫主的艳名也早有耳闻,虚荣心作祟,她冒充素心宫宫主,却不知道真正的宫主就是自己的姊姊如冰。
如霜拔出宝剑,径直向花遇春刺去;花遇春急忙躲闪,二人斗在一起。花遇春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如霜的武功进步不少,几个回合下来,自己竟有点气喘吁吁。
好在如霜嘴上骂得狠,手下却招招留情,并不想取他性命。
一旁的逐花蝶看得着急,心想他们这样玩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还急着去见素心宫宫主呢!于是,身形一晃,扑到如霜身后,拿笛子在她背上一点,如霜马上动弹不得。
如霜全部心神都放在花遇春身上,没想到背后有人偷袭,又气又急,口中骂道:“以多欺寡,算什么本事!”
逐花蝶说:“我们有要事在身,没工夫陪你玩,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说完,花遇春与逐花蝶分别上马,一行人又向南疾驰而去。
小梅和小兰分别走在秋海棠的两侧,蓦地,就听小兰“吃吃”地笑出了声。
秋海棠不明所以地问:“你笑什么?”
小兰说:“令尊可真是实至名归,花汉子一个,恐怕连逐花蝶也望尘莫及。”
还不等秋海棠答话,小梅就喝道:“小兰,不得无礼!”
秋海棠苦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这一日,已进入江南地界,一行人人困马乏,进了一家酒肆,拣一张几坐下,要了酒菜。堂倌先为他们斟好了茶,等菜上来。
邻座有几个男子,看打扮,像是习武之人,就听他们说道:“听说素心宫已被倾城帮占领,现在的宫主是百花夫人。”
小梅和小兰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二人面面相觑。其他人听到“素心宫”几个字,也都侧耳倾听。
“咳!什么百花夫人,不过空有其名。”另一个人说道,“要说姿色,任谁也比不过真正的素心宫宫主。”
“说不定真正的宫主早已成了刀下鬼了。”又有人说。
听到这里,小兰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向说话的人走去,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你胡说什么?”
那人怔怔看着小兰,正要发作,扭头看到和她一起的那些人,便收住怒容道:“这都是江湖中的传言……”
小梅赶紧将小兰拉回座位。小兰哭丧着脸说:“小梅,你说这是真的吗?”
小梅安慰她道:“江湖中的传言怎能当真。”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明白“无风不起浪”的道理,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
秋海棠看到二人的神色,问道:“你们与这素心宫有什么瓜葛?”
小梅略一思忖道:“事已至此,就不瞒你们了。其实,我们二人就是素心宫的人,此次塞北之行,也是受宫主差遣。”
“那素心宫宫主,真如传说中那般美丽吗?”逐花蝶兴致勃勃地问。
“有过之而无不及。”小梅答。
“那她现在真的遇害了吗?”秋海棠问。
“我们也不得而知。”小梅说。
“你家宫主派你们到塞北做甚?”花遇春问。
“宫主出生在塞北。”小梅说,“她是派我们代她去看看她的家乡。”
听到这里,花遇春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那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探寻宫主的下落。”逐花蝶说。
听到这里,小兰带着哭腔说:“是啊,你们一定要帮我们将宫主救出来。”
“放心吧,小兰,我们会的。”花遇春安慰她道。
众人匆匆吃完饭,继续南行。眼看着离素心宫越来越近,花遇春说:“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合计合计怎么行动。”
进了客栈,六个人分头住下,小梅、小兰、燕飞儿一间屋,花遇春、秋海棠、逐花蝶一间屋。大家安顿好后,又聚在花遇春的房间。
花遇春对小梅和小兰说:“你们把知道的事情详细说一说,好理出头绪,该从何处着手寻找宫主。”
小梅说:“我跟随宫主十五六年,她一直深居简出,很少涉足江湖,更不会与人结怨。”
“此言差矣!”逐花蝶说,“素心宫法能够驻颜,哪个女人不垂涎?宫主美艳无双,哪个男人不想染指?”
听了这话,小兰白了逐花蝶一眼。
花遇春说:“蝶兄说的倒是实情。”
此时,燕飞儿嘟囔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大姨,你说谁?”逐花蝶问。
“你叫谁‘大姨’?”燕飞儿没好气地反问,“反正没说你。”
“她是在说我。”花遇春安慰逐花蝶道。
“不过,她说得倒还挺准确。”逐花蝶戏谑道,“老兄,你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
小兰拍案道:“我们在说正事儿!”
“好,说正事儿!”逐花蝶妥协道。
“你再仔细想想,什么人有可能接近宫主,并谋害她?”花遇春又问。
“艳红!”小兰突然说,“她是宫主唯一的朋友。平日里我就看她对宫主不太友善,可宫主总是迁就她。”
“快说说这个艳红的情况。”秋海棠说。
“艳红是千红窟的主人,平常总穿身红衣服。除了素心宫的人,她是唯一能接近宫主的人。”小兰说。
“这就对了!”逐花蝶拍案道,“肯定是这个艳红。”
“那我们明日就先去千红窟。”花遇春说。
商量已定,众人散去,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由小梅、小兰带领,一行人直奔千红窟。
走到一片树林中,忽见一个红色的人影从后面超过他们,挡在了他们面前。小梅、小兰定睛一看,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她们面前诋毁过宫主的红姑,二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声:“红姑!”
红姑轻摆腰肢,款款走近他们道:“别叫我红姑,我现在已经不是红姑了,叫我芙蓉。”
“芙蓉,令堂呢?她是不是害了我家宫主?”小兰上前一步道。
芙蓉答非所问,指着花遇春等人说:“这几个人面生得很,都是你从塞北带回来的?哪个是如冰的老相好啊?”
听了这话,花遇春激动地转头看着小梅、小兰问道:“‘如冰’?你们的宫主叫如冰?”
燕飞儿也激动地问道:“是女公子吗?是女公子吗?”
小梅说:“我们宫主的确叫如冰,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如冰。”
“你不是说过,你们宫主的家乡在塞北吗?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她一定是我要找的如冰没错!”花遇春说。
“她,是家母吗?”秋海棠问。
“当然。”花遇春说。
芙蓉注意到了说话的秋海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这位公子……”又把目光转向梅、兰,冷笑道,“素心宫宫规森严,你二人却在这里和男人厮混。”
“你嘴巴放干净点!”小兰怒道。
“反正现在素心宫也没那么多规矩了,你们想混就混吧。”芙蓉低首摩挲着自己的衣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们把宫主怎么样了?”小兰提高了嗓门问。
“如冰?她那么厉害,谁能把她怎么样?”芙蓉一边说着,一边搔首弄姿,“八成是跟男人跑了吧!”
“你住口!”小梅也忍无可忍。
“把自己修练得那么漂亮,像个妖女,还说不是为了男人,谁信?”芙蓉说。
“我们别跟她废话,办正经事要紧!”花遇春插嘴道。
“不如抓了她,用她来和艳红交换宫主。”小兰说。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宫主在不在艳红手上,冒然抓了芙蓉,恐怕不妥。”小梅说。
就在二人说话间,芙蓉早已风一般溜走了。
芙蓉回到素心宫,对百花夫人说:“不好了,小梅、小兰正带着几个人四处找你呢!”
百花夫人惊讶地站起身问道:“她们从塞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