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百花夫人如此问,小菊说:“什么素心功法,我不知道啊!”
百花夫人动了怒,身体前倾,手掌在案上一拍,说:“别给我装糊涂!快说!记录你们所练武功的册子,放在哪里?”
小菊说:“我不曾见过有什么记录武功的册子,我们的武功,都是宫主一招一式教的。”
百花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小菊,狞笑着说:“那你再一招一式教教我。”
小菊说:“奴婢武功低微,恐教不了您!”
百花夫人一抬手,狠狠在小菊脸上掴了一掌,问:“教了教不了?”
小菊昂着头,毫无畏惧地看着百花夫人,嘴角流出了血。
百花夫人被小菊看得有点心虚,挥挥手说:“滚!滚出去!”
百花夫人心想:“来到素心宫也有三四天了,除了吃吃喝喝,并无其他有意思的事情,真不知,如冰怎能一待就是二十来年。素心功法一直未找到,怎么办?”想到这里,急急走出卧室,来到大厅,与黑牡丹、芙蓉及芍药七仙商议对策。
黑牡丹说:“这些宫女中,武功最高的,大概也不及如冰一半,况又因服食毒药,功力减退了五成,我们想修练素心功,不能依靠这些宫女。”
芙蓉说:“是啊是啊。”
白衣说:“可素心功法始终找不到,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橙衣说:“想修练素心功,不能离开如冰这个关键人物。”
黄衣说:“可如冰被人救走,至今下落不明。”
绿衣说:“如冰已经吃下了蚀骨散,可至今没有人来找我们要解药。”
青衣说:“会不会去千红窟找雷洪?”
百花夫人说:“蚀骨散的药粉和解药,已被我全部拿走,即使找到雷洪,也不可能有解药。”
蓝衣说:“这么说,如冰想要活命,就肯定会来找宫主您。”
百花夫人说:“按道理是这样。没有解药,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紫衣说:“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如冰没有丝毫动静,宁愿日日忍受蚀骨散发作时的剧痛?”
大家七嘴八舌,说来说去,始终没有结果。
百花夫人沉思了一会儿,说:“还是应该去找如冰。”
黑牡丹说:“对!”
百花夫人说:“宫女们是靠不住的,还是得芍药七仙去找。”
芍药七仙齐齐拱手道:“但凭宫主吩咐!”
百花夫人说:“那你们现在就出发。找到以后,带回千红窟。”
芙蓉问:“为什么不带回这里,要带到千红窟?”
百花夫人说:“你傻啊?这里都是她的人。”
芍药七仙领命而去。
芍药七仙去后不久,一名宫女来报:“外面有一名男子,要求见宫主。”
百花夫人闻言十分诧异——居然有人能找到素心宫!莫不是找解药的上门了?便问:“是敌是友?”
宫女回道:“那人十分恭敬,不像敌人。”
百花夫人说:“好!请他进来!”
须臾,一名男子跟在宫女身后步入大厅。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司空曙。
百花夫人一看,见来人身材魁梧,相貌俊秀,心里便有了几分喜欢,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司空曙偷眼觑着百花夫人,见她肤色黧黑,面有戾气,便知此人绝非善类,说:“不才司空曙,仰慕宫主已久,今日斗胆前来拜访。”
百花夫人仰天大笑:“哈哈哈!仰慕我已久?哈哈哈!”边笑边想:“你仰慕的哪里是我,你仰慕的是如冰!”
司空曙见百花夫人笑个不停,便说:“让宫主见笑了。还未请教宫主芳名。”
百花夫人止住了笑,说:“我叫百花夫人。”
司空曙说:“宫主名如其人,美艳无双,真是百花魁首。”
百花夫人听着这话心里高兴,忍不住又是一连串的笑,接着,从座椅上走下来,来来回回打量着司空曙,问:“你来只是为了看看我,还是有其他的事?”
司空曙说:“能一睹芳容,心愿已足,再无他求。”
百花夫人说:“好,送客!”
司空曙说:“多谢宫主。”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快至宫门口,就听百花夫人说:“慢着!”
司空曙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地,停住了脚,转身道:“宫主还有何吩咐?”
百花夫人问:“真的再无其他的事?”
司空曙说:“若说其他是事,也不是没有,只怕宫主不允。”
百花夫人警觉而严厉地问:“什么事?”
司空曙说:“我千里迢迢而来,若能与宫主亲近,死而无憾!”
百花夫人一听,心内释然。她原以为司空曙是来找解药的,没想到他说的其他事是这个事,便说:“好说,好说。既然你远道而来,我也不能不以礼相待。”便命宫女准备酒菜。
芙蓉在一旁低声提醒:“母亲,小心他是来偷解药,您怎么还留他吃饭啊?”
百花夫人压低声音说:“放心吧,我已经试过了,他不是来偷解药的。”随后转向司空曙,说:“我先带你四处看看。”
司空曙说:“好。”
百花夫人先带司空曙去了如冰的书房,司空曙见案上笔墨犹在,纸稿全无,知道这里早已遭人洗劫。又见壁上挂着几幅画,画中女子两眉儿淡淡春山,双眼儿盈盈秋水,知是如冰的自画像,画工比早年更有不同。
司空曙四处一扫,不见有琴,心下纳闷:“如冰精通音律,善弄妙音,在素心宫近二十载,岂有不操琴之理,难道又遭这奸人破坏?”
此时,就听百花夫人问:“我跟这画中女子,谁更美?”
司空曙说:“画中女子再美,无思想、无灵魂,哪比得上宫主,仪态万方,情深意重。”
百花夫人说:“这么说,还是这画中女子美了?”
司空曙说:“画中女子是冷艳之美,宫主是多情之美。”
司空曙的回答差强人意,百花夫人看问不出令她满意的答案,便不再往下问了。
司空曙始终不肯说如冰不美,即使在有求于百花夫人的情况下。
百花夫人说:“走吧,去卧室看看。”
司空曙惊道:“那是宫主的私密之地,我去怕不太合适。”
百花夫人说:“我说合适就合适!”
于是,司空曙惴惴地跟在百花夫人后面,走向如冰的卧房。司空曙在心内说:“如冰,不是我想造次,实在是情势所逼。”
刚刚推开房门,便嗅着一股幽香,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进去一看,卧房内干净、整洁、舒适、雅致,司空曙似乎能看到如冰在这里坐卧梳妆,举手投足,都美丽娴静,悠然自适,超凡脱俗。
司空曙问:“熏的是什么香?竟能怡人情性。”
百花夫人答:“这些东西向来都是侍女们打点,我从不过问。”
司空曙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噢!”
百花夫人请司空曙坐下,命侍女上茶。侍女问:“宫主想喝什么茶?”
百花夫人说:“拿上好的茶。”
侍女说:“我们这里都是上好的茶。”
听到“我们这里”四个字,司空曙满脸疑云地看看侍女,又看看百花夫人。
百花夫人强压心中不安,说:“就拿我一贯喝的茶。”
侍女仍问:“你一贯喝什么茶?”
百花夫人恼羞成怒,说:“无知的东西,也配侍奉我!”同时挥手向侍女脸上打去。
司空曙敏捷地站起身抓住百花夫人的手臂,说:“您何必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随后对那位侍女说:“随便,什么茶都可以。”侍女领命而去。
原来,那侍女不依不饶地追问,一来是因为年幼率直,还不懂圆通转圜;二来是看不惯百花夫人鸠占鹊巢,还作威作福。
百花夫人安静下来,自我解嘲地说:“是我平日太宽容,惯得她们没了规矩。”
司空曙故意说:“这小丫头是不是新来的?还不了解你的饮食习惯。”
百花夫人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说:“啊,对,是新来的。”
司空曙闻言,忍不住偷偷地抿嘴笑了。
二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聊。百花夫人命人将酒席也设到卧房里来。须臾,菜肴已齐齐整整摆下,玫瑰酒也已启开,香气四溢。
百花夫人请司空曙就座,司空曙依言坐了,嗅着玫瑰酒的香味,感慨良多:“若不是为取解药,不知今生,是不是能有幸喝到如冰亲酿的美酒。”
百花夫人亲自为司空曙斟酒,说:“这是我们自己酿的,外边见不到,你一定要多吃几杯。”
司空曙鼻子凑近酒杯深深吸了一下,赞道:“好酒!想不到宫主不仅满腹经纶、武功卓绝,还精于酿酒。”
百花夫人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小意思。”
二人推杯换盏,百花夫人已喝得双颊生晕、站立不稳,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你千里迢迢而来,若能与我亲近,死而无憾。今天,我就让你死而无憾!”说罢,放浪地笑了。
司空曙也装作醉了,说:“死而无憾!”说着,又替百花夫人筛了一杯,灌她喝了。
紧接着又吃了几杯,百花夫人已有十分醉了,倚在司空曙身上,口中喃喃道:“一定要让你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