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凯焦急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司空曙沉吟道:“为今之计,只能回长安向雨潇求助。”
胡娇听到“雨潇”两个字,心莫名狂跳了几下。
司空曙又道:“你们先回到镇上住下,我骑马星夜赶往长安。”
秋月道:“我和你一起去。”
司空曙道:“你还是留下来陪着凯儿吧。”
秋月只得道:“那你路上小心。”
“嗯。”司空曙点头道。
于是,秋月带着众人返回镇上住下,司空曙驱马前往长安。
到达长安时,已是次日巳时,为免魏氏担心,司空曙直接去了雨潇府上,听下人说雨潇还未回府,便拨转马头,直奔宫门口,在此候着雨潇。
没多久,雨潇果然从宫里出来,司空曙急忙走上前。
见了司空曙,雨潇愕然道:“子曙怎么会在这里?”
司空曙道:“我们路遇山贼,所有人都被迷晕,令姊被贼人劫走。他们盘踞的山头地势险峻,仅凭我们几个人恐难将令姊救出,所以我回来请赵子出兵救人。”
雨潇听了,心内着急,忙道:“子曙稍候,我这就去禀明皇上,带兵去剿匪。”说完,返身朝宫内走去。
此时皇帝正在宣室殿批阅奏章,雨潇请内侍禀报,说有要事求见。很快,内侍出来,请他进去。
雨潇低首疾步进入宣室殿,俯伏参拜道:“陛下,下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抬起头道:“赵子请讲!”
雨潇道:“下臣的姊姊出阁,半路被贼人劫走,肯请陛下恩准下臣带兵前去剿匪,救出家姊。”
皇帝道:“竟有此事?”
雨潇道:“下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皇帝不急不缓道:“好吧,朕准了。”
雨潇俯伏再拜道:“谢陛下!下臣告退。”说完起身,却步退出宣室殿,疾步回到官衙,命孙林去军营点了一千精兵,出宫与司空曙会合,匆忙赶往金鸡山。
秋月、花凯、胡娇等人返回镇上住下,一日后,秋月就派两名家丁在路口候着,若看到司空曙返回,马上回来禀报。
刚入未时,家丁果然回来禀报,说司空曙已搬了救兵返回,正朝小镇而来。
秋月听了大喜,忙命所有人整装出发,前去与司空曙会合。
秋月等人来到路边,正巧队伍刚刚过去,遂跟在后面,朝金鸡山而来。
话说郤克将雨欣掳上山后,命人绑了,关进一个山洞里,半个时辰后,雨欣醒过来,想到自己落入贼人手里,若不能保全名节,情愿一死。
酉时,进来一名女子,将灯烛点燃,欲喂她饭吃。
雨欣道:“这是哪里?”
女子道:“金鸡山啊。”
雨欣又道:“他们将我掳来,意欲何为?”
女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雨欣道:“你们的头是谁?让他来见我。”
女子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我们的头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雨欣听了,赌气将头别过,不再理她。
女子放下饭碗道:“你爱吃不吃。”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这女子名叫彩霞,是周氏的贴身婢女,也跟随郤克与周氏上了山,此时奉郤克之命,来给雨欣送饭,因雨欣双手被缚,故而喂她。
彩霞离了雨欣,来向郤克复命道:“她不肯吃。”
郤克道:“好,你下去吧。”
郤克斜倚在铺着兽皮的座位上,身旁放着一坛酒,看着下面的弟兄,因此趟收获颇丰而兴奋地大快朵颐、手舞足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时,高勇朗声道:“那姑子生得俊俏,就将她留下来,给大哥做压寨夫人吧!”
其他人也附和道:“对!给大哥做压寨夫人!”
郤克并没理会这些,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接着,遽然起身,拿了一坛酒并两个碗,朝关着雨欣的山洞走去。
雨欣听见有人来,警觉地抬起头,却见来人是郤克,惊讶道:“怎么是你?!”
郤克在她身边坐下道:“很惊讶吗?你是不是觉得此刻,我应该在北地受尽冻馁之苦?”
雨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郤克自嘲道:“呵呵……昔日的‘长安四俊’之一,如今的匪首……咱们难得相聚,来,陪我喝酒。”说完,将碗内倒满酒,生硬地朝雨欣口内灌去。
雨欣挣扎着,酒顺着唇边流至颈项,但仍喝进去不少,不禁呛咳了几声。
郤克也喝了一碗酒,说道:“家君害死了令尊,令弟又害死了家君,咱们两家这笔账,该怎么算?”
雨欣谨慎道:“令尊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郤克咆哮道:“那我呢?我和家母做错了什么?还有家妹,她还那么年轻……”说着,泪如雨下。
雨欣也激动道:“令尊当年谋害家父时,我们的家被抄,以致在长安无法生存,又该跟谁说理去!”
郤克抹了一把眼泪道:“好了,不说这些……说说令弟赵雨潇,为何要把家妹卷入其中,让她枉送性命?”
雨欣黯然道:“当时,雨潇也是不得已。”
郤克激动道:“不得已?!好,现在,我就要赵雨潇偿命!”
雨欣忙道:“郤克,你不能恩将仇报,如果不是雨潇,你们一家人,不可能活到今天!”
郤克愕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雨欣道:“你自己想想,令尊犯的是什么罪?谋害朝廷重臣、抢劫官银、将前丞相诬陷至死,每一桩都是死罪,之所以没将家人株连在内,是因为雨潇在皇上面前求情,才免了你们的死罪!”
郤克听了,一时无语,良久方道:“不管怎样,是他害死了家妹,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他算。”说完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去了。
未时将尽,雨潇带着队伍来到金鸡山下,秋月将家丁与马车留在路上,自己与花凯、胡娇随队伍一起上了山。
早有探马报告了郤克,郤克不慌不忙道:“让弟兄们朝山下喊话,只准赵雨潇一人进来,不能带任何武器,否则,我就杀了赵雨欣!”
高勇遂带领了几个弟兄,埋伏在山石后,朝山下喊道:“大哥有令,只准赵雨潇一人上山,不能携带任何武器,否则,我们就杀了那姑子!”
雨潇听了,愕然道:“莫非这匪首认识我?”
孙林道:“光禄勋战功卓越,匪首认识,也不稀奇。”
雨潇听了释然,又对孙林道:“我一人前去,若有什么不测,子带兵冲上山去,救出家姊,将贼人全部歼灭。”
司空曙等人听了,异口同声道:“赵子不可独自涉险!”
雨潇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胡娇道:“那我陪子同去!”
雨潇笑道:“你没听贼人说吗?要我一人前去。”
司空曙沉吟道:“既如此,我和秋月、胡娇趁其不备偷偷上山,暗中保护赵子。”
花凯忙道:“我也去!”
司空曙道:“人多反而易引起注意,你还是留在山下吧。”
计议已定,雨潇放下兵器,独自上山,司空曙等人则迂回至草木深处,躲开山贼的视线,运用轻功,朝山上奔去。
雨潇来到山上,一名壮汉将他全身搜遍,见确实没带兵器,方领他来到洞内。
雨潇进洞一看,只见正面的座位上斜倚着一个人,粗放中透着几分雅致,皮肤粗糙、胡须连鬓,仔细一看,认出是郤克,惊讶道:“原来是你!”
这时,高勇喝道:“见了大哥,还不跪下!”
雨潇轻蔑地“哼”了一声,仍然傲然而立。
高勇见了,操起一根木棍,照着雨潇的腿狠狠打去,雨潇吃了疼痛,不由自主跪下了。
郤克方站起身,来到雨潇面前,将脸凑近他,阴阳怪气道:“好久不见啊,妹夫,别来无恙?”
雨潇道:“家姊在那里?快将她放了!”
郤克仰天道:“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家妹嫁给了你,令姊该嫁给我才对!哈哈哈……”
雨潇忙道:“有什么你冲我来,放了家姊!”
郤克柔声道:“冲你来?你能让家妹活过来吗?”
雨潇听了,黯然低下了头。
郤克假意笑道:“你看,不能吧?现在唯一的弥补方式,就是让令姊嫁给我,然后,我逼她自尽……”
雨潇悲愤地喊了声:“郤克……”
郤克偷偷将眼角的泪拭去,回到座位上道:“现在,令姊和你,只能有一人活着,你选吧!”
雨潇道:“放了家姊,要杀要剐随你!”
郤克笑道:“你以为我傻啊?你外面还有一千士兵呢!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话音刚落,“呼啦”上来六七个人,对着雨潇拳打脚踢。
约摸过了一盏茶工夫,郤克方挥手道:“好了!”
此时,雨潇的嘴巴与鼻子都流了血,他胡乱抹了一把,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郤克走到他跟前,拿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朝着他的腹部狠狠打下去,因道:“令尊与家君的恩怨,为何要将家妹卷进去!这一棍,我是替郤婕打的。”
雨潇咬着牙道:“打得好!”
郤克扔掉木棍,边朝座位走边道:“你我之间的恩怨彻底了了,你带着雨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