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坐在秋月身畔,秋月却忽闪着一双大眼,不停盯着司空曙看,不肯入眠。
司空曙道:“快睡吧,你不是早就迷糊了吗?”
秋月道:“这么美好的时刻,我才不要睡,想就这样看着叔公,一直看下去。”
司空曙道:“你再看下去,我就被你看化了。”
话虽如此,却也情不自禁地盯着秋月,挪不开视线。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如玫瑰花瓣般娇嫩的唇上、细长而白皙的颈上,猛然间便感觉热血贲张,有将她揉碎在怀里的冲动。
他暗骂了自己一声“混蛋”,便急匆匆下了地,快步走出门外,打了一盆凉水回到自己的屋,将脸浸了进去,直到感觉快要窒息,方抬起头。
他擦干脸,又在榻上坐了一会儿,等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了,方起身再次走向秋月的卧房。
秋月看到司空曙深情的双眼,渐渐喷射出火焰,像要将她烧成灰烬,她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每一个毛孔都期待着他的抚摸,没想到,他却一扭头匆匆走了,弄得她有点莫名其妙。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却也因饱读诗书,略知一二,旋即明白了司空曙为何有此反应。
待司空曙回转,秋月将身体紧紧依偎着他道:“叔公,你要了月儿吧,就现在。”
司空曙身体一下子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秋月紧抱着他的手道:“再等等,等月儿的阿翁、阿母出来,等有了月儿祖父祖母的祝福。”
秋月听司空曙说得有理,便也断了这个念头,又回想起司空曙刚才的冲动,一时顽劣心起,想逗逗他,便坐起身,将衣衫退至半肩,扯一缕青丝含在嘴里,眯起眼睛,像只蛇般扭动着身子道:“叔公,快来呀,快来抱抱月儿呀……”
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弯了腰。
一开始,司空曙真被她的样子勾去了魂,见她笑了,也露出心甘情愿被愚弄的笑容道:“你再这样,叔公走了。”
秋月听了,马上整好衣衫,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央告道:“嗯……叔公不走。”
接着,她恢复常态,深情盯着司空曙的眼眸,笑意盈盈道:“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闺房之乐?”
司空曙也深情凝望着她,温柔笑道:“是,闺房之乐!”
秋月折腾尽兴了,方复躺下,很快睡着了。
司空曙又凝神看了一会儿睡梦中的秋月,爱怜地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蛋,方轻轻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卧房,他宽衣躺下,回想起秋月刚才鬼灵精怪的样子,以及那句“闺房之乐”,不禁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话说雨潇,自从与郤婕成婚后,表面上对郤至言听计从,二人倒也相安无事。
赵安去世,太尉一职空缺良久,皇帝便把光禄勋提升为太尉,于是,光禄勋的职位便空了下来。
郤至一看时机来临,正巧这日皇帝单独召见他到宣室殿议事,问起光禄勋一职的人选,郤至道:“启禀皇上,俗话说‘举贤不避亲’,臣心中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皇帝听了,温和笑道:“朕知道你想说谁,是不是你那乘龙快婿赵雨潇?”
郤至忙道:“下臣想说的正是雨潇。”
皇帝道:“朕也想过雨潇,论文治与武功,朕都很满意,唯一感到欠缺的是,他太年轻,入朝时间又短,恐怕难以担此大任。”
郤至道:“陛下所虑,下臣也想到了,但又思及雨潇是前太尉之子,虽入朝时间短,但前太尉在世时,便耳濡目染,对朝廷之事并不生疏,加之又有显赫的战功在身,臣便斗胆推荐了他。”
皇帝听了,点着头道:“唔……你说的也有道理,让朕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郤至应了声“喏”,起身却步退出宣室殿。
郤至回到府中,一边更换朝服,一边唤来郤岩道:“快!快去将女婿雨潇请来。”
郤岩领了命,带了两名家丁,骑马飞奔至雨潇的寓所,进去后说道:“丞相请姑爷到府上一趟。”
此时正值申时,郤婕听了,纳罕道:“父亲没说是什么事吗?”
郤岩道:“丞相只命奴婢来请,并未说是什么事。”
雨潇道:“外舅可能是找我有什么要事,细君放心,我去去就回。”
说完,出门来飞身上马,同郤岩等人驰向丞相府。
到了相府,给郤至行过礼,郤至拉着他进了书房,坐下后说道:“我今日见了陛下,说到升你做光禄勋的事,看陛下那情形,此事应有六七成把握,这几日,我去联络一些重臣,你也去要好的同僚那里走动走动。”
雨潇听了,暗忖,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自己位高权重,才有可能与郤至抗衡,便道:“外舅费心了,一切全凭外舅安排。”
郤至满意地“唔”了一声道:“朝廷大半官员,都会顺着我的意思,但也有少数例外,平日里,你可多与那些人结交,若他们肯为你说话,那事情就有十成把握了。”
雨潇听了,正中下怀,便谦恭地说道:“不才谨遵外舅教诲。”
二人又说了些杂事,郤至最后问道:“婕儿近日可好?”
雨潇道:“婕儿很好,常念叨着,要过府来看望外舅、外姑。”
郤至道:“那便让她过来。平素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够闷的,若能添一个小外孙,就更好了。”
雨潇谦逊道:“外舅说得是。”
郤至又道:“不如吃了晚饭再走。”
雨潇道:“不了,婕儿一个人在家里,也极担心我,我还是回去陪她吃吧。”
郤至满意地笑道:“嗯……那,改日与婕儿一起过来,陪老夫喝几觞。”
雨潇柔顺道:“好的。”
雨潇告辞出来,骑在马上思量,要不要此时去程琪府上,又担心丞相府的人看见,为日后埋下隐患,便耐住性子,回到了家里。
郤婕见雨潇回来,忙问:“这么着急地找你去,是什么事啊?”说着,起身帮他更衣。
雨潇道:“朝廷的官员有些调整。”
郤婕听了,喜悦道:“是不是牵涉到你啊?快说来听听。”
雨潇淡淡道:“八字还没一撇。对了,哪天一起回去看看外舅、外姑吧。”
郤婕见雨潇不肯与她细讲,心中原有几分失望,又听他说要回去看望严君,便转忧为喜道:“好啊,你哪天空闲,我们一起回去。”
二人正说着,有奴婢进来请用晚饭,遂相携去了餐室。
次日,估摸着程琪已下了早朝,雨潇将事情向右中郎将交待了一下,便骑着马向程琪的府上驰去。
见左中郎将来了,马上有人进去通报了程琪,程琪说道:“快请。”
雨潇大步流星进了程府,见到程琪,拱手行礼,程琪将他请进书房,坐定后说道:“我正好有事找你。”
雨潇道:“叔父请讲。”
程琪道:“今日早朝,陛下问起光禄勋的人选,我举荐了你,大部分官员都没意见,可奇怪的是,你那外舅居然没任何反应。”
雨潇笑道:“之前,他早已向陛下单独推荐过我,所以就不在朝堂上重复了。”
程琪释然笑道:“哦,怪不得。那这样看来,此事十之八九能成。”接着又问:“从子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雨潇笑道:“侄儿正是为此事而来,想让叔父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没想到叔父已想在侄儿前面了。”
程琪朗声笑道:“哈哈!原来如此。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雨潇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云,说道:“即便做了光禄勋,短期内也无法与郤至抗衡,侄儿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程琪道:“事在人为,现在怎么说也比以前进步了一大截。想要扳倒郤至是不容易,除了苦心经营,还需等待时机。”
雨潇又道:“叔父这里,侄儿不能来得太勤,免得郤至生疑。我想将司空前辈请到长安来,为侄儿出谋划策。”
程琪道:“果真能那样,就再好不过了。子曙有勇有谋,有了他的帮助,当事半功倍。”
“嗯。”雨潇道,“如果此事能成,侄儿想再过一段日子,就在长安买处宅子,将家母与姊姊接过来,也让子曙一同过来。”
程琪道:“你现在已官职显赫,我原先给你们买的宅子太显寒碜,不如卖了,再添些银两,买一处大的。”
雨潇忙道:“叔父说哪里话,您雪中送炭,怎会提到‘寒碜’二字,那时家里全靠阿母和姊姊替人做些粗活维持生计,若没有叔父接济,日子不知会成什么样,即便有大宅子,我们也住不起。现在侄儿有了一点积蓄,可以撑起这个家了。”
程琪含笑赞许道:“嗯,老夫没有看错人。如果有用银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雨潇笑道:“守着那么多金的丞相,何须再向叔父开口。”
程琪朗声笑道:“哈哈哈……也是!”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雨潇告辞出来,回到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