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轻雨听得迷迷糊糊,但听到她辱及己师,出手不再留情。只是眨眼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数十招。
风凌云虽然担心商轻雨的安危,但他知晓商轻雨性子孤傲,若是上前帮她,铁定会生气。是以他站在一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若说谁是最恨风凌云的人,秃鲁肯定是其中之一。不管是在西湖,还是白鹿庄,风凌云给他的耻辱与难堪,都使得他必杀风凌云而后快。此时只见他一挥手,数十人将风凌云给围上。风凌云心下一凛,这些人不是秃鲁手下,看来是毒娘子自若邪宗带来的高手。
秃鲁脸上笑意甚浓,戏谑道:“你猜猜今日是你先被擒住还是那位姑娘先?”
风凌云淡淡道:“以你的这些虾兵蟹将,有何资格擒我?”
秃鲁脸色一沉,冷笑道:“这一次可不同往时,别把话给说大了!”
风凌云知道,若是不解决这数十个高手,今日要逃脱怕会很麻烦。当下不在言语,身子横移而出,撞向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那汉子举刀相迎,风凌云这时一指点出,指劲坚如金刚铁棍,与汉子的长刀碰在一起。那汉子双臂一麻,握刀的手顿然垂下,长刀落地,发出铿锵之声。风凌云身子一闪,绕到他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向着那扑来的几人掷出。这一掷,蕴含莫大威力,只听那几人纷纷闷哼一声,滚作一团,再也起不来。
风凌云连续打倒几人,却是未有停下来。行动快如疾风,这些人没看清他的身影,便是被打倒 了。秃鲁见状脸色黑的似锅贴,他没想到风凌云的武功竟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这些若邪宗的高手,被他砍瓜切菜一般全部摞倒。
风凌云不去理会理会秃鲁,拔身而起,一拳轰出,直取毒娘子背心。毒娘子与商轻雨正站得难解难分,她没想风凌云竟然会施暗手。就连商轻雨都没想到。
毒娘子不得不舍弃商轻雨,横移出去,叫道:“小哥哥真是坏,竟然玩偷袭!”
风凌云不知道这两人后面还布置了多少人,当下不理会,拉着商轻雨的手,叫道:“不可久留!”
商轻雨闻言顿时惊醒过来,先前她只想到按江湖规矩单打独斗。而这毒娘子明显没有出全力,只是要缠住他们。如此说来,这肯定还有后手。
毒娘子早已看出,单凭他们这些人,是留不住风凌云二人的,是以还给宫里捎了信。只要缠住他们一会,援兵一到,这二人如何能逃得脱?正思虑如何缠住二人时,却没想到商轻雨抢先出手。她心中顿时叫妙,便与商轻雨缠斗起来。风凌云见毒娘子并不似在皇宫时那般倨傲,便觉得这其中有蹊跷,恰巧秃鲁欲要杀他。便借着这机会,先打到了这数十人,后偷袭毒娘子。
毒娘子见二人并不念战,知道自己意图被看穿了,便不再留手,娇喝一声,衣衫抚动,向着二人卷去。风凌云这时与商轻雨相视一眼,齐齐而动。风凌云使一招“明河共影”,而商轻雨出一招“天命煌煌”。“天命神功”脱胎于诸子百家学说,“八道真解”源于琴诗书画、诗酒花茶。二人心有灵犀,招数莫名契合,其威力之强,当真不可言。毒娘子只觉得要窒息了一般,她面色一变,玄功运转到十二分。恐怖的气劲交击碰撞,虚空顿时发出一声闷响。毒娘子惨哼一声,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楼上。咔嚓之声又传来,那门窗顿时都被撞成了木屑。而毒娘子,却是生死不知。
二人来不及震惊,便拔腿就跑,刚走片刻,顿见桑哥实里带着宫中禁军,将整条街道都给包围了。毒娘子这时自废墟中走出,又喷出一口鲜血。
桑哥实里道:“人呢!”
秃鲁面色极为难看,道:“跑了!”
风凌云与商轻雨不敢再逗留片刻,连夜出了大都。是夜大雪下个不停,不多一时便积了一尺多厚。二人均是施展“踏雪无痕”的轻身功夫,所过之处,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奔出一程,行至一处山林之中,见追兵未至,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这山林中到处积雪,又有寒风呼啸,二人虽然都身怀玄功,但也觉得有些寒冷。
“咱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然后再生一堆火,否则今晚怕是无法过了!”风凌云道。
商轻雨道:“这附近我来过,若没有记错的话,沿着这条道走,西行约莫二里路的样子有一处山洞。里面干净得很,想必是进山的猎人们避风雨的地方。”
风凌云道:“你无事跑来这山林做什么?”
商轻雨道:“就是没事才出来走走,别以为我不知道,哼,柳茗烟消失的那个晚上,应该和你在一起吧!”
风凌云心神一动,道:“你是认为我们会出城,是以来了这山林?”
商轻雨脸一红,当时她心里乱七八糟的。风凌云说的这都是好的了,她还以为风凌云带着柳茗烟私奔了。风凌云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有时聪慧得紧,有时候又很傻。但就是这样,她才会每每触动他的心弦。
风凌云道:“那天晚上完全是一个意外,我与茗烟是去看戏,被人关在了场子里面!”
说到柳茗烟,风凌云不禁又一阵怅然。商轻雨才懒得去管他们为何会去一起看戏,又是为何被关的,只是心里不舒服,便冷着脸不说话。
风凌云握住她的手,道:“要不有时间我请你去看戏如何?”商轻雨哼道:“我才不要!”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是高兴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商轻雨说的那个山洞。走进洞里,风凌云四下瞧了一下,只见有几个石凳子放着,左边上的石台上,还放有一些装水用的水壶,以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想来这里的确是猎户进山时的歇息之地。只是这等寒冷天气,会不会有猛兽进来避风雨却不可定。风凌云又往洞里走去,到山洞的尽头,瞧了一番,见什么都没有,这才放心。
“我去捡些柴来,你先休息一会!”风凌云道。
商轻雨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这山洞虽然避风,但如此天气,与在外边的雪地并好不了多少。留商轻雨一个在这,他觉得也是不好,便道:“好!”
二人捡来柴,生了一堆柴火,将两个石凳子搬在一起,坐了下来。商轻雨靠在风凌云的肩头,道:“你说师姐她这会在什么地方?”
风凌云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她这时应该不好过!”商轻雨道:“有卓师兄陪着,她应该没事。”
风凌云闻言,心下一沉,卓寒离事前一定知道柳茗烟是易水华的亲妹妹。不仅如此,他还命柳如眉到柳茗烟身边,冒充她的姐姐,利用柳茗烟为他刺杀元顺帝。事败之后,又毫不留情的杀了柳茗烟。如此看来,这人确实冷酷无情。只要一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
风凌云道:“你的卓师兄确实厉害,不过易水华也非是等闲之辈,其中关键定能想明白。”
商轻雨先前的话,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她也明白,这一次柳茗烟毕竟是死在卓寒离的手上。不说其他,单这一条,换做任何人,都做不到若无其事,如此一来,她又怎么会希望卓寒离在她身边呢?
易水华抱着柳茗烟的尸体,直接出了大都。因心里混乱,悲痛难言,迷迷糊糊间走到哪里都不知道。是时天上飞起大雪,被狂风搅得混乱,宛如她的心情一般。忽然间有几朵雪花落在她的脸上,融化成水混着她的泪水流下,她才稍微清醒一些。
人有时候迷糊茫然或许好一些,因为那时候对于疼痛茫然不知,或许就不痛了。易水华这时嘴唇已被寒风吹得干裂,双眼空洞无神,她将柳茗烟放了下来,坐在雪地上,轻轻啜泣:“为什么?”此时她似乎又听到了母亲去世时的叮嘱:“一定要找到你的妹妹,一定!”
“娘亲,我已经找到了!可是······”易水华真的很想哭,很想大哭一场。只是不知为何,她只是嘴唇颤抖,却是发不出声音来,就连眼泪都没有。
无泪之悲,无声之痛,说的便是这个时候的易水华了。
“节哀!”卓寒离自林中走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走开!”易水华猛地甩开卓寒离的手。
卓寒离叹息一声,道:“是我误杀了你的妹妹,你杀了我吧!”
易水华闻言,眼中杀机凌厉到极致。只是瞬间,她又埋头痛哭:“杀了你又能怎样?我妹妹还能活过来吗?”卓寒离闻言,就像是有一把刀在心间正一刀一刀的切割着他的心,痛苦不堪。他这时向着林子深处奔去,大声怒喊:“为什么?为什么?卓寒离,你猪狗不如!”声音四下传荡,回应他的却是疾风卷雪。
易水华一会清醒,又一会迷糊,总是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柳茗烟突然活转过来。只是待神志稍微清醒,但见风雪交加,寒风刺骨,哪有什么柳茗烟?陡然间又是黯然神伤,心间一阵阵刺痛。
一夜风雪,第二日天气放晴。阳光照射之下,四下冰雪开始融化,只是比起下雪时,这时更加寒冷。易水华的衣衫已经湿了一般,却是不管,只紧紧的将柳茗烟的尸体抱住。到中午时刻,积雪已经化去半数,四下温度开始上升。易水华再度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想到还是将柳茗烟入土为安才好。正要站起身来,忽地只觉头重脚轻,摔倒在地,人事不省。原来一夜折腾,她已然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