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敢独自让他那个草包弟弟也先帖木儿放在大都独掌大局,并非是因为他胆子大。而是他还在这京城留了一个重要的人物,此人名叫汝中柏。脱脱以他为治书侍御史,辅佐也先帖木儿。
御史府上,也先帖木儿正与几个属下斗蛐蛐。忽有属下走了进来,禀报道:“汝中柏大人前来拜访。”
也先帖木儿这是只瞧着自己的蛐蛐儿,忽地被一个属下的大蛐蛐给要死了。那属下大叫道:“我赢了!我赢了!”
也先帖木儿转过身来,脸上忽然出现煞气,将那进来通报的小厮给毒打了一顿,叫道:“若不是你在这大呼小叫,我的大将军怎么会死?”
那小厮被打得青一块红一块的,委屈叫道:“这关小的什么事儿?”
也先帖木儿举手,欲要又打。却在这时,只见一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道:“也先大人真是公务繁忙呀,竟然连见下官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也先帖木儿听到来人声音,脸色变了变,令众多下人下去,脸上带着笑容,转过头去,道:“哪里!哪里!大人光临鄙舍,真是令鄙舍蓬荜生辉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治书侍御史汝中柏。汝中柏道:“既是如此,为何下官差人通报大人,却是久久不见回话?不得已之下,下官便不请自己进来了,大人您多多包含啊。”
也先帖木儿笑道:“好说!好说!不知大人您前来有何要事?”
汝中柏叹息一声,道:“也先大人,您可知道?如今这京城之中已是满城风雨,脱脱大人出征时将大局交由您与属下,不求无功,但也不要有什么过错才是啊。”
也先帖木儿道:“如今朝堂内外,一片和谐。大人您说的风雨,本官到是未曾见到。”
汝中柏道:“哈麻狼子野心,怎会屈居于人下?如今丞相不在朝中,谁还能与阻止得了他?下官劝大人还是早做谋略,除去哈麻。免得丞相班师回朝之时,这京城一片混乱啊。”
也先帖木儿不在意道:“哈麻不过也是我哥哥手下的一条狗而已,他能做什么?大人您是多虑了。”
“大人啊······”汝中柏急得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却是被也先帖木儿打断道:“好了,本官已经累了。”
汝中柏只得叹息一声,无奈离去,心道:“这也先帖木儿不过是草包一个,我得早做打算,免得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雪雪听了风凌云一席话,便急匆匆的跑回府里。不巧的是,哈麻去觐见元顺帝,还未回来。这个下午,雪雪可谓是坐立难安,同时心里也是激动异常。
傍晚时刻,哈麻归来了。哈麻一走进后院,雪雪便迎了上去,急叫道:“大哥!大哥!我想到除去脱脱的法子了。”
哈麻闻言目光闪烁,道:“说说看。”
雪雪便把风凌云那番理论说了一通,哈麻闻言,双目闪过神光。蓦地一声大笑,叫道:“好雪雪,这若是同皇上说了,脱脱的好日子便是到头了。这真是你想到的么?”
雪雪心下甚是得意,自然不会说这是风凌云说的,便使劲点了点头,脸上尽是喜色。
“雪雪终是长大了,这等智谋,为兄都自愧不如了。”哈麻说道。
雪雪道:“这多的大哥悉心教导,雪雪才会有今天。”
哈麻道:“不过此事由我来说,其效果不是甚好,若是由监察御史来说,那才真的事半功倍。”
“监察御史?您说的是袁赛因不花?”雪雪道。
哈麻点头,道:“还有桑哥实里,他们父子对脱脱也可是恨之入骨啊。脱脱的死期到了。”
雪雪道:“可袁赛因不花这老匹夫看似正直,其实狡猾得很,他会为我们所用吗?”
哈麻闻言,道:“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弱点,只要能抓住他的弱点,要制服他,便很容易了。”
雪雪皱眉道:“就是因为他表现太过正直,又老奸巨猾,谁也无法拿到他把柄。”
哈哈突地一笑,道:“这老匹夫看似正直,一本正经,但其实颇为好色,你说我要是把皇上的妃子弄一个进他的被窝里,他会是什么反应?”
雪雪惊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道:“若是······若是这样,就算······就算是他什么也没做,那也只得听我们的了。但皇宫高手如云,大·····大哥,若是要抢出一位妃子,怕是······不易。”
哈麻道:“不,若是他什么都不做,我们可奈何不了他,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又怎会什么都不做呢。”
雪雪许久心情都为平复,哈麻却是只觉身心畅快,不由放声一笑。
第二日,风凌云便在大都听到一些关于脱脱不好的传闻。风凌云猜想,会不会是他的计谋见效,哈麻已经出手了。只是如今已是十一月,脱脱自九月起,便将高邮围得水泄不通。张士诚这个诚王,他的大周还能坚持下去么?
风凌云不知道,不过事在人为。风凌云这时忽然想到:“这张士诚不是卓寒离的人吗?如今卓寒离也在大都,他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经营出来的一切,都毁于一旦,是以他进京的目的,也是为此。这样说来,只要哈麻动手,这个卓寒离一定会煽风点火。有这么一尊大佛在大都,这脱脱这次真的怕是死定了。”
昨夜哈麻经其弟提醒,才想到如何对付脱脱,今日起来,满大街传的都是脱脱的闲话。他虽然已经谋划好一切,但要煽动民众,却是不易,如此看来,这是有人在暗中帮他。哈麻想了片刻,突地身子一颤,眼中露些恐惧,自语道:“不会是他们进京了吧?”
哈麻想到那种可能,顿时坐立难安。太阳落山之时,他便出了府门,来到昨日柳如眉见卓寒离的那座宅子。同样,他也是像柳如眉那般拉了三下大铁环,驼背老人打开大门后便走了进去。
卓寒离见到哈麻到来,淡淡一笑:“哈麻大人真是闲得很,竟然有时间来这偏僻宅子。”
哈麻恭敬大站在一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属下见过使者大人。”
卓寒离道:“你不要行如此大礼,草民可受不起啊。”
哈麻道:“属下不知道使者驾临大都,有失远迎,还请使者大人恕罪。”
卓寒离冷哼一声,道:“本座还以为你忘了自己是谁呢。”
哈麻跪在地上,叫道:“使者大人恕罪。”
卓寒离道:“当日若非是刑法长老救你一命,又怎会有今日的哈麻?既然已经入了我沉浮宫,要做什么还需要本座提醒吗?”
哈麻一头雾水,叫道:“属下愚钝,还请使者大人指明。”
卓寒离道:“脱脱必须死。”
哈麻道:“使者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卓寒离一摆手。哈麻退出屋子,才转身离去。却在这时,秋末枫自后面走出来,道:“这个哈麻,会不会是第二个韩山童?”
卓寒离道:“他如今巴不得脱脱死,想来不会在中作梗。也希望他老实一些,否则我不介意将他变成第二个韩山童。”
“为了安全起见,这里我们不能待了 。”秋末枫道。卓寒离向来小心谨慎,是以便点了点头。
哈麻走出宅子,回头望向这处宅子,眼中狠厉之色一闪,只是瞬间又转为无奈与愤怒。他咬紧牙齿,一字一字的说道:“沉浮宫,我哈麻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却是站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定有一日,我要这沉浮宫彻底的给沉了。”
风凌云整日待在客栈之中,傍晚时分,他要了些酒菜,正自吃着。忽然想到:“轻雨每一次出现,似乎对我的行踪极为了解。想来我住在这里,她亦是知道的,不知今晚她是否还会来找我?”
风凌云这般想着,只觉得思念更加浓郁。却在这时,有一女子走进客栈。她年龄约在双十左右,样貌清丽绝俗,如出水芙蓉。一进客栈,便引来众人目光。
风凌云抬头望去,却是一怔,道:“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商轻雨,却是柳茗烟。柳茗烟故作生气道:“怎么?你不想我来么?”
风凌云却是不知道该说是想还是不想。他急忙岔开话题,道:“吃饭了没有?”
柳茗烟不等他发话,直接坐了下来,嘟着嘴道:“你住在这里,就算是吃了,走到这里都饿了。”
风凌云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便叫小二上了一副碗筷,又问道:“你喜欢吃什么?”
柳茗烟平日里吃的都是非珍即贵,连说了几个,店里面的都没有。风凌云亦是苦笑一声。柳茗烟点的那些菜,每吃一个,却都够他用上一段时间。柳茗烟见店里面都没有那些菜,便向桌子上看了一眼。风凌云只点了两个小菜,却都已空空。柳茗烟道:“就按他吃的也给本姑娘上两个。”
风凌云吃的,都是些普通家常菜。不一会儿,小菜上来了。柳茗烟动了几筷子,吃得很是有味。风凌云道:“真有这么好吃么?”
柳茗烟道:“好吃,记得小时候要吃上这些,很是容易。倒是长大后,入了勾栏,却是不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