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梁华接过茶杯,微瘦的脸上,温暖的笑容依旧,用中气十足的朗阔声音说:“紫苑还是一点都没变!”当然是指我倒水的礼数,“你可很久没来了,今天突然大驾光临,有事吧?”
虽像玩笑话,我还是有些尴尬,笑容苦涩,点点头:“我有些私事想找李市长,过来问问,你们知道他家在哪吗?”
章定仁的长相也不差,五官和谐,除了瘦,年轻人的朗朗清秀和活力爆满,微笑着说:“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找市长,以前可很少跟这些政界的人打交道?”语调婉转,“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能不能说说,也许我们能帮上忙?”
我淡笑若无,从容如常,缓声说:“市长的女儿李梦颖跟我是校友,但我总联系不上,临时找她处理些私人的事,所以想直接找到她家里。”
“原来如此。”父子似有所悟,章梁华没有丝毫怠慢,立刻从桌上拿起纸和笔,“那我把市长的电话和他家的地址写给你,你去找吧!”
他翻开手机通讯录,即刻提笔,把地址和电话抄写到便签纸上,递给我。
我心中一阵难言的感动,抬头望向父子俩,微笑,感激地说:“谢谢你们啊!这么肯帮忙,我为这事,还费了一番周折,没想到就这样拿到了……”
章梁华豪放阔气,朗朗一笑,说:“紫苑客气了!你要不来,过两天我也要打电话给你,你今天来了,我还省了电话费!哈哈……”
章定仁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好奇地问:“什么事?让你们爷俩这么高兴?!”
章梁华直言不讳:“这里没有外人,说我家的事之前,先问上次你在沈家那翡翠玉扳指怎么回事?”显然有些气愤,“查出来没有?!谁那么龌蹉,竟然栽赃陷害你!”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沈家就说天太黑,看不清,不了了之,我哪有什么办法?!”
“我看,是沈家故意包庇,让你难堪!为一枚玉戒指,至于吗?好像整个东城就沈氏有钱!”
“章伯……”章梁华这火爆脾气,令我哭笑不得。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议论这是非,你们理解我就行!您这话,以后就不要提了,省得伤到和沈家的交情,不值得!”
“那不说这些了!”章定仁了解父亲的脾气,急忙转移话题,“紫苑,我妹妹过几天生日,你可一定要来,我们在家办宴会庆祝!”
章伯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不计较那些事,说:“是啊,我说打电话给你,主要就是这个事。你的年轻朋友多,都是学校的同学,到时候,带些男同学过来,你知道的,我这女儿……”
“呵,好啊!”我的脑海中,浮起章文君和她父亲接近的暴烈性格,不禁笑了,“这个我可以答应,成不成,那就要看文君的选择了!”
“是吗?有什么好人选,说来我听听!”
章伯一心惦记女儿的终身大事,当然不马虎:“文君已经二十八,再不嫁,就变成老姑娘了,可这孩子实在太挑……”
“我的朋友,都是一些农村人,章伯不介意就好,”世俗的现状,婚姻经常以财富论斤两,这种心情,我难以言表,“你看看我就知道,可能一时半会儿间,没有那么好的经济条件!”
“你这孩子!”
章梁华像训自家孩子似的,让我备感亲切:
“我们章家也不见得有多好,钱嘛,都靠自己赚!这个无所谓,你只要带过来,他们情投意合就行,别的我不管!”
“咯咯……”我不禁又笑,“看来,这回,我还得当一次红娘!”
章定仁莫名奇妙地兴奋,冲我美滋滋一笑,说:“紫苑,请你那么多次,终于有一次你肯答应了!哈哈……”
与父亲对眼相望,父子俩爽朗大笑起来。
我看着手中的便签字,慎重地说:“那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们上班……”站起身。
“紫苑客气了,以后还有什么事,尽管说!”章梁华仍阔声如钟。
章定仁起身,把我送出来……
我从章氏重工集团一出来,立刻拨通李市长的电话,说明我和李梦颖的关系,李市长让我下午下班时间在他家门口等他。
黄昏时分,太阳还没落下,天空渐渐灰暗,红日的晖霞染红天边,异常华丽。
李市长家座落在一个普通的单位宿舍区里,一栋九层楼高的建筑里——七楼。
李市长把我迎进他家的大门,我一看家里的陈设和布局,不禁震惊。
李市长家整个装修干净清爽,陈设非常简单整洁,都是普通的木制沙发一类的家具,虽精致漂亮,但不并多。
墙上挂着许多自绘的字画,字体刚劲有力、龙飞凤舞,还有地图和一些照片。
李市长放下外套和手提包,在沙发上坐下,给我倒水,见我对着墙上的字画出神,问:“方紫苑同学对这些字画也有研究吗?我这些,都是临摹,不入得眼!”
我转身,也在沙发上坐下,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说:“打扰您了,突然到访,实在冒昧,您还这么客气!”
市长并没有多大的官架子,毕竟回到了自己家,比较轻松,脸色温和,把水递给我,说:“等久了吧?我还有事没处理完,所以晚了一些。”
转到正题:
“我听梦颖提过你,说她考上音乐学院舞蹈进修班,和你的帮助分不开,”李市长眼带微笑,“我这个女儿,平常心高气傲,不怎么夸别人,却对你却很在意!她说以前答应过你,要是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帮忙。现在,她跟她妈妈上北京去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原来她去北京了。”
我才知道,李梦颖那么早就离开了东城,也许,这跟上次撞见我和江成伟暧昧的一幕有所关系:“难怪,我打她的电话总是不通……”
市长看着我,眼神友善,缓缓地说:“是啊,到了北京,就得换新的号码。毕竟,她还要学习两年,以后还有可能在那边发展。回头我让她打电话给你,你要是去北京,也可以去找她!”
“好,谢谢您!”我点头致谢,心念电转,却犹豫半天,自己的事,不知从何开口。
市长察言观色,见我如此,微微一笑,极为随和,说:“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我女儿能帮忙的,我应该可以!”
事实上,我真正的目的还真是来找他。
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我来,其实也想找您。我听说,市高铁规划路线已经确定,有部分涉及到旁边的建筑物拆迁问题,我想跟您确认……”
市长微微挑眉,似乎极不愿意别人通过关系等干预市.政,语气转冷,慢慢地说:“那你想确定什么,这条线路上,什么东西和你有关系?”
我并不介意他的态度,仍然从容:“您应该知道清风楼的石老板,他听说自己的餐馆即将被拆,这段时间十分难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以前,我刚从保育院出来时,没有饭吃,是石老板收留了我,我来,只是想确定这个消息可不可靠?”
“如果确实非拆不可,那我们未雨绸缪,另寻地方发展,否则,突然一拆,措手不及,损失更大!”
市长听罢,这才放松了些,脸上恢复和气,说:“原来如此。前段时间,他也为这事找过我,不过,这线路已经确定,但这边上的事,有些建筑是否需要拆迁,确实有待论证,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李市长语气稍缓:“我们会充分考虑拆迁对于老百姓的损失,尤其是清风楼,它联系着周边数千农户,每年也创造了不少的经济效益,不是说拆就拆!只是,如果真的危及到高铁建设,那也只能给高铁让步,清风楼的事,实属无奈!”
“也就是说,清风楼,刚好处在一个可拆可不拆的范围?”我的心一紧,担心的不是市里不公正,而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
但是,我想不通,拆掉清风楼对何汝琪有什么好处:“拆迁的标准依据是什么?!”
“这个,一时半会儿,我很难跟你解释得清楚。”李市长从桌上拿下公文包,从包里拿出一张地图,上面,高铁线路图赫然入目!
他指着上面的一个点,慢条斯理地说:“你看,清风楼在这个位置上,最近这几天,我们也一直在讨论,主要还是在施工和建筑安全上考虑,目前仍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还得等专家的专业意见!”
地图上,清风楼的位置上标记了一个红点,而且图纸表面有些磨损,看来被使用太多所致。
我不禁忧虑起来,缓缓地说:“有没有可能,有人故意引导结果,造成清风楼非拆不可?”
“胡说!”
李市长突然声色俱厉,瞪着我,毫不客气:“只要有我在,谁敢乱来!”眼神犀利,“你这姑娘,年纪轻轻,也不学好,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其实,我的担心并非多余,这个世道,暗礁四伏,暗流汹涌,有些人表面上是正人君子,背后是什么,谁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