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沈洪仍忍不住笑意,笑容绚烂,按着我的意思,劈开腿,我又量一下。
他劈开长长的双腿,壮硕的身躯禁不住抖动,那姿态,实在滑稽!
“哈哈……”刚量完,我陡然失控,倒进沙发里,掩面大笑……
沈洪收势,在沙发里坐下,泡起茶。
我还是笑个不停,竭力控制,这才起来,把记录在纸上的数据拿过来,在沙发上坐下,一边看,一边作画。
不理我笑得正欢,沈洪一本正经,讲起他的故事:
“小时候,我家以处理普通垃圾为生,我爸带着我妈,经常深更半夜,才把从外面收集好的,一车车的垃圾运回到工厂,然后第二天工人才能加工。”
“那时候,我和沈真穿得最好的衣服,也是妈妈从别人手里淘回来的。所以,现在生活好了,我妈似乎还觉得特别亏欠我们,想法设法给我们买好东西,可生活无非就是衣食住行,房子有了,车有了,吃的天天也就那样,没有更好的了。”
“我妈听说‘唯一茉莉’有专门定制的高档衣服,可就是太贵了,好不容易下决心来自己做一套,觉得特意满意,就想着给我们哥俩也做,可‘唯一茉莉’定制的衣服确实太贵,我妈和我爸的钱,都是一点一滴挣回来,她哪舍得一下投入这么多,所以,这才想到,找找便宜点的……”
我收敛笑意,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帮他绘制成品草图:
绘出轮廓,标上尺寸,勾出细节——裤头两边是精致的龙卷状云浪纹,正好与他的那件衣服相配,裤脚上也是云纹,左腿侧是一片长剑状的柳叶,垂直指向脚底。
画完后,我把画板挂到办公桌侧面的展架上。
沈洪跟着我,坐在沙发里,远望那图,问:“就这样?就算设计完成了?!”
“算是吧,我先留着它,再看看还需不需要改动,”我呷起茶,“怎么,不满意?!”
沈洪摇摇头,第一次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还以为你设计要多久,”上前一步,盯住图上的衣样,凝神注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退回来,眼睛没离开那画:“你心里早就想好该怎么设计裤子吧,哪有一画就出来?”
“满意就好!”我轻松自然,“要是这几天我还想不到要怎么改动,那就这样做了?”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沈洪也站起来,跟随着我的动作,却是拦住我,健硕的身躯挡在我的面前,脸色微沉,认真无比: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应该明白,一个慈母之心,不会轻易犯这种错误,”语气柔软,“紫苑,是我求王姐把衣服卖给我,我告诉王姐,我不能让我妈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她的初心,只是为了我好。她年纪大了,没什么事情做,东找西逛,就是想照顾好我们,我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让她更愧疚不安!”
“我知道了。”
我轻声回答,脸色依然平静:“我向你保证,以后这件事,绝对不会再提。我可以走了吗?!”
沈洪愣了愣,我即刻从他身旁侧过。
没想到,他又一个箭步追上来,还是用颀硕的躯体挡住我的去路,眼神迫切:“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东城?!不是觉得王姐亏欠了你?!”
我苦笑一声,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语气像泉水一样缓缓流淌:“我要去哪里,从来没有人可以干涉我的自由!”
“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从这儿辞职,相当于是断了一方大好资源。这些年,王姐没亏待你吧,她只是不想让你辞职,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一切照旧!”
我静静地听着,无动于衷,还是要走。
“是因为沈真吧?!”这句话,从沈洪的嘴里说出来,他的神情,那般肯定!
我难以置信地瞪向他。
“那天他回来,又跟我大吵一架,我知道,我是不该干涉你们……”
沈洪的神情有些沮丧,凝视着我:“我只希望,你能真心跟他在一起,”眼神微闪,“可你故意制造了一个有男朋友的假象,让沈真伤透了心。这段时间,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精神颓废!这是前所从未有的,如果是以前我说错了什么,我把那些话收回!你去安慰安慰他,否则,他整个人就要废了……”
我本以为,沈洪对我有所改观,所以突然对我那么好。
谁知,他竟是为沈真而来,那我算什么?
想想,不知道谁可笑?
沈洪刚送我情侣手表,我还当真了?竟把他“前女友”那句话忽略!
也许,我去找沈真,沈洪是不是打算也给沈真弄一个,好让我和沈真看起来像一对?……
心,像冰湖底游荡,无边的黑暗和冰冻。
我立整身姿,盯着沈洪,无所顾忌,字腔正圆:
“沈洪,你给我听清楚,无论我在哪里,跟沈真没有一丁点关系!”音量提高,“无论如何,我都不爱他!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你还是自己去劝他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沈洪怔怔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神里找到一丁点破绽。
可我对沈真确实毫无男女之情,心境坦然,坚定。
不喜欢一个人,不打扰他,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有些人是多情生物,就像我,多见沈洪一面,就增加一份想入非非。
可他,却为他亲爱的弟弟沈真而来,竟然可以为了沈真,说把以前说过的话收回?……
我已经明白,我在沈洪心里,没有任何意义。
一切,不过玩玩而已。
我无所谓了,迈开大步,走出去。
沈洪还愣在原地,和上次一样,心情如何,不得而知……
夜晚,电视台演播大厅。
“这是一个特别的夜晚,”主持人动听的声音响起,“我们这位当前最热门的选手,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所有观众都竖起耳朵,无限好奇,无尽期待。
“接下来,这位选手比赛的曲目,要求空场演唱!通过导演组、主办方商议,同意他们的请求!因为,比赛规则上,确实没有涉及这一条!”
“啊?”几乎所有人瞠目结舌,包括评委,除了我。
主持人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接着说:“这位就是姜靖坤!他要演唱的歌曲是《此生悠长》!有请!”
观众一阵骚动。
舞台上,灯光闪烁,渐渐昏暗,轻柔空灵的配乐声响起,人们望着空荡荡的舞台,屏住呼吸,静静地倾耳聆听。
一瞬间,整个演播厅万籁俱寂。
帷幕后,乐声渐渐响起——
这样的配乐,令人终生难忘——那么轻柔,如泉水叮咚,又似云海滚滚,又似轻风抚波微漾:
“薄酒两三两,微波亭上,清风送晚;青丝垂扬,回眸凝望,此生悠长……”
姜靖坤清澈无瑕的歌声,如珍珠落玉盘,音乐又似清润的甘泉,汨汨流入人们干涸已久的心田。
那一时刻,人们如痴如醉。
“故人青山外,流水绕人家;绿树郭外斜,把酒话桑麻……说不尽的绵绵情话,化作一缕轻风飘扬,道不完的热血满腔,竟不堪一唱……”
忽缓忽急,快慢节奏奇妙,如故事娓娓道来,令人向往——
“悠悠此曲长,何时复衷肠,又见好时光……”
偌大的电视演播大厅,顿时好像陷入了静止的空间里,一切被冻结了。
所有人倾听着,不可思议的感觉,放飞无穷的想象力……
“薄酒两三两,微波亭上,清风送晚;青丝垂扬,回眸凝望,此生悠长……”
一曲唱毕,大厅里竟还鸦雀无声!
人们似乎还沉浸在歌中无边的意境里,如梦如幻,不能自拔……
“哗哗……”
不知道是谁带头站起来,所有人也都站起来,疯狂的鼓掌,竟无言了。
主持人还有些失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站到幕前,说:“有请我们的选手上台致谢!”
帷幕缓缓地拉开,姜靖坤和他的团队慢慢地走出来,人们一见,竟都激动不已,加劲鼓掌,甚至有人竖起大拇指,不停地说:“太棒了,太棒了!这才是真正的音乐!”
姜靖坤和乐队站到舞台前方,主持人上前来,对评委们说:“请评委老师点评!”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位资深的男评委拿起话筒,问:“靖坤,你做音乐多少年了?”
称呼异常亲密,姜靖坤受宠若惊,对着话筒,朗声回答:“从小就开始学,只是创作,是八年前上音乐学院以后才开始尝试!”
那老师竖起大姆指,坚定的说:“我毫不夸张的说,你的音乐,已经超凡脱俗,我们这些人,”毫不避讳地举手示向自己身边的几位老师,“都不知道该怎么点评,我支持你,给你一票!”
其他评委老师也竖起大拇指:“加油!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投票开始了,姜靖坤仍然几乎以全票通过,高调胜出,获得了东城赛区的冠军……
天空又飘起毛毛细雨,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让人备感清爽。
章氏重工集团座落在东城北郊高速路附近的工业开发区里。
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后,我来到主大楼,登楼,进入接待办公室里。
客服送上茶水,没过一会儿,一个熟悉的、慈眉善目的人就出现在门口,我定眼一看,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来人正是临近六十岁的老板章梁华和他的儿子章定仁。
见我站起来,父子俩赶紧走过来,招呼我坐下,在我对面的沙发里也坐下。
会客室里很安静,玻璃门掩着,因我们在这里谈事,客服就在门外看着,一时间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我主动给章氏父子倒上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