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已是两日之后,我打开房门,这才知道,我的爹爹已在门外跪了两天两夜。我原谅他了,真得原谅了他了。没有条件,不再保留。可是没有想到,在我们回家的途中,父亲病逝了。
我扶灵回家,和从未见过面的妈妈还有很多亲戚朋友办了葬礼,可是说也奇怪,我哭不出来。怎么也哭不出来,在我的家乡,葬礼上不哭是极不孝的,除了遭人唾骂,更有甚者,会遭人毒打。而且打得越狠,叫好的人越多,喝彩的声音越大,不管你平日里和他多么要好。
这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少林寺弟子之间相互切磋,手下谁有个轻重的。
可是我没有留神,有人在我的眼睛里撒了细石灰粉,我用手揉,可越揉疼得越厉害,我满地打滚,可还是有人打个不停。后来我看到的东西都变成了粉红色的,血红色的,再后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以为我死定了,真的,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在世俗的世界里,没有武功的保护,还是没法生存下去。”说着顿了顿,神色显得很凄凉。
陈婷万没想到这件事和他的身世又扯上了关系,忍不住有些别扭,但转而想:“他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人,如果不是有一段铭心刻骨的记忆,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的?”便笑道:“嗯!不管怎么说,活下来就好啊!也幸好你小时候在少林寺里学武术,练就了一副好身体。其实我倒觉得你经过了这么多的痛苦,根由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医师所起,你后来找过他没?”
覃雁飞点点头,沉声道:“怎么可能找不到?不过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他说他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事,愿意为了这件事负责,可是很多人都愿意代他一死。他现在已经是一位杏林高手,救了不少的人。算了,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他会是一个完美的医生。我成全他,只怪我命苦,与别人无关。你说得对,活下来就好。但那件事却让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好人要想活得好,一样必须有自保的能力!”
陈婷低了头,经过白杉那件事情之后,她似乎也成熟了许多,只是低声问道:“后来呢?”
覃雁飞道:“我正挣扎着,忽然间有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后背。我本能地一躲,可是就觉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飞,耳朵边响着呼呼的风声,身子也轻飘飘的。
等我的脚再次碰着地面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还在那个混乱的地方,神经还是那么紧张,耳朵里甚至还能听到那些恶毒的咒骂声还有舞起来的棍棒夹杂着的风声。
我刚一挣扎,便又周身一麻,那是被封了穴道,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别害怕,你现在很安全。’我不相信他,真的,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他很厉害,和师父一样厉害。”
陈婷托了腮,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还厉害的人呢!”
覃雁飞笑着摇头道:“多了去了,不过那不一样,我在他面前根本就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一点也没有,甚至连念头都不敢有。我冷静下来了,他解了我的穴道,便叫雪儿给我洗眼睛。”
陈婷道:“嗯!不过,用石灰迷了眼睛,怎么洗呢?水遇到石灰会滚开滚开的,还不烧坏了眼睛?”
覃雁飞道:“当然不能用水洗了,要用菜油的。”
陈婷点头道:“哦!不过那些人用石灰迷你的眼睛那是不怀好意了。”
覃雁飞摇头道:“不怀好意吗?也是,我害死了我的父亲……这也难怪了!”说着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愧疚的神色。
陈婷道:“哦!那就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了。那你为什么那么怀念雪儿啊?”
覃雁飞点头道:“她教我玩!”
陈婷“啊”了一声,道:“玩啊?”转念又想:“他小时候没有真正地玩过,没有童年的快乐,难怪了……”
覃雁飞见她一脸失望的神色,道:“我早跟你说过没什么了嘛!”
陈婷努了嘴,道:“我还以为你们有一段很浪漫的爱情故事呢!好失望哦!”
覃雁飞道:“我们那时候那么小,怎么可能…?”
陈婷道:“现在你们可不小了啊?”
覃雁飞摇头苦笑道:“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十年了……我也整整寻了她十年了。”
陈婷一呆,道:“怎么,她去了哪了?”
覃雁飞点头道:“嗯!你还记得十年前,咱们这里发生过一次大水灾吗?”
陈婷点了点头,不过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具体的细节可想不起来了。
覃雁飞点头道:“当年金水河上游森林植被破坏怠尽,偏偏那年雨水又多得很了,于是便暴发了特大洪灾,全省受灾的面积达到了二十五个县,便是省城也是一夕数惊,在这场大水灾中,有一座监狱被冲毁,尽管当时的政府尽了全力,可还是有五十多名死囚漏网,这些人结成一伙,隐伏在了山上,数千武警五次搜山未果。
嗯!那头儿的反侦察能力也真够厉害的,传说他是境外敌对势力精心挑选训练的特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有十几名真正的恐怖份子组成的骨干力量,余者也是最少杀伤了五条人命的亡命徒。这次他们倾巢而出,下山打劫,目标竟选在了雪儿他们的村子,也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有谁能够想到突然之间就会冒出来这么许多的山贼强盗?因此死伤惨重。
他们十几个人闯了进来,我当时眼睛上还蒙着纱布,和雪儿玩过家家,嗯!她用铅笔给我画了胡子让我装爷爷,用瓷碟装了草叶说是饭菜突然间那伙人便闯了进来,每个人都拿着武器,乱砍乱砸,我听得出来,他们是那种很凶残的人要摧毁一切的东西还有人还有秩序,我能感觉到那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