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婷便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覃雁飞的眼睛:“我想说,我……我……”她得承认她没有她妈妈的勇气,可那一样吗?萧秋雪现在不是以前的萧秋雪,她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女朋友,甚至是情人,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她该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她爱他?然后呢?他会怎样?会离开自己深爱了多年的妻子到她的身边吗?当然不会。现在说出来,受伤的是她自己,或许可能还有那个懵懵懂懂的覃雁飞了,她既然爱他,又怎么可能做出让他受伤的事?在这短短的数秒内,她做出了决定,不把这种恼人的感情说了出来,让它永远藏在心底,或者等到他的雪儿想要离开他的时候再说,当然,那得有足够的耐心和准备。于是,她想了个有些自觉可笑但还算不太矛盾的话来将这种尴尬掩饰过去:“我有些饿了,那边有家不错的小饭馆,请我吃饭怎么样?”覃雁飞见她欲言又止但转而神色转常颇为费解,虽然如此,他也不好意思深问,便也陪笑道:“好啊,在学校的时候老也没时间。”
陈婷笑道:“我要是雪儿姐,保证你身上一毛钱都不准装。”
两人正准备走,忽然对面有一位老者在他俩前方五六米处停下了脚步,两眼瞧着覃雁飞两人,将手一摆,喝道:“站住!”
覃雁飞未曾注意有人靠近,吃了一惊。抬头见那老者面皮红润,额头没有半点皱纹,大刀眉,丹凤眼,狮鼻阔口,稀疏的白发背在耳后,颔下没有胡须,嘴上却始终挂着微笑。瞧那神态,直与传说中的南极仙翁相似,不由一呆,但仔细一瞧,又转为大喜,原来那人正是武当第一高手,也是当世武宗四奇之首,凭虚御风殷岩泉。覃雁飞忙过去见礼,殷岩泉却往旁边一躲,冷笑着道:“哎哟!这可愧不敢当。不知这位……”说着指了指陈婷。
覃雁飞道:“哦!她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婷儿过来,我来介绍老人家给你。”
陈婷见那老者古里古怪的,对覃雁飞又颇为倨傲无礼,心中颇不乐意,只是瞧覃雁飞毕恭毕敬的样子,也只能过来和他打声招呼了。
殷岩泉笑了笑,道:“喂,我说一句不好听的,你可也算是我侄孙子一辈的了,要是难听,你可也别说我老头子絮絮叨叨的。”
覃雁飞陪笑道:“怎么会呢?您是前辈,有什么教诲,我自当洗耳恭听的。”
殷岩泉一摆手,脸“刷”地一下便沉了下来,冷冷地道:“小子,你刚刚在家里成了亲,怎么出来寻花问柳的,对得起雪儿吗?”
陈婷一听此语,忍不住勃然大怒,指着殷岩泉的鼻子骂道:“喂!你为老不尊,什么叫做花啊柳啊的,告诉你,本姑娘的名字叫做陈婷。”
覃雁飞忙拉住了她:“他是老人家,即使说话分量不对,咱也不该计较啊不是?好啦!”转身又向殷岩泉道,“殷爷爷,我想您是误会了。她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我同她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殷岩泉一瞪眼,道:“你还狡辩,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你当我老头子傻啊?我今天一下午都在对面的茶楼里呆着,就看着你们并肩散步,光绕着这个芙蓉池都绕了八圈了,有你们这样的同学加朋友吗?”
陈婷怒气未消,她可不认得什么殷岩泉,接口道:“是啊!你也说了,我们光绕着芙蓉池,走都走了七八圈了,你老就是这样寻花问柳的?”
殷岩泉被她这么一呛,一时语塞,还真不好反驳,红了脸道:“姑娘,我不和你计较,这小子已经娶了媳妇了……”
陈婷扁了嘴道:“我知道啊,还是我当的伴娘呢!你不知道了吧?”
殷岩泉一呆,他皱了眉,愣了半晌,转而向覃雁飞道:“你们真得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覃雁飞双手一摊,无奈笑道:“当然没有了。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殷岩泉点点头,道:“那就好!”话音刚落,身形一晃,扣住了陈婷的左肩,微一使劲,身子就腾空而起,却是向芙蓉池中跃去了。夜色已暗,只听“啵——啵”的几声水声,便已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了那如似洪钟似的声音:“要救她,就尽快赶到池心亭来。”
这一下变起仓促,事先没有半点朕兆,再加上殷岩泉乃是当今武宗四奇之首,那是公认的武林第一名家,这一出手自是非同小可,饶是如今的覃雁飞武功已臻化境,可想要援手却也不及。
覃雁飞知道池心亭建于芙蓉池中央的一块小渚上,但因为还没有来得及安装照明设备,晚上并没有游船去那里。他的轻功也自不低,但想要跃过这四五百米的距离,那还没有试过,以前可连想都不敢想,不由暗暗着急,突然间就见池心亭的那地方突然亮起了四盏马灯,依稀可见亭里站着的两个人,那自是殷岩泉与陈婷了。覃雁飞向着那边大声道:“殷爷爷,我飞不过去的,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就听殷岩泉朗声笑道:“激水之急,至于漂石者,势也。”
覃雁飞一时没听明白,便问了句:“什么?”得到的回答却是一串朗朗的大笑,他一时心急,想要寻船去,可一时也不在游船码头,只怕时间久了要出问题,转念一想:“激水之急,至于漂石者,这不是孙子兵法上的一句话吗?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想着,也是一时上火,便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向湖中轻轻一甩,那石子飞出老远,打出了五六个水花,覃雁飞一时愣住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到,脑子里是一片一片的白,只是瞧着那一圈一圈扩大的水纹,忽然间眼前一亮,答案也立时脱口而出:“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