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大天亮,张震羽在忍受了一个月的军旅之苦后,又重新回到自己锦香玉衿的小窝,倍感舒适,直睡到天色大亮,太阳高升,才堪堪起床。
吃过早饭,张震羽闲暇无事便信步向大街中走去,一来散心,而来寻思着给艾琳娜买点首饰之类的。
“都尉大人好!”张震羽刚走到大街上,忽然旁边一个身穿青锦的中年人冲自己笑道。
张震羽讶然一惊,因为他从未见过此人,但还不待他细问这名中年人,这名中年人便匆匆离去了。
这时,旁边一个看门的小厮见张震羽疑惑不解的模样,连忙凑上前去笑道:“这是咱们邻府林侍郎的管家!可能是有点急事,所以只跟大人您打了声招呼便匆匆走了!”
张震羽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这人。他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心里暗叹道:原来做上了官,竟是这般神气,只要认识自己都会打声招呼!这若是在以前,那是断不可能的!难怪人人都争为做官,做官以后,换上一副皮囊,给人的感觉都一样。
张震羽一面暗叹着一面直朝中京城最有名的首饰店——金玉轩走去。
“好!好!”
“漂亮!这还真有两下子啊!”
“厉害!可怜这小兄弟还这么小呢!”
就在张震羽刚出内城后,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叫好之声,大街上本就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但这阵叫好之声却是传得甚远。
“嗯?”张震羽心下好奇,禁不住随着拥挤的人流向叫好声处寻去。
待勉强挤了一通,张震羽透过几个人头,看到一个空地正有两个舞耍的人影。却原来是有人在街头卖艺。
张震羽凝眼瞧去,只见一名十**岁的青年,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剑,正兀在空地上挥舞着。而令人叫绝的是,在他旁边还有一名老者,老者一手握着一根桐木杖,另一只手却随意地将桐木杖折断一截,然后扔到半空中,手掌长短的一截桐木立刻被那名正在挥剑起舞的青年削成漫天木屑。每个小木屑,都有砂粒般大小。足可见在那小半截桐木从空中落下来的过程中被削过了多少剑。
要做到,削木成屑,最重要的便是剑要快,要准!
显然青年这两点都做得十分到位!虽然这在稍厉害一点的高手看来,并不算什么大本事。但大街上最多的便是普通民众,这些普通民众由于苦于维生,别说拜师学艺,就连自己练剑的时间都很少,所以大多数人都只是剑徒之流,稍勤奋一些人或许会练成剑客,但真正修成剑士的人却是很少很少。
而青年露的这一手,就算是低级剑士要想做到这样,都十分困难,自然会比较吸引这些普通民众的眼球。
“嗯?这个少年才不过是个中级剑客?他的剑怎么会做到这么快?”张震羽细看着这名青年,忽然惊诧道。
正所谓,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张震羽此时巳然是个高级剑士,他自然很清楚要想削木成屑需要怎样的实力才行。而这名不过才十**岁的青年分明只是个中极剑客,但张震羽却骇然地发现,他挥剑的速度比低级剑士还要快。
如果不去感应这名青年的气息,只是单单从这名青年挥剑的速度与娴熟上看的话,这名青年绝对堪比一名中级剑士。
张震羽诧异之下,目光又扫过这名青年的另外两个同伴。发现那名一身破烂灰衫的老者竟然是个中级剑士,而那名托着一个铜敛银子的小女孩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级剑徒。
“难怪这个老者能轻易将桐木杖折断,却原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只是他一个中级剑士,就算生活清贫一点,也不至于会落魄成这般模样吧!”张震羽仔细地看着这名老者,心里疑惑顿生。
张震羽出来这么久了,对社会上的事也算是比较清楚。在冥灵帝国,一个人的富有程度大致上是与他的个人实力成正比的,当然,一个天生头脑精明的生意人也会成为一方巨富,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要想让自己变富变强,最根本的还是得要提高自己的实力。
一般来说,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都是一些没有修成剑士的剑客剑徒等人,他们生活贫苦,时刻为了吃饭而奔走,别说拜师学艺,就连自己钻研剑法的时间都没有多少,而青年期一过,他们身体骨骼塑成,再想修炼成为剑士,便再也没有可能了。
但只要成为了剑士,就代表着你成了一名能够受人尊重的炼剑者,这样你就可以去投军,也可以去当护卫护院,总之,你能很简单地找到一个待遇不错的工作,而使自己的经济条件略高于普通民众。当然,如果你头脑精明一些,去做生意,或是做官,那你的前途便会是一片光明。
总而言之,只要你成为了剑士,你就等于是有了铁饭碗!在这个实力至胜的现实社会中,你永远可以衣食无忧。
而眼前这名分明是个中级剑士的老者,却沦落到了街头卖艺的下场,这着实有些怪异。因为这名老者凭他的一身本事,完全可以找到一个轻松的工作,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张震羽星眸凝视着三人,他认定三人必有什么难言的隐情。尤其是那名速度堪比中级剑士的青年,张震羽对他最是好奇。
“谢谢!谢谢各位叔叔大伯,大妈大婶了!多谢你们捧场……”一名衣衫褴褛的小丫头双手捧着一个铜盘,来回巡走着。众
众人看到这名可怜的小丫头,同情心起,纷纷往里面扔上几个铜钱。
渐渐地,这名小丫头转到了张震羽这里。张震羽细看了这个小丫头一眼,只见这名小丫头虽然穿着褴褛,头发蓬乱,但却是细皮嫩肉,模样端正,身条虽然谈不上窈窕惹火,但也算不错。
“这个小丫头根本不是贫寒出身!反倒是象大户人家的丫鬟!”张震羽目光如电,一眼便看到小丫头的一双小手虽然沾满了泥圬,却显得十分白嫩,连个手茧都没有,显然从这点便可以看出这个小丫头很少做粗活,也就意味着这个小丫头绝不是从小便生于贫寒之家。
“这个小丫头,不象是贫寒家的女子,怎么也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呢?”张震羽暗自嘀咕了一句。
这三个人每个人都有一丝怪异之处,这让张震羽大感疑惑,愈加坚信自己的猜想。
“这位公子大爷,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赏我们一点回家的盘缠吧!”小丫头来到了沉吟的张震羽面前,水灵的大眼睛忽然一亮,继而对张震羽说道。因为,在这种场合,象张震羽穿着鲜艳,锦衣华服的人很少,所以小丫头一眼便认出了张震羽是个有钱人。
“哦”张震羽闻声一楞,随即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丢到了小丫头的铜盘中,并冲他微微一笑。
“铛”地一声,这个银锭子一落入铜盘中,立刻引来了众人那惊诧的目光。因为,在这里围观的人都是一些普通民众,顶多也就是在里面多扔几个铜板,而张震羽一扔便是一锭银子,而且还是个十两的银锭子,这比其他人加起来的赏钱还要多数十倍,因此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了这名出手阔绰的公子哥身上。
众人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羡慕。
就连在一旁折桐木杖的那个灰衫老者也是为之一惊,随后老者脸上立刻浮起了一副感激之色,他一手拖着木杖快步走到 了张震羽面前,冲张震羽猛然跪了下来道:“多谢这位公子怜悯小人,如此大恩,小人来日定当报答公子……”
张震羽见状,连忙一把扶住了老者,含笑道:“老人家不必如此,救人于难,这是人之本分,些许小惠何足挂齿!”
而就在这时,忽然从人群之外传来了一阵喝斥声:“混帐东西!从城东跑到城西,从城西又跑到了城南!你们这几个叫花子还赶不走了是吧!快滚!快给我滚!”
“许伯!又是这些恶捕!他们又来了,我们怎么办?”正在舞剑的青年立刻停了下来,他听到喝斥声,一脸惊惧,焦急地冲老者叫道。
老者听到这阵喝斥声,脸色也是大变,他立刻跃入场中,拿起地上的包裹等物,对青年和小丫头道:“快!快!收拾东西,我们快走!”
正说话间,从人群中忽然涌出了十几名捕快,每个人都如同下山猛虎般将周围的普通民众又是呼喝又是打骂,很快便将这里围了起来。并将张震羽等一干围观之人赶到了一旁。
十几名捕快将这里围住之后,从外面又懒洋洋地走进来了一名捕头,这名捕头斜扫了老者等人一眼,恶狠狠地骂道:“糟老头!怎么又是你?老子掀了你多少次摊子了,你他妈的还真跟老子较上劲了,竟然还敢在这里聚众卖艺?今天老子要是不好好收拾你,老子就不配穿这身公服!”
“这位捕头大爷,小的实在是出于无奈啊!您看,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流落异乡,别说吃上口热饭,连个安顿的地方都没有,这才想到要在街头卖点杂耍,挣点回家的盘缠,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吧!小人这就收拾东西,再也不敢出来麻烦您了……”灰衫老者看到众捕快虎视眈眈的模样,连忙凑到了那名捕头面前,低头哈腰地求饶道。
“嗯?”这名捕头听了老者的求饶,正要发猋,忽然瞥见小丫头手上端的那个小铜盘,那亮晃晃的大银锭子让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妈的,小老头还跟老子装穷,这么大个银锭子,够你两三个吃一个月了!”捕头一面骂着,陡然一蹿,蹿到了小丫头身旁,探出右手向张震羽扔下的那锭银子拿去。
灰衫老者一直低着头,事先根本没一点防备,被捕头这猛然一蹿,他根本就来不及阻拦,只能干干地大叫一声:“大人!您怎么能抢小人的血汗钱呢……”
老者声音中又是气愤又是无奈,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满是心疼之色,毕竟他们在街头卖艺挣点钱不容易,他们还要用这钱填肚子,如何不心疼气恼?
但就在捕头的手眼看就要伸到铜盘上时,忽然一只白净的手抢先一步将那大锭银子收了回来,竟然是那个反应奇快的青年。
“妈的!你这小王八蛋!敢跟老子抢东西?兄弟们,给我打,打这群外地乡巴佬!”捕头恼羞成怒,不由得大吼一声,冲众人说道,他话一说完,则是率先冲向了那名青年。
“不好!这名青年,虽然反应速度很快,但论起修为来,比真正的中级剑士可差远了!而且他们这么多人,那个老者自己都保不住自己,又哪有能力来保护他们呢?”张震羽见状,不禁有些不忍。
果然如他所料,那名灰衫老者虽然是个中级剑士,但一来他年纪大了,二来对方十几个人打他一个,而且都是正值壮年的低级剑士,好汉抵不过人众。没几个回合,老者便被众恶捕打趴在了地下。
而那名青年,则更惨。他本身修为才不过中级剑客,虽然他的速度很诡异很快,但哪里会是那个中级剑士捕头的对手,交手没两下,便被捕头一脚踹出了老远。
那名端着铜盘的小丫头一见这等阵势,吓得小脸惨白,但她虽然很害怕,但相对来说,却更是担心那个青年。
“少爷!少爷,你们不要打我家少爷,要打就打我好了!求你们不要打他了……”小丫头急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丝毫不怕被这些恶人打伤,径直扑向了那名青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那名青年。
“萍儿!你快闪开!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快跑!我和许伯一会儿带着东西找你去,快跑!你快跑啊!”那名青年一下急了,连忙推开小丫头,急切地对她喝斥道。
站在围观人群之中的张震羽听到二人的对话,心中一动,隐隐有了一些恍然:怪不得这名青年,身怀诡异之技,却原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这个小丫头分明就是他的一个侍候丫鬟!奇怪!他们怎么会落魄成这般模样呢?
张震羽正想间,捕头又扑了过去,对着青年就是一阵拳大脚踢:“他妈的,臭小子,叫你跟老子抢!叫你跟老子抢!打死你这小贱种,看你以后还敢跟老子抢东西不……”
这些捕头捕快,平时欺惯了平民百姓,因此打起人来,个个身手矫健,下手极狠。
老者滚在地上,被十几名身强力壮的捕快用脚踢踹着,却始终不发一声。青年被打得靠在墙角,一手护住面部,虽然咬牙切齿,痛苦不堪但也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抵住扑上前来的小丫头,坚决不让其靠到身前,唯恐伤到了小丫头。
至于小丫头,早巳是哭成了一个泪人,但仍兀自向前挠抓着,想护住她的少爷,可她的力气比起男人来说,太小太小了。
哭喊声,拳脚击打身体的闷响起,咆哮怒骂声,响成了一片。围观的众人皆是一脸同情模样,叹息不巳。但也只是叹息而巳,他们平时还要躲着这些恶捕,哪里有能力帮助这些人。
“这些人可真惨,比起当年的我,还要惨……”张震羽看着眼前这凄惨的一幕,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一个个画面,有自己小时候被李风等人欺负的场景,还有自己在大街上被三殿下暴打的场景,但无一例外,在旁边总有一个柔弱的女子在痛苦地想保护自己,一个是艾琳娜,一个是母亲,还有一个娇俏的小女孩,却是灵熙小公主。
“唉!自己被人欺侮的时候,还能有人在一旁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而他们……”张震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忽然,他一咬牙,一双漆亮的星眸暴射出两股慑人的厉芒,沉声道:“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非得被打死不可,看来,我必须得帮他们一把才行!”
“住手!”一声暴喝如同晴天厉雷炸响在人群之中。
张震羽身形如鬼魅一般,两步踏上前去,一手一个,将两名捕快拎起扔到了一旁,并一脚将那名正在施暴的捕头踹出了一丈多远。之后,一脸铁青地站在了众人之中。
这一阵突变,立刻惊呆了众人了,那十几名捕快看到老大还有两名同伴被轻易地打出了老远,都不禁停下了手,惊恐地看着赫然出现在场中这名冷峻男子。
“你是谁?你……”被踹出人群中的捕头,一翻身又跑了回来,他指着张震羽大喝道。本来他还想骂上两句,可看到一身锦衣华服,气势逼人的张震羽,他立刻又将到嘴边脏话吞了回去。因为他凭着自己在社会上多年的经验,看出了张震羽身份的不凡。
再就是张震羽那双杀人一般的目光,阴冷尤如利芒刺背,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