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甘国仁辞了军营独自上路西行,欲奔镇远伺机寻马宝报仇。甘国仁哪知道,不日前吴三桂已经来到镇远,入驻府城。
此时的镇远府城已是官兵囤聚,戒备森严,只有卫城治安稍微松懈。
吴三桂移师镇远,又命前方加紧攻下青溪卫以及衡州。但由于战线过长,此时已再无更多兵力投入东线战场,只好将大本营设立在镇远,以图徐进。
这日吴三桂传来马宝在府中议事。马宝介绍了战况,报告了一路过关斩将攻陷城池。那吴三桂只听他报喜不报忧,深知其中必有瞒报,因出言训斥。
“你身为爵爷,可知道报喜不报忧的把戏是下面拿来糊弄你的,你现在竟然敢拿来糊弄起我来……你难道就是这样行军打仗,依靠‘想当然’决断的?”吴三桂拍案而起,怒道。
“吾王息怒!”马宝赶紧跪下认错。
“息怒……马宝啊马宝,我一日不在你身边,你就干出些什么事来……你看看,你看看……你来时我就告诫你,我吴三桂反清不是要当土匪!你看你带的什么兵?和土匪有区别吗?这是我的天下我的子民!你如今这样胡来,叫以后如何管治?难道也让他们像我一样起兵造反?你自己说说是也不是?!”
吴三桂指着马宝痛骂一通,就差挥刀刃之以泄恨。
马宝领军出贵阳那日,吴三桂叮嘱他要管好手下带好将士不可恣意妄为,乱了纪律,要善待所经之处黎民百姓。这马宝倒好,一离筑城,自己也放松了警惕失去了约束,手下将士也是胡作非为干尽了坏事。
“周王,属下知道错了……”马宝一头叩下,“咚咚咚”三声,直将额头磕得鲜血直流。
吴三桂视之,不忍。
“好了,现在再说一千一万也是于事无补。起来吧,磕坏了脑袋怎么去打仗?要杀你也不用你自己动手,本王还要留着有用。”
马宝仰头看去,吴三桂一身黄灿灿,似有真龙天子之气势十分威严。当即一抹额上之血,笑道:“周王乃是天子之数天子之势,属下愿追随周王以成天下!”
“哼,你且打几场漂亮仗夺下几座城池来我看看。”吴三桂命起,反身回座。
马宝上前进言,弓腰道:“周王,如今半壁江山已在囊中,区区不足以为惧也。”
“嗬!你口气倒是不小。”“眼下即将进入冬季,战事吃紧,来年春命将士修整之机,将良田沃土皆种植稻薯。战争不宜长期,不然后给不足难以支持,需图作持久战的准备。”
“周王真是英明神武……”马宝欲拍马屁。
“好了,我不吃你这套!我说的这些事也不需要你操心,我自由安排。你只管一件事,把东线战事抓紧,争取早日移师衡州。”
马宝领命而去,吴三桂又叫来各处分管招兵、粮草、铸造、操练、驻防等职务要员一一过问。
那分管镇远城内防卫的主管一日寻机来向吴三桂报告一事,说马宝肆意妄为,目无法纪,害死同僚云云。又提起天地会分舵处处为难等事。
吴三桂派人查实打探之后,在府城禹门处摆下擂台招募天下武林英雄共图大事。
是日,远近英雄云集于此,皆来一显身手。
擂台规定,十人一组,胜者留下,输者自便,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十日后,各小组拔得头筹者再十人一组抽签较量。如此再三,剩下的二十余人皆是武林枭雄,个个出色。
“诸位,诸位!今日的比试必定能使诸位英名远播。——诸位,按照规定,你们二十人,周王已经全部接纳下了。只是需要确认奖赏孰多孰少,以及将来你们的领导者是哪一位。所以今日的比试,将是最为激烈的一场,还望台下的看客站得远一些,以免伤着你们。”
少时,又是抽签对决。
台下人群中有两人,看得比擂,心中皆有盘算。
一人乃是李孟,另一人乃是甘国仁。这二人说来也巧,同日同时在此出现。
这日因是最后一场比试,所以吴三桂也来捧场。他在高处看台之中,两侧武士把持,前后护卫森森。甘国仁看得吴三桂在上,心中已要打定主意要去一试。
李孟环视人群,竟然发现甘国仁在列,猛然间李孟以为是甘国城,回想往事,却又十分疑惑。于是走近他身边去仔细打量,原来是甘国仁。李孟正要开口找他搭话,就见他神色异常,心跳加快,右手按住剑柄已是欲出之势。原来他此次前来便是伺机报仇。可是眼前的局势,一旦他现身袭击吴三桂,非但难能得手,必定不能全身而退。
李孟一把拿住他的右手,看向他。“不可……”
甘国仁一心在那吴三桂身上,此时被人劝住,因收回视线来看这面前之人。
“为何?我今日定要杀了吴三桂,为黎民百姓天下苍生除去此害……”甘国仁激动道。
“不要喧哗,小心被人听了去,你我都走不掉。”
李孟拉着他一径出到一个僻静之处,说与他厉害关系,安慰他切勿冲动行事。
二人说话,并不察觉有人跟来偷窥。哪知隔墙有耳,听得真切。那偷听者不是别人,正是邹平。
邹平因见他二人在人群中言语激烈引起了他主意。但是发现是李孟,心中又不好意思现身去见,生怕他二人联手要找自己当日不辞而别的麻烦。但内心却又好奇,偏有偷听的习惯,因此就小心跟去了。
“你我二人之力,定然不可能得手。你没瞧见他身前身后都是高手护卫?你若是一时冲动了,还没到达三丈之外已经给人团团围住,哪里容得你近得他身去?”
李孟此言,甘国仁此时冷静下来一想也认为在理,只是大好的一次机会错过,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得到机会。所以他妄图一试,不论成败。
“报仇固然重要,可是这样没有把握的事……你万一失了手,你说……”
李孟不好再说。但甘国仁似乎已知道他要说的什么话。
“好……言之在理,是我冲动了。”甘国仁似乎意识到万一失败的后果,因而低声道了歉。
李孟在他手臂处一拍,笑道:“我随你父多年,一看到你的样子,我便想起了少将军甘国城……我心里也是不好受……”
甘国仁又将其兄甘国城之事说与他知道,此时李孟方才叹息那日在山上未能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