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着,黄小诗给孙小蝶倒了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呵呵!依着我看来,什么人也有不能的时候……都说良药苦口,那苦口的药多了去了,也未见得喝了就能好的。”黄小诗这是对自己自小吃药到大深刻体会之言。
“哎哟,妹妹这嘴倒是厉害,只是你这些个歪理你还是收着罢,别真当个真儿。爷冒死把咱救出来,你若是这么个态度,不说对不住救你的人,起码你连自个儿也是对不住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暴自弃怎么能行?起码也不要辜负父母兄弟对你的期望不是。”
听了孙小蝶这样一番话,黄小诗方觉得所言在理,自愧不如,也怨自己小家子气太多,忙去赔礼道歉逗着乐。
“妹妹可别往心里去,我虽不是你至亲故人,但也是望你好的。将来身体好了,也是你自己的好处,别人也图不得你什么去……”孙小蝶总以肺腑之言劝她。
“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你这满腹的道理比我娘亲还多,真真的服了你了。等我将来好了,一定记你的好,感谢你今日的教诲之恩!”黄小诗知道自己想来悲情,如今遇到她这样的开导自己,反不去好颜以对,此时被孙小蝶说了一句重话,放觉得自己只顾了自己去了。
“呵呵!快别逗着我乐了,我也没出过力费过心,要叫我得了你的恩惠岂不叫我睡不踏实?呵呵!”
“……”
李孟别了客栈径直来到苗岭长城,登上一处高高的烽火台,但见一人背向自己面朝远山。
“请问可是昨夜相助的高人?”李孟问道。
那人转身。
李孟一见,那高人青衣道服,而立年纪,也是慈眉善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凌萧子。那日张真人既得了甘文焜的宝剑,便亲自携去广惠大仙处归还与他。前时乃说过这广惠大仙的前世身份,因此对着舞溪一带的世事变化颇感伤怀。于是让凌萧子携着宝剑来寻一位有缘人相赠。
凌萧子打量眼前这年轻人,笑道:“也不知道你还会别的什么武功?”
李孟正要回答,凌萧子又说:“我这里又一把极好的宝剑,却是很适合你,只是不知道你使得顺不顺手。”
“在下无功不受禄……”
李孟话刚出口,凌萧子已将宝剑扔了过来。李孟见那宝剑比寻常的要厚重些,加上为显得尊重对方,于是双手去接了。宝剑刚一入手,便觉得被宝剑扯着身体往下沉。
“啊,啊……这宝剑实在太重。”李孟笑道。
说着,将宝剑一看,但见剑腹上镌刻着二十八宿,面上刻着日月星辰,背记山川。当下李孟甚为惊叹,赞之不已!
“一十七斤八两,如何不重?——这宝剑名曰‘启’,乃是当日云贵两省总督甘文焜所用,后来甘文焜抵抗吴三桂东进时兵败吉祥寺,广惠大仙如今派我为它寻一个有缘人,那便是你。”
“在下不过草莽匹夫,何德何能。”
“能自知也是不错的——”凌箫子说时,已然近身立在李孟眼前咫尺。李孟正要开口,已被凌箫子出手拉过李孟左手。“点”、“推”、“折”、“压”……
李孟一阵疼得难以开口,待要出口相问原由,凌箫子已经收功远去,不见了身影。李孟抬眼四望,只听得山谷之处传来一语:“你还有一段公案未了,可要尽心!”
要说未了的公案之说,也不过是李孟自己寻来的,也怨不得别人。
李孟捧着宝剑,念道:“什么公案私案,我自己的事要紧……”
李孟抱着宝剑回来客栈,孙小蝶倒上热茶问他遇着的是什么人。
“别提了,那人好不讲理,非送我一把宝剑。”
“爷,人家送你东西,还成了不讲道理的事了?”孙小蝶笑道。
李孟因说了原委。孙小蝶笑道:“爷,那人倒是也怪异。”
“可不嘛,原以为是个好事……哎,且不管它!”李孟又喝了一杯茶。
看着黄小诗站在窗口,因问孙小蝶:“黄姑娘可吃过药了?”
“刚喝的药,正说药苦呢,呵呵!”孙小蝶笑言,分明话里有话,叫黄小诗听了,知道是打趣自己。
吃了饭,李孟出去买了些药回来,又闲说起话来。
“如今街上到处都是官兵胡乱抓人……”李孟说。
“什么时候都是老百姓最苦。”孙小蝶答。
“吴三桂造了反,听说一路由云南杀到了贵阳,马上大军就要到镇远了。”黄小诗常听他父亲谈起国家大事,自然也是知道吴三桂起兵造反之事。
“山雨欲来,你看外头多乱。爷,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的走,你带着我们两个累赘……害怕又遇到那些坏人。”孙小蝶说着便要去收拾东西。
“小蝶说自己是累赘,哈哈…累赘我也带着!”李孟一声笑惊扰了黄小诗。
黄小诗听了最后一句,转身走过来说道:“我还在眼前呢就又打情骂俏起来,你们也不害臊的慌。”
本来孙小蝶倒是正经之言,北黄小诗听了一半句,又听到李孟大笑,因此以为他二人是不害臊。不想孙小蝶不示弱,反身对黄小诗道:“妹妹也参进来?”
“你们玩着罢,我要去睡一会。”说罢,起身要走。
黄小诗走去躺在床上,只是两眼瞪着,也不知多久才闭上眼睡去。
“黄姑娘这病也怪,总是这么个懒法……不温不火,看着叫人着急。”孙小蝶说道。
“明晨再给她号一号脉,看看有无变化。如是转恶,须得尽快去找我师父。他老人家行踪难定,希望好运气回去就能碰上他。”
转眼翌日清晨。李孟来到孙黄屋内要给黄小诗请脉。
“妹妹,你既然还没起来就先躺着,等爷号了脉你再起吧。”
“几时了?竟这么早来。”黄小诗侧身问道。
孙小蝶一边去帮她准备,一边回答:“还早呢,不过是早看过脉象好早些准备出发。”
“夜里还是咳嗽起夜么?”李孟问。
“这些日子倒不咳嗽,只是夜里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翻来覆去不能入睡。”黄小诗答道。
“可还有别的症状没有?”李孟又问。
“只这些还不够折磨我的?”
李孟静心沉气细听脉搏,俄而说道:“你好好地躺着不要失了汗。”
孙小蝶将她手又藏回被子里盖好身子,跟着李孟出来外间。
“妹妹这病可有好转?”
李孟望了一眼黄小诗的方向,小声说道:“哎,我不过学了七天的本事……真是事到临头方知悔啊,那日我若多跟师傅些时间,也不至于眼下束手无策了。”
“爷也是尽了力的……”
“还是尽早出发吧!”李孟打定决心。
当下早早地收拾完毕,吃了午饭,三人带了些食物便又赶路。
六月的天气,中午是十分炎热的,一行三人走一段便歇一歇,虽然山花漫烂,景色宜人,唯独在黄小诗眼里看来是万物死静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