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你们有何打算?”孙小蝶站在李孟身边,如此问道。
“老身还能有什么打算……我托少侠一件事,可好?”黄夫人道。
“您请说!”
“原本想着乡野山村能够太平,现在看来也并不能太平了。老身年事已高,纵然一死也就罢了,只是我放不下我这小女……”黄夫人说着,眼角竟然落下眼泪。
“黄夫人但请吩咐!”李孟看了一眼黄夫人之女黄小诗,只觉得这位姑娘长得眉目清秀,清新脱俗,只是眉宇之间愁眉不展,似由内生出的几分病态。
孙小蝶见李孟看着人家姑娘发呆,便扯了扯他的手。黄夫人也看在眼里,当下心生主意,开口说道:“老身想请少侠护我小女小诗一程……初次相见,又得李少侠出手相救,大恩大德,老妇本不该再开口提出非分之想,只是眼下实在是情势危急……还望李少侠能够体谅。”
孙小蝶忙道:“夫人何意?难道夫人不欲同行?”
“老身生死看淡,该来的避也避不开躲也躲不掉,我还去我原来打算好的地方,只是我这小女,我想将她送去别处……就算她爹爹以后问起,我也能无愧于他的交代。”黄夫人将黄小诗一只手握在手中,只待李孟答复。
“黄夫人大可与黄姑娘同去,何必……”孙小蝶问道。
“……”
“我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李孟说道。
“爷……”孙小蝶以为李孟或有私心,也不愿意看着她母女分别两地。
“我这闺女,自从生下来便开始吃药,刚会走便带着她四处寻医问药,也记不得求了多少大夫吃过多少味药,只是一直不见大好,一直就这么拖着……”黄夫人说到此处不免伤感。
孙小蝶见黄夫人一番细说黄小诗之病症,难免同情些,于是走过去也打量起她来为她惋叹,由而生出怜悯之情,便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与她母女听。
“夫人,我看姑娘乃是不足之症!”李孟说道。
“哦?!!”黄夫人惊讶一声,继而说道:“少侠能一看便看出病灶所在,请问可有良药能医得这病?”黄夫人眼神里带着犹豫一般的希望。
之所以眼露希望之光,乃是因为李孟只一眼便能看出病因,可是犹豫之处,却因看出此病症者也有一二医者,但最终的治疗效果却不理想。
“夫人,这不足之症表像大都差不多少,只是这病因却是千差万别的,所谓差以毫厘谬以千里,晚辈不敢妄断。”李孟道。
黄夫人听完这话,且不论他医术如何,只这话理却是懂得的。当下眉目一展,便要求李孟为她闺女号脉细诊。
“夫人,慢病便要慢治疗,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功夫。况且眼下环境堪忧,我看不如来日一早如何?”
李孟所言环境堪忧也是事实,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却是“明日一早”这半句。每日朝阳初升,阳气入体,阴气渐退。人体经过一夜的休整各处机能处于平和,此时的脉象最为真实。
黄夫人虽不是行内之人,但是所谓久病成医也就知道了不少些许医理。李孟推辞说要明日,黄夫人立即连声说好,先行谢过。
休息一时便要赶路,一路不过闲叙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转眼日落,去到一个小镇寻了家偏好一点的客栈住下。
“女儿,那李少侠不仅武功了得,还通晓医术,真是难得之才。”是夜黄夫人坐在床前整理包裹道。
“娘亲,多日不见大哥,您是不是见了人家的就想念自己家的了?”黄小诗带着病态之声却这般打趣其母。
“哎!你大哥……娘谁都想,也不知道你爹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两个大男人家的……没个女人伺候着,多半是连衣服都会忘记更换。”
黄小诗呵呵一笑,宽慰道:“哎哟,娘啊,你说得爹跟大哥一无是处,连吃饭换衣裳都不会了,那固守疆土之大任何以堪当!娘亲勿需太挂念。”
“好吧,也不说他们了,说说咱娘俩自己吧。”
“我们能有什么说的?不过如此!”黄小诗端着茶杯过去给她母亲喝茶,站着等她喝了两口又接过来端回桌上放好。
“为娘一看到人家的女儿就想到你……你看李少侠的那位随身丫头,身体健健康康的,喜笑颜开,哪跟咱家的闺女,没一天这样过,叫为娘的……”说着,又伤感起来。
“娘!怎么又说到这个上来了……”黄小诗忙去给她娘亲捶背,安慰于她。
“……”
“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儿一早为娘就过去请李少侠替你看看……”
翌日一早,黄家母女早早地梳洗完毕。黄夫人拉着黄小诗出门便要来敲李孟的房门,正巧遇到孙小蝶出来自己房间看见她二人,两相招呼,同往李孟房间走去。
看官是不是奇怪昨夜李孟为何没有和孙小蝶同住一屋?李孟自然是想这样的,但孙小蝶不甚情愿,一则多日遭他欺负总是要推脱推脱,不管能与不能;二则李孟为救黄氏母女十分辛苦,实应休息。而李孟自己也觉得今日疲劳得很需要将养将养,故而孙小蝶两番言语便说动了他。
三人叩门而入。
“黄夫人真早!”李孟似乎为自己的晚起表示歉意。
“老身一夜难眠,总想起小女之病终于遇着个贵人,要有望痊愈了,哪里还能睡得下去。”黄夫人这是在奉承李孟。
“黄夫人不要高看了晚辈,至于能不能治得好,一要看小诗姑娘自己的造化,二一个也要看医缘!”李孟让黄氏母女坐下,又让孙小蝶为自己泡半盏热茶,并说要多放些茶叶。
“敢问少侠师承何人?”
“说来话远,黄夫人只怕是没听过我师父的名字。”李孟道。
少时,孙小蝶端来热茶,果然里面放了不少茶叶。
都已准备就绪,只是李孟迟迟不动——他在等黄氏母女一个“请”字!
——要说这个“请”字的规矩,穷根究源可就远了去了,大抵是说一个“尊师重道”的意思。你既然求我治病,医者天下父母心,我既不取你银子财物好处,那是医者的大善之举,不是你不应当给。后来医者行医,虽明收诊金,但总少不得一个“请”字在先。那黄夫人平日所请的大夫都是收取定额的诊金的,故而纵不提那一个“请”字也说得过去。只是到了李孟这里,其师传并无收人好处的规矩,单只要一个“请”字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