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李孟被清风吹醒。他睁眼一看,马车停在一处小桥流水旁的树荫下面。原来那马也累了,此时还在眯着眼一动不动呢。
李孟轻轻走去摸了一下马背,似乎问候它早安的意思。
四处仰望,这山涧却是一处世外恬静之所。慢步走近溪流,李孟捧起一抔水洗了洗脸,又饮了两口有清爽甘甜之感。
李孟正坐在溪边感怀,身后几时走来黄小诗,问道:“公子原来在这里。”
“是呀,你看这地方,日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李孟道。
黄小诗乃知道他用了古人王维诗句的典故,因此也笑道:“呵呵!可惜昨夜我们都不知道是停在这样一个好景色处。”
黄小诗方才一心寻找李孟,此时才腾出心境观望这一沟清溪。她寻源而上,踏着早晨的露珠蹑脚前行。李孟看得她的身形暗自发了一回笑,然后跟在她身后追去。
一时,登上一处小丘,转眼展现在他们眼帘的是一个比较大的湖泊。湖面如镜,只有上方源头的地方隐约看得见活水流入。山色倒映在水面,令人不知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再一瞧,在那湖的对岸不远处有一处茅屋。
“哇,真美!”黄小诗赞叹道。
正说着,李孟瞧着那茅屋里走出来一位中上年纪的男子。
“看,竟然有人家呢。”李孟抬手指着对岸的茅屋说道。
二人沿着斜坡向湖边走去,一路上青草绿叶,红花粉蝶。二人没有立即打扰对岸的人家,而是踏着岸边的青草闲走。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黄小诗说道。
“可以问问对岸的隐士,也许他会告诉我们。”李孟答道。
“这么远,怎么过去……”
正说着,就看见对岸的那男子坐在岸边支其钓杆静坐垂钓。看见人家要钓鱼,出于礼貌只好打消隔岸吆喝问路的想法。
“看样子他是要钓鱼回家做早饭呢。”黄小诗坐在一块小石头上静静的观看对岸钓鱼之人。
“公子,他钓了三条鱼呢。”黄小诗数得倒很认真。
那钓鱼之人起身收拾回家,也不知道是察觉到了对岸李孟和黄小诗二人之故还是素来如此。
那人拎着三条不大的鱼一路悠然歌着唱着,少时兴致勃发开口又吟唱道:
愿得藏身清水畔,
功名与我去三千。
无茶品酒还成赋,
有蝶观花好对联。
闲钓湖心四时景,
信书槛外五溪烟。
但期不染俗尘垢,
留住桃源一百年。
歌声渐远,人也消失于无。
“世间之事总不能遂心,若是命之使然,逃也是逃不掉了。还不如这里,世外之地,没有纷扰之事,没有人情欲念,可谓方寸净土。”李孟被那人一首七律感染到感慨世事,一时心情显得沉重起来。
“若是人人都能像他这样忘却身前身后事,那哪还能有战乱和离别?”黄小诗看了一眼李孟说道。
李孟一时无言,起身向上游走去。看着水中游鱼自然,身边蜂蝶潇洒。因此且行且吟道:
自古阴阳识盛败,向来周比主浮沉。
高存大义召明月,安饱民生不拜神。
世人皆被名利情义所累,才有这样的乱世。其实谁是天子,谁是臣子,老百姓是无所谓的。有所谓的,只是要一个温饱的安身之所。他们并不要多少银子钱财,温饱有余便是最大的奢望。
黄小诗在身后听见他独自吟诵一绝,心中却笑道:“往日却说自己不会,原来都是撒的谎话。”
李孟沿岸往上游又走出一段路程,看着对岸的茅屋冒出一股青烟,少时出来一人在小院走动。李孟心中想着,那必是一位世外的高人。因寻一处较窄的地方一式蜻蜓点水掠着水面去到对岸。
那隐士似乎知道有人到来,故意急忙转身进屋。
李孟一声叫住:“隐士,请留步!”
那人一愣,转身问道:“年轻人,你叫的是我吗?”
李孟抱拳施礼,道:“此处只有你一户一人……还未请教。”
那人暗笑一声,道:“旧朝遗民。”
这话要是在别处别说,即刻便被拿来问罪。李孟也不在意他怎么介绍自己,旧朝新朝不过意念之外,那吴三桂原来也是新朝臣子,却照样要反清。
李孟打量这人年纪,不过四十余,看来真是一位遗民了。“阁下在此世外之地,旧朝新朝皆是圣朝。晚辈误入此地,因想请问隐士这里是什么地界?”
“哈哈哈哈……!”
隐士转身进了屋去没有答话。李孟跟至小院,非请不敢擅入,因此在小院观望他的布置。
“我没有请你,年轻人好不懂规矩……”隔着草窗,隐士由屋内掷出一物击向李孟头部。
李孟一闪,伸手将来物接住,正要提剑防范,那人已从窗户飞身出来。二人当场动起手来。
隔岸黄小诗看得真切,有心无力,只好寻着上游急急忙忙地绕过一座小桥赶来这出茅屋。
此时,他二人已交手百余招。
交手这么多招,李孟感知对手武功了得,应在自己之上,却并无心伤他。因此也陪着斗了半日不急着撤退。
黄小诗来至近前,也不知道要怎么才好,只能在旁叫二人停手。直把她急得拍手跺脚。
一时,那隐士急急地收了手停在当地。笑道:“哈哈!原来你还有帮手呀。”
帮手?像一只蚂蚁在一边穿来穿去也是帮手?李孟也笑了起来。黄小诗却觉得莫名其妙了。好好的刚打着架,立刻住了手却相互发笑。
“你们笑什么?”黄小诗问道。
“武功不错。”隐士说着又进了屋去。
“尊驾还不让进屋吗?”李孟喊道。
“进来吧!”
“跟我一道的姑娘,不会也要打一遭才能过关吧?”李孟又问。
隐士走出门来,手里拿着一条刚刚钓的鱼:“都进来吧,我现在没空。”
黄小诗随着李孟进到屋内,四处一打量,原来屋内布置十分别致颇为讲究。瞧着他手里正在忙着杀鱼去鳞,动作娴熟打扮朴实,俨然一位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