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谛脚踏清风远去,李孟看着手中尚有温度的宝剑思忖良久。那一身细致精美的纹路镌着几朵祥云,下方是一条若隐若现的山脉犹如一条丝带飘逸而深远。再一瞧剑鞘正面乃有“青岚”二字镌刻其上,那小篆字形隽永而端庄。
李孟握着宝剑,觉着分量十足正好称手,因此借着连日来的压抑的情绪,拔剑舞了一回林谛刚刚教授的武当绝世武功《大元神功》:
大元飘远客,拂拂髯如戟,一曲上天梯,可当飞空锡。回思访道初,不转心如石,弃官游海岳,辛苦寻丹秘,舍我亡亲墓,乡山留不得,别我中年妇,出门天始白,舍我丱角儿,掉头离火宅,人所难毕者,行人已做毕,人所难割者,行人皆能割,欲证长生果,冲举乘仙鹤。后天培养坚,两足迈于役,悠悠摧我心,流年驹过隙,翘首终南山,对天三叹息。
天降火龙师,玄音参一一,知我内丹成,不讲筑基业,赐我外丹功,可怜谆告切,炼己忘世情,采药按时节,先天无斤两,火候无爻策,只将老嫩分,但把文武别,纯以真意求,刀圭难缕晰,十月抱元胎,九年加面壁,换鼎复生孙,骑龙起霹雳,天地坏有时,仙翁寿无极。
这《大元神功》,乃有内功与外功分合之数,有身法与形法之别,有掌法与拳法之合,有剑法与指法之异,有气法与力法之变。能够拳掌相易剑指互换,可以身随形变形随身变,以意取形,以形生势,以势得意。
李孟一句一式反复练了三遍,方参透其中奥妙。
李孟这一宣泄,不仅是将数日来的压抑情绪得以释放,更是向孙小蝶一个交代。
舞罢,收剑落在孙小蝶坟前不远处,回身向她望了一眼,然后转身释然洒脱而去。
回至住所,众人见李孟回来当即停止了交谈。
黄小诗迎出来几步,因瞧不见林谛,问道:“公子,林姐姐呢?”
“她已经回去了。”李孟看了一眼手中她留给自己的宝剑说道。
黄小诗也看见了他手中的宝剑正是林谛的,因问他缘故。
“小姑临走的时候把它给了我。日后我再还给她!”李孟回道。
李孟进屋坐下,黄小诗给他倒了杯茶水。
“天热,公子喝茶。”
李孟一饮而尽,谢了一句。
“国仁,二圣,我这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三人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因此围坐过来问。
“当日我在青溪卫,曹玲儿托给我一件事情。当日她不叫我告诉国城,今天看来也没什么了。”李孟看了一眼甘国仁道。
“兄长,到底是个什么事情?”甘国仁急于知道。
“那那日交给我一封信件和一个信物,说是可以去向他父亲争取些支援。”李孟说着将信物取出交给甘国仁。“现在给你,你自己决定吧。”
甘国仁拿在手中,却叹气道:“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要这些资助又有什么用处呢。”
苗疆二圣说道:“你可不要小看了她父亲的财富,如是得到他资助,东山再起并不是难事。只是你要向他说明实情,恐怕不一定能够如愿。既然是曹小姐的意思,我们也不难你,你只管去,去见着她父亲曹申吉就照着曹小姐的意思叙说,千万别说漏了。”
甘国仁苦笑一声,道:“曹申吉与我仇深如海,来日见着还要向他寻仇。这要是叫我委心去求他,我也万不能够……”
苗疆二圣忙解释。
“原本我二人只是受曹申吉之托保护曹玲儿,如今我们失了本职,也该回去向他交代的。不如这封信让我带回去交给曹申吉。不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二人也至始至终不能明白世间大义。尤其李少侠几番施加援手以德报怨,令我二人十分惭愧。”
甘国仁却不想他二人帮忙,毕竟到头来还是曹申吉之物资,总有嗟来之食。仇人之物,誓不可取。
“二圣不必操劳——我不过感谢曹玲儿当初相识一场的情谊,并不希冀什么她爹的东西。我两家四五年前就是仇人……”甘国城说着竟然暗自动了气,将书信和那信物扔在了桌上出了门。
苗疆二圣也并不相信他说的,别人也没有相信他这话,毕竟曹玲儿母子在青溪卫久居时他是十分关照的。
众人皆不说破也不解释。
苗疆二圣把信物收好,随即告辞了李孟和黄小诗。出了门二人商议后,一人继续寻找曹玲儿母子下落,一人回贵阳面见曹申吉。
屋内只留下李孟和黄小诗二人。二人一时无语,各自发了一会呆。
“黄姑娘,你有什么打算?”李孟终究这样问出来了。
这话是要告诉黄小诗,从此分道扬镳各不相干,我无恩于你你无情于我。
“我……我……”黄小诗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公子真的要将我丢开?”
李孟瞧着她神色黯然,却又不忍心。
“黄姑娘要是有去处,我自当互送。”李孟还会想 她别有去处。
“我父母兄嫂都没有了,我又能去哪里?李公子既然有要事要办,我也不敢连累,此番别过了。”黄小诗说完,出门欲走。
李孟看着她离去,一时又怕她孤身在外十分危险,到底还是心软了。
“黄姑娘,你等一等……”李孟叫住她道。
黄小诗停下脚步并不回头。人家既然不愿意又何必强求。
李孟跟出来,在她身后停住道:“黄姑娘一人在外实在危险,如果不行……还是跟我一道行走吧。”
黄小诗虽是柔弱女子却也心比天高。
“眼不见为净,李公子看不着也就好了,没什么的。”黄小诗说完又走。
李孟见她执拗,也不好再去多说,只好任她离去。
但走不多时,李孟瞧着手中一把青岚宝剑,又想起他小姑临走时的话,更担心黄小诗遭遇坏人,害怕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虽然黄小诗对于自己并无多少情感,但毕竟相识一场,也算得上朋友,若在自己力所能及之时却放任不管,若发生不测于心何忍,也有失于侠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