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把大哥手中的画一把夺过,心虚的团成了一团扔到一旁。
“不研究这个了,大哥你快给我讲讲,青缈峰掌门的事情。”
“呵呵。”杨禹无奈的摇头,“这件事情当真成了一大难题,几天投票下来,大师伯和小师叔的票数竟然分毫不差。”
“然后呢?”
“然后我看外公为难,就建议抽签好了!”
杨臻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堂堂江湖第二大派的青缈峰,选个掌门居然要靠抽签儿来决定,当真是要笑掉江湖人的大牙!
“那抽签的结果呢?最后到底是大师伯,还是小师叔?”杨臻一脸期待。
“不知道。”
“不知道?”
“嗯,外公虽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又觉得这么做确实有些草率了,便决定选个黄道吉日,祭天祭地之后,再顺从天意。”
杨臻轻嗤一声,心头十分鄙视,外公不过是不想在江湖上抹了面子,才弄这些个虚头巴脑的阵仗,什么祭天祭地顺从天意,弄的神神秘秘的,最后还不就是抽个签儿的事儿。
“你呢?”杨禹把杨臻弄乱的纸,一张一张整好,放回原处。“让成翊暂时死了心,你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情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
“有。”杨臻抱着胳膊神秘的一笑。
“哦?说来听听。”
“我要去“棒打鸳鸯”了!”
棒打鸳鸯?听了杨臻的话,杨禹思虑片刻,问道:“长歌又要偷偷跑出去了?”
“是啊!我昨日撇见她在悄悄的收拾行礼了。”杨臻端起一副大姐的样子责备道:“这小丫头越发无法无天了,就算有了心上人,也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我凉城小郡主的婚事,怎么也得要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唉!”杨禹故作叹息,“都怪小时候我管教她太少,你身上不好的地方,都被她十足十的学了去!尤其是这野性子!”
杨臻嘟起嘴巴,嘟囔道:“黄军医都知道,我这样的性子,都是被你给惯的!”
一句话,杨禹只浅浅的笑,没有说话,他的妹妹这样优秀,如今有他惯着,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个人像他一样宠着她,惯着她。
天边渐渐被夜色染成漆黑。
用过晚饭之后,长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早早的熄灯睡下。
直到夜色渐浓,院子里收拾来往的家丁仆妇逐渐减少,只剩下了几个巡夜的侍卫,长歌房间的门才“吱呀”一声,重新被打开。
黑暗的角落里,杨臻凝神儿看着偷偷摸摸的长歌,果然不出她所料。
王府的环境,和侍卫巡夜的规律,早被长歌摸的清清楚楚,所以悄悄出王府,并不是什么难事。
从侧门出去,长歌抱着收拾好的包袱,脚步迅速且有目的的,穿过了凉城的街道,直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城门还未到宵禁的时间,守门的士兵欲拦下长歌盘查,长歌从怀中取出一道手印,守卫的士兵一看,立马放行。
杨臻估摸着,定是长歌悄悄偷了大哥的印章吧。
追到城门前,士兵欲阻拦杨臻,待看清来人,立马表情肃穆的立正,行了个军礼,杨臻朝几人点了个头,匆匆追着长歌去了。
出了城走了不远,在一处山坡下,长歌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杨臻远远的跟着,隐匿起自己的身形。
呵呵,长歌掩掩藏藏这么久的情郎,就要出现了呢!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男子,可以把她家活泼可爱的长歌,吸引到冒着受罚的危险,一次次离家出走。
马儿传来轻轻一声嘶叫,从树后慢慢走出一个人影,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
那人悄悄走到东张西望的长歌身后,伸出手,从背后一把拥住了她。
情人幽会,旁人本该尴尬的避开,杨臻却依旧饶有兴致的看着,觉得单是看那男子背影,应该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
杨臻动了动身子,几乎要留给两人片刻独处的时间,再把长歌带回家。
却见那人不知在长歌耳边低语了什么,长歌羞涩的挣脱开了那人的怀抱,待那人转过脸来,杨臻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顿时呆立在当场。
怎么会是他?
静王的儿子,燕韦!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竟然在这里悄悄幽会!
杨臻心头渐渐沉重,那静王心狠手辣,燕龄跋扈嚣张,再加上他们那刘虎舅舅,杨臻不敢想象这燕韦会是什么品性,虽然没有听过太多他的劣迹斑斑,但自古近朱者赤,想这燕韦,也不是有多光明磊落的人,凝春楼贩卖姑娘的事情,就可见一般。
凝春楼?杨臻忽然想到,莫不是上次长歌被劫,救出来之后,不服气又返回去找凝春楼算账了?而后就惹上了身为幕后老板的燕韦?
那燕韦既然来了凉城寻长歌,应该也是知道了长歌的身份。长歌虽然性子野,但从小被她们宠着长大,心思却极其单纯,十有八九,该是上了那燕韦的当!
燕韦久经事故,必定圆滑狡诈,分明知道长歌的身份,在两人政派不一的情况下依旧接近长歌,怕是目的不纯。
不能!不能让长歌上当!
不远处的两人牵着手刚要走时,忽听得身后一声呵斥,“站住!”
两人回头,长歌看清来人,吓的惊慌的站在原地,局促的不敢说话。
待走近,杨臻撇见那燕韦腰间挂着的玉佩,当时皇宫夜宴时就见过,只觉得眼熟,如今燕韦和长歌站在一起,杨臻才恍然想起,这玉佩,她分明在长歌房里见过,只不过杨臻一向对这些小东西不甚上心,才让两人的关系发展至今。
“燕韦世子,你三更半夜偷偷跑到我凉城的地界做什么?”
燕韦知道这凉城世子与成翊是一伙儿,而成翊更是静王最大的一颗眼中钉,所以对于突然到来的人,并没有太多好感,只碍于长歌在这里,选择了默默的隐忍不发。
杨臻见燕韦不说话,只目光凌厉的看着她,知道他是怕惹了长歌不高兴,便朝着长歌唤道:“长歌,过来!”
长歌吓的身上一抖,单凭这短短两句话和一个眼神儿,她已经断定面前的人就是大姐,大哥待她一向温柔,不像大姐,有时候凶巴巴的,虽然唤她的这一句,语调没有太过严厉,但更令长歌胆怯,因为她知道,大姐生气了!平日里她理直气壮,还可以与大姐理论一番,可今日这情况,她实在是心虚的不敢开口。
杨臻向前一步,长歌怯怯的躲到了燕韦身后。
燕韦伸手将长歌护住,朝着杨臻说道:“杨禹世子,都是我燕韦的错!你不要怪长歌。”
“你的帐,我以后自然会算!”
杨臻几步向前,欲从燕韦身后一把拉出长歌,却被燕韦用身体挡住,一时无法下手。
杨臻站定,冷冷的看着燕韦,“让开!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掺和!”
燕韦寸步不移,语气坚定,“你不能这么对长歌!”
“那是我的事!”杨臻就地一跃而起,凌空一个翻腾,落到长歌身后,刚要一把抓住长歌时,锋利的剑刃向杨臻刺来。
杨臻松开手躲过剑锋,看着那燕韦紧握着长剑,一副高傲的模样。
杨臻冷笑一声,抽出了袖中的匕首,“哼!这可是你先动手的,伤了,可别怪我!”
说完脚步快速向前,迎上了燕韦的长剑,短小精湛的匕首,与燕韦的长剑剑锋相撞击,丝毫不落于下风,而且攻势迅猛快速,那燕韦来来回回接了几十招,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论单打独斗,杨臻这样的江湖高手,到底是胜燕韦这样的世家子弟几分的,而像成翊那样的怪胎,杨臻自认这辈子也碰不上第二个。
转身打斗之间,杨臻瞄准时机,匕首顺手甩出,擦着燕韦的脖颈飞过,稳稳的钉在树上。
燕韦的脖子上,划破了薄薄的一层皮肤,细小的血珠从伤口浸出,形成了一道笔直的血红。
燕韦阴着脸,踉跄着后退几步,伸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迹,知道对方手下留有余地,只沉着脸站在那里看着杨臻,不服输,亦没有再动手。
杨臻一步步走向战败的燕韦,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咄人,朝堂算计都算计到她妹妹身上了,真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离燕韦不过几步的时候,长歌从一旁匆匆的跑了过来,张着胳膊护在燕韦身前,眼里带着泪朝杨臻哭求道:“大姐!你不可以伤害他!”
一声大姐,让长歌身后的燕韦蓦地抬起头来,惊诧眼前的人,竟然是个女子,竟然是成翊的夫人!她竟然假扮凉城世子!燕韦随后想到,那么率兵击退北狄兵的,到底是谁?去京都赴了皇宴的,又是谁?
凉城,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杨臻同样顿下片刻,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若在此地杀了燕韦,静王沿着蛛丝马迹查探下来,长歌和她都脱不了干系,若燕韦活着离开,把她还活着的事实公之于众,那她假死的事情就会败露,大哥包庇收留,默认她假死,就等于对皇帝的赐婚心存不满。
欺君大罪,她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