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点墨,几行墨迹跃然纸上。虽然白羽是在伏案批文,可眉宇间却阴云密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有些心绪不宁。
“甄宓的死,可有给宫里带来什么动静。”白羽突然开口发问。
立在一旁的白池正欲回话,却被白翼直接截断,没好气道:“你一个将军,整日关注宫里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岂不丢人!”
“子越!”白羽沉声一喝,眉头紧锁的抬眸望眼白翼。盯得白翼一脸不悦的叹口气,别过脑袋。
白翼自然知道自己就算抱怨再多,他这个傻哥哥也不会放弃对某些人的关心,自己只是不希望他一直这么苦着自己罢了。
见白翼沉默不再言语,白池上前回道:“将军,我近日听宫里人传来消息,说柴贵人因为金夫人的事情,已经被禁足多日了。”
“什么?可是太医不是日日去给嫂子看病吗,为何从不曾听人提起。”白羽脸色一惊,紧张不已。
听白羽问及,白池神色似乎有些闪烁。剑眉一顿,不用多问,自然是有人胸中作梗不让自己知道了。
“白翼,可是你刻意瞒着!”白羽怒道。
见白羽很快就锁定了自己,白翼倒是理直气壮,道:“是,是我瞒着又如何!我是怕你又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头脑发昏!”
“你……”白羽气恼着拍案而起,咚一声,吓得白翼不由退了两步。
“将军,这也不怪白翼,他亦是为了你好。”见白羽发了火,白池赶忙上前相劝。白翼也是,明明知道白羽有多关注柴萱,还偏要摸着老虎的须子过河。
斜眼白翼,白羽无奈压压火气,转身而问:“白池,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打听到,柴贵人以为伤害漓香的是潘淑媛,便在潘淑媛那里闹了一阵,惹恼了陛下才被禁足的。可是……”白池言道。
“可是什么?”白羽额间瞬间一紧。
稍顿片刻,白池有些犹豫讲道:“我还听说,好像不单单为此。陛下似乎对柴萱的一个木簪子很是恼火。”
“木簪子?”
白羽脸色一青,若有所思的沉思半刻,心内猛然一惊:莫不是……想到什么的白羽,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慌慌张张的转身便走。留下白翼白池二人,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
白府书房内,白羽快把东西翻个底朝天了。好端端装在盒子里的木簪此时已经不翼而飞。
这几日,自己只看到盒子完好无损的放在自己房间里,本想着自己不能总这么睹物思人,所以为了克制自己,这些日子并未打开去瞧。也只怪自己粗心大意,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都浑然不知。
听着书房里的动静,许蓉闻声而来,原本整齐的书房此时是已经被白羽翻的乱糟糟。许蓉侧目而视,见桌子上正正的摆着被打开的空盒子。眸光一紧:看来,白羽是在找他丢了的簪子吧。
“你可是在找一个木簪子?”许蓉紧扯着衣角,面色微沉的走进门。
许蓉突然一问,令白羽面容微紧,急忙上前,“怎么,你见过?”
“不就是一个簪子吗,你竟心疼至此吗?难怪……那簪子是柴萱的吧,所以你才会那么紧张吗!”
听着许蓉半阴不阳话语,疑云顿生。一把上前扼住许蓉的肩头,“你是不是知道簪子去了哪里?”白羽的语气似乎有些暴戾。
被抓疼的肩头令许蓉眉间一皱。怒火中烧,一把推开扼住自己的白羽,双眼发红,“不,我当然不知道。我只是把它丢在了路边,谁知道会被谁捡去。”
“你说什么!”白羽全身一震,难以置信。
自己守护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被许蓉就这么扔了,整个脑海顿时如同火山喷发,一片空白。
“我说我把它扔了!”许蓉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讲着,每一字都像是一把小刀,直直刺在白羽的心上。
“你……”白羽怒不可遏的抬起手,有死死的拧成拳。对着那张有些狰狞的面孔,白羽突然觉的许蓉亦是那么的可怕与陌生。
“怎么,你还想打我吗!”看着白羽抬起有狠狠放下的手,嘴角翻出一丝苦涩的笑。自己倾心付出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要打自己,到底是讽刺还是嘲笑。
望着许蓉那副有些令人憎恶的嘴脸,便是多瞧一眼都会让人愤恨恶心。怒视一撇,白羽并未多言,而是转身便走。
“白羽,她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贱女人,到底哪里值得你去这么为她……”
见白羽二话不说就要走,许蓉更是扎心。比起冲她发火,更让人心寒的莫过于无视。
“许蓉,我告诉你。你若是再敢诋毁她半句,我定让你悔之不及!”许蓉的话真的触碰到了白羽的底线。在他眼里,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柴萱评头论足,更别说说她半分的不好。
凌冽的目光斜视着许蓉,灼灼焰目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我告诉你,不管她是谁,不管她身份如何。你许蓉永远都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的好!”白羽的微红的眼眶,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盯的许蓉身形僵硬,无处遁形。
许久,那压迫性的眸光终于从身上撤走,许蓉仿佛瞬间被解开了枷锁,浑身瘫软的跌坐于地。泪如雨下,悲戚难停。
“白羽,白羽!”许蓉呼天抢地喊着转身而走的白羽却已然无法让那脚步停留半刻。
那抹坚毅的身影终是从自己眼前消失了,没有任何留恋于愧疚。顷刻间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尽数打碎,刺的心头血肉模糊。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遇到他,更不该爱上他。
拂袖出门的白羽,内心焦灼不已。如果真的是有人钻了空子,借机陷害柴萱,那重新在宫内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白羽正焦急难安不知应该如何,却见一士兵策马而来,一见白羽便翻身下马,拱手言道:“白将军,陛下让您进宫一趟!”
“什么事儿?”白羽剑眉蹙紧。
“这末将就不知道了。”那人再言。
柴萱刚出事儿,白羽就被传召,难道曹丕怀疑簪子的事情和自己有关吗?如此一来,那曹丕岂非是怀疑柴萱不忠于他。
想到此处,白羽顿觉不安。甄宓的下场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那么会不会牵连到柴萱。倘若曹丕真的要治罪的话,自己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护柴萱周全。
暗思一路,越接近宫门白羽越是惴惴不安。他最害怕的不是自己会当如何,而是柴萱。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将对她的此时的处境带来无法预知的影响,可此时能帮到她的也只有自己了。
抬步进殿,空旷的辉煌金殿,给人一种无形压抑。但真正给人压迫的,是正殿之上可以掌握着所有人生死的九五至尊。
“臣白羽,叩见陛下。”掀袍而跪,五体投地,白羽提声高呼。
曹丕星眸暗沉,沉吟半晌,缓缓起身,步至堂下。轻摆长袖,侍奉在侧的一干人等尽皆施礼而退。
“白羽,好大的胆子!”望着跪在地上之人,曹丕是满腔怒火。
听着头顶如同洪钟一般的低喝,白羽微微抬额,“不知臣究竟所犯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所犯何事,白羽到现在你都不说实话吗!”
怒言方停,便听得哐啷一声,一个雪花木簪赫然摔落在自己面前,一分为二!随着簪子的断裂,白羽的心仿佛也被摔作两截。
盯着静静躺在地上的木簪,白羽凝眸淡言。“陛下,这簪子确实是臣的,但又是如何出现在您手中的呢?”
听着白羽如此淡然的语气,曹丕只觉自己遭到了亵渎。紧握的双拳捏的静脉尽起,反手一抓,直接揪起白羽的白羽的前襟,几乎都要将其从地上提起来了。
“白羽,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怒目切齿的曹丕近近对着白羽,咫尺之间已然是杀意横生。
被揪着脖领的白羽,支着腰紧紧盯着面前横眉怒目的曹丕。他倒希望曹丕能杀了自己,这样柴萱也不会应为自己的存在而处处受制于人。
白羽星眸渐冷,面色沉静如常,“陛下,您到底在怀疑什么?是怀疑柴贵人和臣有染,还是怀疑您从未在贵人心上。”
白羽一眼似是押重了曹丕的火处,揪着白羽脖领的手一个变成一双,而且越来越紧。呼吸有些困难的白羽,额上渐渐起了青筋。此时的曹丕简直像是一头暴怒中的狮子,随时随地都可以将白羽撕的粉碎。
“你是在和朕挑衅吗!”
剑眉旋紧,重重的压迫着曹丕的额间,狠绝幽寒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白羽,掌心加重的力道,几欲要将白羽的衣服给撕裂。
白羽原本毫无波澜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狰狞,呼吸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看来,曹丕是想将自己给活活勒死啊。
眼见的白羽额间的青筋越来越多,曹丕反倒双手一松,将白羽放了开。突然被松开领部的白羽仿佛得了重生一般,单手撑在地上紧换着粗气,额间竟渗出了密密的细汗。
抬眸望向那双盯着自己的凌厉眸光,白羽心中不禁生寒。曹丕果然是曹丕,就连死也不愿意给自己痛快。
“朕再问你一遍,簪子是不是你送给她的!”星眸沉冰,微微一垂。冰傲幽然的语气仿佛带了利剑,直直刺向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