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缭乱,看得那一群夫人瞠目结舌。寒刃一旋,星眸顿冷。剑锋所指,直直刺向站在面前的苏浅!
空气忽凝,所有人惊恐般的瞪着两只眼睛盯着直直奔向苏浅面门的寒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眼看快要逼近苏浅眼前,剑身一旋,完美的转出一个圆圈,裙摆瞬间如花般展放。只瞧柴萱手臂一展,方才那朵娇艳的月季端端的出现在苏浅面前。
“柴萱剑舞已完,苏容华请重新开始传吧!”柴萱浅浅一笑,极其平静的看着被吓到魂飞魄散的苏浅。
苏浅一身冷汗的望着被摊在面前的月季,一张玉言被吓到苍白。咽口吐沫,倒吸口冷气怒吼道:“柴萱,你是想杀了本容华吗!”
“苏容华真会说笑,柴萱只是舞剑而已,又岂会做那样的事情。贵嫔娘娘,您说呢”潘雪缓缓起身不紧不慢言道。
听着潘雪话,柴萱将手中的花放到苏浅面前,慢慢起身收剑。斜睨眼仍然处于惊魂之中的苏浅,不屑一笑。原以为自己的胆子就已经够小了,可和眼前这位相比,还勉强大了一点点。
“娘娘,这柴萱分明是想借着舞剑效仿鸿门宴里的项庄啊,贵嫔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苏浅惊慌失措的扑倒在郭照面前,眼泪滢滢的看着堂上之人。那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还真是可怜的紧。
“苏容华此言差矣,这鸿门宴可是项羽对刘邦所设之计。你用此典故,难道是想暗讽贵嫔娘娘亦或是陛下吗?”
听得有人讲话,柴萱侧目一瞧,只见席间一位雪衣女子蝶目微冷,盈盈站起身向郭照施了施礼。莹白如脂的肌肤,配着一对儿水晶般的眸子,整个人柔的像风净的似雪。
“仇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那么想!”瞥见郭照的脸色有些难看,苏浅急忙拜着解释道,“贵嫔娘娘,妾真没有那样的意思,还您明鉴呢。”
看着伏跪在地上的苏浅,郭照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好了,不就是舞剑吗,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不过柴萱也确实太过,怎能将利剑对向一位容华,实在放肆!”
很显然这位贵嫔娘娘并不打算怪苏浅,而是将矛头指向了柴萱这边。
“奴婢知错,还望贵嫔娘娘从轻发落!”柴萱摁剑跪地拜道。
自己刚才那样做也只是想试试苏浅是何意,没想到才那么一下倒将她的真实态度全诈了出来。而且,自己如今并没有真伤到她,就算惩罚也只不是几板子,索性就认个错,给她个安慰。
“怎么,你们对柴贵人的舞剑,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沉音忽至,所有人顿时大吃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黑袍男子迈步进门,金色龙纹盘绕衣裳,锦绣腰带脂玉沉坠,威仪赫赫雄步赳赳。众人见状,尽数跪地施礼。
“参见陛下!”众人呼道。
星眸扫过众人,直接迈步而前。“都平身吧!”
“谢陛下!”众人再拜而起。
“陛下,您怎么来了?”郭照开心不已的走到曹丕面前,黑珍珠般的眼睛里闪着满满的爱意。
“朕听说诸位对柴贵人的舞剑不是很满意呢!”星眸微瞟,斜睨眼立在一侧的苏浅,眸光中尽是寒意。
曹丕的话令众人同时一惊,惊异的目光再次聚向立在原地的柴萱。而此时的柴萱亦是一脸惊愕的盯着曹丕,他居然在完全没有的通知的情况下直接将自己封为了贵人!
贵人二字震的潘雪心中一乱,难以置信的盯向柴萱。她不是对自己讲过不会做曹丕的女人吗,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贵人?陛下这是何意,为何六宫传旨之时,未曾见到柴萱妹妹的封位圣旨呢。”
郭照一脸怀疑的瞟眼柴萱,定定的望着面前那严肃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可持续之前明明只是一个连侍妾都不算的奴婢,这怎么能连越数级,直接就成了贵人。
“怎么,贵嫔是在质疑朕?”冷眸微侧,瞧眼身侧的郭照,言语间带了些许生硬。
郭照垂眸言道:“妾不敢,只是……”
“旨意马上就会传达下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曹丕沉声道。目光一转,定定地望向立在堂中央一身粉衣的柴萱,眉宇却紧了起来。
“妾明白!”
郭照颔首回道。心中却漫出一丝不甘来。连圣旨都还未下,这分明是曹丕故意要护着柴萱才临时封的吧!
怔在原地的柴萱早已是心乱如麻,怎样也没有想到曹丕会如此草率的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位子,连事前的通知都没有。他就这么想让自己做他的女人吗,甚至如此迫不及待的就昭告众人,连一丝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望着立在原地的久久没有的反应的柴萱,小满是心急如焚。堂堂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封了柴萱做贵人,如果连一句谢恩都没有,且不是也太不给皇帝面子了。
柴萱双拳紧握,紧盯着曹丕那双清眸微微有些泛红。面对身旁目光如炙的众人,柴萱如今只觉骑虎难下。
牙根紧咬,柴萱跪于地上。“妾,多谢陛下!”短短的五个字,柴萱几乎是从牙缝中硬生生逼出来的。
不管有多不情愿,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这个时代的天子,具有生杀大权的至高者。自己的命,朋友的命都拴在他身上,压得自己不得不说出那句话。
看着跪在地上自称为妾的柴萱,曹丕却没有半丝欣喜。身着粉衣,说明她还是拒绝了自己今日送的礼物。本想让她穿着那身衣服接受自己所封之位的,可她下跪时的眼神和紧握的双拳已经告诉自己她又多不情愿了。
“妾身体不适,想早点回去休息,还望陛下准许。”柴萱目光无神的盯着面前的地板,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眸底渗出的泪花。
那双渐冷的眸子看得曹丕心中一颤,她就这么不愿吗!“好,既是如此,你就先回去吧!”曹丕无奈的望着面色渐沉的柴萱,紧锁眉间。
“谢陛下!”
缓缓起身的柴萱没有再看曹丕一眼,转身便走。却不知身后的那一道目光跟着自己好久才慢慢收了回去……
玉盘如镜映透天地,凉风似针穿梭寒心。漫步银辉,如同行于银河之中,两旁松枝再这光辉之下显的瘦瘦的,令人不禁顿生感伤。
“姑娘,陛下明明封了您做贵人,这可是大喜事呀,您为什么不开心呢?”
瞧着脸色很是难看的柴萱,小满十分不解。这分明时飞上枝头的好事情,为甚在柴萱这里却见不到半点儿欢喜。
“喜事,若果这贵人的名号给了你,你是不是得喜极而泣,手舞足蹈了!”柴萱回眸望着一脸不解的小满,苦笑道。
也是,对于她们来说。在意的不是宫门外的自由,不是自己的尊严与屈辱,更不会是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攀龙附凤,一朝得道,从此过上吃香喝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岂不快哉。
“您这是说什么呢,小满这辈子能跟着您就足够了,哪里会有那些胡思乱想呢!”
听过柴萱的话,小满显得有些急了,她实在不明白柴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原先,她还觉得柴萱能当个良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却是位贵人。
“姑娘,这‘贵人’到底哪里不好了,您为什么这么反感呢?”看着脸色铁青的柴萱,小满实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搓捏着衣角,柴萱的心头似坠了千斤的石头,压抑万千。
“小满,你说如果我失踪了,会怎么样。”此时此刻的柴萱迫切的希望远在千年之外的曹攸宁赶紧将自己接走,对于这里她真的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姑娘,您那你瞎说什么呢!您现在可是这这座宫里的贵人,陛下的女人。您弱智失踪了,恐怕得出大乱子……”小满慌道。
“小满!我告诉你,我柴萱这辈子只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是谁的侍妾。所以,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听到‘陛下的女人’这句话!”
眼眶通红,寒目凛凛,盯得小满心头阵阵发凉。她从未见过柴萱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那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愤怒不已的柴萱转身欲走,却直直撞见了正巡逻的白羽和白翼。
本来看到柴萱在这里,白羽本想绕路而走,可无意间听到小满提到柴萱成了曹丕的贵人,顿时间双脚像灌了铅一般重若千斤,生生怔在了原地。可没想到的时,柴萱会忽然的往自己这边走。
四目相对,无数的压在心底话却只能附在眸底,静静地望着彼此。
“末将白翼见过柴贵人!”白翼躬身行礼道。
如今的柴萱可是曹丕的贵人,无论是身份等级还是礼仪规矩,白羽都不能再对柴萱说或者做一点点有违规矩的事情了。
“末将,白羽,见过柴贵人……”
白羽后退两步,刻意的同柴萱拉开距离。垂下眼帘,不敢再去望那双眼睛。既使不情愿不甘心,也只能如此。
这就是身份等级吗,疏远与相离,无奈与压抑。凝视着弯腰行礼的白羽,心内是百感交集。
柴萱沉眸一笑,轻声问道:“你还好吗,伤好些了吗?”
“回贵人,末将已经完全康复了。”白羽低头回道,抱拳的手却不由握紧。
注视着白羽撑起的右臂,想到那日鲜红一片手臂,柴萱就感到后怕。“真的好了吗,那天你伤的那么重,会影响吃饭拿刀吗……”
“贵人,保护您是虎贲校尉的职责,就是拼上性命,该过问的也该是陛下吧!”白翼直接将柴萱的话打断,一起明显生硬的很。
“是啊,该过问的应该是陛下不是我。”
柴萱无奈的看着面前的白羽,既然自己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已经成了曹丕的贵人,自己就是去辩解又有寄人会信呢。
双眸微红,柴萱苦涩一笑,“可我还是能和白将军说句谢谢的吧!”
“末将不敢!”白羽垂着眼帘,沉声言道。
柴萱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唇角微展碾出一抹微笑。深望眼面前颔首低眉的白羽,回身而走。自此以后,自己便要斩断同白羽之间所有的情爱羁绊,再无爱情。
凝望着柴萱渐渐远去的身影,白羽心痛如绞。可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自己除了看着,又能如何。
碎星乱点,掩盖月色。残风半卷,凉透痴心,也只终此,浮世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