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蝙蝠林,唐肖林终于说出实情。
原来,在血河底下的地下世界,本是当年古达斡尔族人的最后栖息地,说来谁也不信,在这支销声匿迹的宗族里,确曾出过一位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
此话一出,我不禁好奇不已。
这时,唐肖林颤巍巍走到湖边,瘦削的背影,暗幕下显得极为落寞。忽然间,他侧过身,开口道:“没错,这位人物姓石,名达开。陆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我猛然大骇,任谁也想不到,血河下的世界竟与这位翼王有关。
在唐肖林眼里,当年所谓的天京地下通道,实情远非如此,实际上,这条通道古而有之,直到洪秀全夺取天京后,才从翼王口中得知了这个秘密。
不过,这个秘密最早也非翼王所知,这里不得不要提到另一个人来。
那便是后来死于僧格林沁帐前的那位阿烈那颜,在天京的初次会面里,石达开便注意到了那颜身上,有着和自己同样的一个印记。
“眼球符号?!”
我忽然恍然大悟。
唐肖林不置可否,但从他的表情里,已然说明了一切。
也就从那次会面开始,石达开对这位阿烈那颜起了极大兴趣,见着那颜在杨秀清幕僚中不受重用,他当即向东王把人要了过来。
自此君臣共事,直至大渡河一战,全军几近覆灭。
阿烈那颜告诉翼王,眼球符号乃是古达斡尔人的特殊印记,但凡一出生,这符号就伴随而生,直至终老。
石达开听罢,虽也是极为惊讶,但事实面前,不由得不信。
说话间,二人自然就谈起这族人下落,这时,阿烈那颜一声叹息,“五千岁,达斡尔人本与世无争,过的倒也逍遥自在,可自打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后,大好河山落入蛮夷之手,我们族人也未能幸免于难,为了活命,可谓是亡命奔逃,散于南方,再也无法寻觅了。”
眼瞅着阿烈那颜这一支脉,背井离乡总算安定下来。不曾想,才百余年过去,清兵复又卷土重来,一夜之间,达斡尔族再遭重创,几近绝迹。
石达开听罢,沉默不语,须臾,他问起剩余达斡尔族人的确切下落。
隔了好久,阿烈那颜才缓缓说道:“这些年的东奔西逃,达斡尔人早已厌倦了漂泊,而今他们隐匿于地下洞穴,立誓再也不愿与这尘世有任何瓜葛!”
猛然间,我一个寒噤,不由问道:“唐爷,那这么说来,就这血河底下,还真有古达斡尔族人的后裔?!”
唐肖林看着我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我啧啧称奇,这等奇事闻所未闻,若不是亲耳听见,又有谁能相信!
只不过此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古达斡尔人在这血河底下的地下世界生息繁衍,那么唐肖林口中的地狱又是何义?!
我的疑问刚一说出,唐肖林就是一叹。
“地底下的世界虽说能免受战乱之苦,但长时间生活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里,达斡尔族早已不是当年的达斡尔族,虽然我没有进去过,但父亲生前曾反复叮嘱,不要试图开启地狱之门,否则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我心说这老爷子也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敢情他老人家也没见过,全听他爹一面之词。
那日,我和眠月找到唐肖林时,实际上已经让他给怀疑上了。要知道,就这血河底下的秘密,普天之下,也只唐老爷子知晓,又从何而来的天京秘图?!
陡然间,唐肖林杀机渐起,便是用假地图将我和眠月引入达斡尔人的招魂祭台。谁知,终究人算不如天算,鳄群突然停止的攻击,让唐肖林如意算盘一场空。
在他看来,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眠月也是古达斡尔人!
在古达斡尔人图腾中,鳄鱼被奉为至高无上的地位,而这些面目狰狞的东西,对达斡尔族人也情有独钟,或许在鳄鱼眼里,达斡尔人和它们本是同类。
那日枯井中,眠月血流一地,也正好让鳄群闻出了气味,这才放了我俩一马。
须臾,唐肖林问起我个中曲折,为何一定要找这地下世界入口。我想了想,终是没再隐瞒,倒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临了,我斩钉截铁道:“唐爷,不管如何,这次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走上一遭!还望您老见谅。”
唐肖林良久默不作声,或许我刚才的叙述,让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看来,达斡尔族人一直存活在这血河底下,哪里又冒出那么多个手臂上有眼球符号的人!
我自微微一笑,“唐爷,您这一说还真提醒了我,现在我几乎可以断定,之前遇到的达斡尔人,和这血河底下的达斡尔人,绝非一路人马!看来除了阿烈那颜这一支脉外,这世上果然还有其他的古达斡尔人存在!”
唐肖林听得就是一惊,看的出我的话,显然深深刺激到了他。
不多时,唐老爷子终于愿意带我进入血河,打开那地狱之门。
唐肖林这么一说,我心就是扑通扑通直跳,望着眼前诡异的血河,真有点惴惴不安了。
这边,老爷子一声笑道:“陆先生,您不必紧张,这血河虽然看着骇人,但却没有什么毒性,您可把气给憋住了,老朽这回就带您过去!”
话音未落,唐肖林一头扎进了血河里,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大骇,岸边愣了愣,终于一个咬牙,也跳入了河中。
血腥浓重,几欲晕倒,我跟着唐肖林不离左右,也就一分钟不到,我再也憋不住了,就这时,突然唐肖林挥手往下一指。
红得可怖的血水里,一扇墨绿色的大门,隐约露了出来。其绿为铜,锈迹斑斑,当真古朴雄浑,一看就是老旧之物。
铜门之上雕龙,画凤,战鼓,沙场,盔甲,兵戎,栩栩如生,我只瞅了瞅,两行雄浑的大字映入眼帘,“入此门生死莫问,得翼者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