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我来了。你可以起来吗?”苏景凑近查看她身上是不是有伤。
凉尘无奈地摇了摇头,方才她被吓得魂魄归天了,才回来,两条腿已经发虚了,加上脚踝上的重击:“刚刚摔了一跤,怕是脚摔坏了。你扶我一把。”她搭上苏景的肩撑起身子想借着苏景站起来。
“别动!”苏景低下了声音,含着隐隐的愤怒低吼道。凉尘愣了愣,突然觉得身体一空,整个被腾空抱了起来,脸碰上他胸前冰冷的铠甲,吓得懵掉的脑子才清醒一点。
被苏景抱着坐上了马之后,苏景问:“你怎么回事,没事跑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我们有多担心吗?!”面对着滔天的怒气,凉尘懵了一懵。
“我又没病,我自己走进来找死么......”凉尘委屈道。
苏景也意识到自己是气过头,谁会没事走进来把自己送给狼吃?
然后凉尘就把今天的原委都和苏景说了一遍,然后自己醒了之后就躺在了树林里,夜色原来越沉了,凉尘看不到背后苏景的表情,只是觉得他似乎有些不悦,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幽幽开口道:“五公主找人把你扔进了树林,等着你被狼吃掉。”
“应该是她吧。”凉尘有些无力道,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找死。”苏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他发誓,如果现在容晴站在自己的面前,绝对用身后的弓箭在她身上扎一百万个窟窿,然后把她扔到朗对立被活活咬死。
“苏景,现在天那么黑,我们走的出去吗?”
“当然走不出去。”
“......那怎么办?”
“你往树林里面走了,我们到了松山山脚下,往外走不行,就索性往里面走,山上有一座废弃的山庄,去那里正好可以避一晚上。”
“可是太子殿下说那里不是有什么神庙,不可以踏足,不然会死的很惨得嘛?”
苏景冷哼一声,不屑道:“他骗你们,只是不想你们去那里打扰到他师父死去的灵魂罢了。”
“太子殿下的师父?不应该是国师大人吗?可是国师大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凉尘奇怪地问道。
“早年他的师父是松山怪人谭弘老祖,学了一身本领后才回到宫中接受了现任国师洛潭的教诲。”苏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他们俩你问我答地的,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座巨大的门前,那门虽然十分高大气派,但是却非常地得破败,门匾上缠满了树藤,加上天已经黑了,根本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这里已经被废弃了,先进去我给你看看脚。”苏景把她从马上扶下来,然后把她抱起来,抬起脚一下把门给踹了开来。这里面没有一点光明,依靠月色可以看到里面其实是十分气派的建筑,但是因为已经荒废了所以长满了枯藤,乍一眼看上去还是有些骇人的。
苏景将她带到了一间屋子,一开门就可以看到灰尘飞起,苏景十分熟练地将屋内尘封多年的蜡烛点上,屋内一下子有了光,可以看出这里其实是一件卧房,床铺上还有着被褥,看来不是主人搬走了,倒像是突然走了一样,也没有人打扫,应该是真的被遗弃了吧。
现在也不是爱干净的时候,凉尘用衣袖随便将里面的椅子上擦了擦就坐了上去。苏景提了烛火来,附身蹲下,将那只鞋袜被磨破了的脚轻轻捧了起来,也没有问她可不可以,只是默默地脱下她的鞋子和袜子,检查伤口。
接着烛光,凉尘看到自己的脚踝处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还在隐隐地渗着血,难怪她疼得站不住脚,原来伤口还是可怕的,但想想摔这么一脚把救兵给摔来了也就没有那么痛了。
苏景从腰间取出一只小瓶子,打开后将里面的液体倒了些在伤口处,凉尘没有感觉到特别疼,反倒是有点凉凉的,减轻了她的疼痛。苏景皱着眉头用手指将那些药液抹好,尽量避开了伤口。
处理好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给她包扎好,怕她脚受凉给她把鞋袜都穿好了。所有过程,没有人讲一句话,凉尘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怎么做。
苏景舒了舒眉,抬头看她,好笑地问道:“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给你涂得什么,不怕我涂毒药加害于你吗?”
凉尘无奈道:“你要加害我也没什么好处啊。况且,我那么相信你,你应该不会害我的。”凉尘朝他笑了笑。苏景却面色一僵,收起了笑容,又干咳了两声:“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很容易吃亏的,要不是本公子心地善良。”
凉尘笑笑不说,随着苏景怎么自卖自夸。
“好好休息一晚,天亮了我就带你出去。”苏景起身向门口走去。
凉尘慌忙问道:“你......去、去哪里?”苏景听后转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像一只缩在角落里的小猫一样,笑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我把门关上,以防进来什么东西。”
“噢噢噢。”凉尘觉得现在自己在苏景面前一定丢脸极了,脏兮兮的,还十分地胆小,他怕是在笑话自己,就低下眼帘不再去看他。
苏景关上门将窗户隙开一条缝,然后走到床榻边,将被褥整个掀了起来,又打开一旁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堆衣物,铺在了床榻上。他坐在那些衣物上,拍了拍旁边的空出的位置:“过来吧。”
“唔???”凉尘不解。
“总不见得让你这样坐一晚上吧,躺着睡得舒服。”
“擅自睡人家的床不太好吧,万一......”万一是已故的人会不会鬼魂什么缠上她,诅咒她来着,想想就毛骨悚然。
苏景却“咳”地笑了出来:“没事,这床的主人我认识,他不会建议的。”看着他一脸轻浮的表情很怀疑自己要不要相信他,但是转念一想,苏景怎么说也是北国叱咤风云的人物,连北王都对他怀有三分忌惮,认识的人自然就多了,认识这里的主人也说不定。
苏景自然是没有什么负担,耐了性子又说了一遍:“过来。”
“那你睡哪里?”
‘“你不是害怕吗?那本公子就委屈一下自己,陪你睡喽。”苏景坏坏一挑眉。
凉尘:“.......不要。”
“要不要?”
“不要。”
“真不要?”
“不、要!”
苏景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好歹呐,这整个北傲有多少女子想要本公子陪着睡觉啊,你是不是傻?”
“......”
见她不为所动的样子,苏景又拍了拍床:“我第一个条件,你现在立刻过来,躺在这里,睡、觉。”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凉尘辩解道,左思右想还是不怎么好,要是他们两真睡在一起,那发生点什么,容槿头上岂不是绿得可以发光了。
“我不管!赶紧!”软的不行他就来硬的,但是在凉尘眼里就特别像是不讲道理的小孩子耍无赖一样。
“好好好。”她还是妥协了,怎么说苏景做靠山对于她以后来说还是非常有用处的,而且他也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于是她站了起来准备走过去,苏景突然起身让她不要动,凉尘正奇怪他这是又想要干什么,却见苏景走向她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走向床榻。突然凉尘觉得心中一暖,原来他是顾及到了自己脚上有伤。
“你跟着那太监出去怎么你身边的那个婢女没有跟着一起?”苏景将她放平的床上,自己坐在一旁,但是他没有躺下来,而是倚在床沿边。
“长陶是我没让她跟着,她最近初到北国感了些风寒,我让她留在营帐里好好歇着,然后我就想去了容晴那里赶紧些回来,没有想做多停留。”凉尘侧身向里躺着,将背影留给了苏景。
“那小姑娘方才哭得差点晕过去。”苏景淡淡道。
凉尘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微微皱眉叹息道:“真是让她担心坏了,她一直跟着我。”长陶是她身边时间待得最久的一个,也是对自己心思最单纯的一个。
苏景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向她的背影,心中暗叹:其实我也被你给吓坏了。
看着凉尘久久不归,良贵妃以为只是容晴把凉尘给为难住了,便遣人前去叫她回来想要替她解围。只是没有想到容晴说自己从来没有派人来找过凉尘,还哭天喊地地跑去王帝那里喊冤。惊动了王帝,事情自然就严重了很多。本来时辰就不早了,出去打猎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等到他一回去就听到了“太子妃离奇失踪”,便与容槿一同查问。容槿勃怒,下令全部人员去四周探查找人。那一瞬间,他觉得脑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想了想可能性,便觉得被带进树林的可能性最大,几乎想都没想就骑了马往树林里跑。
一个时辰过去也没有见一个人影,就在所有人快要放弃的时候,他还是漫无目的地在里面找人,不过所幸,最后还是给他遇到了,那一刻看到她还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又是惊喜又是心脏的猛烈放松。
他觉得那时候自己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