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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客院

“祖母!”公西楚迎上去亲手搀扶住老夫人,“您在屋里等着就行,我马上就能过去了,怎么还亲自走到前院儿来了?”

老夫人左手拄着拐杖,抬起右手小心的在公西楚脸上抚了抚,不由心疼的道:“我孙儿瘦了。”

“哪有?祖母才是瘦了不少,都是我不省心。”此时公西楚温驯的的样子华容华从没有见过,她不由朝一旁的老夫人公西楚的祖母身上看去,和康乐伯夫人不同,老夫人是个看上去很和蔼的老妇人,半黑半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身形微微发胖,穿着宝蓝色团纹寿字大氅,腰板拨的很直。

“好,回来就好。”老夫人拍拍公西楚的手这才肃了脸色朝这边看过来。

“怀着孩子还到处乱走做什么?护好身子才是你该做的事。”

华容华左右看看,老夫人看过来的方向好像只有自己一个带孩子的,不由用手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公西楚急忙道:“华氏,这是祖母,不得没规矩。”

华氏?华容华又愣了,以前公西楚大多时候叫自己‘女人’的,偶尔情动时也会叫自己‘小华儿’,生气时会连名带姓的一起叫她,叫华氏还是第一次,以致于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祖母,华氏只是说话有些冲,本性不坏的……”公西楚没想到祖母和华容华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种状态下,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让那女人乱出头了。

“我知道,刚才都看见了。”老夫人暗暗皱眉,看来这华氏不止嘴上功夫利害,就连媚惑人的本事也不小,一向不对外人上心的阿楚竟会帮她说话!

安氏见老夫人来了本来还有些惊慌,后来一想再怎么样自己也是康乐伯夫人,谅这老夫人也不敢怎么样自己。这样一想,她不止胆子回来了,就连满腔的火气也重新烧了起来,恰好听见老夫人说这话,不由在一旁插嘴道:

“老夫人,好歹我也叫你一声婆婆,就算伯爷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母亲,到头来你不能让个外人领个野女人来欺侮我们康乐伯府吧?”

老夫人看向安氏,目光虽不锐利却不由的让安氏心中一紧,“你说谁是外人?”

“这……”安氏顿了一下,随后咬牙道:“还有谁?伯爷明明都把阿楚逐出家门了,可他竟还大摇大摆的回到伯府来不说,还把大门踢坏了,还打……”

“阿楚回来你不知道吗?”老夫人打断安氏的话,“我早些日子就一直让人收拾阿楚的院子,又让灶房里一直备着菜,你会不知道?”

安氏的眼神慌乱的躲闪,嘴硬道:“我哪儿知道,这伯府又不归我管,说白了我现在就是一吃闲饭的。”

“那吃闲饭的今天怎么就想起来前院儿堵截阿楚了?”老夫人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告诉你,阿楚回来是皇上默许太后允许的,你要不服尽管去告御状好了!”

“我……”安氏知道再争下去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不由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走。

老夫人却拦住了她,“站住!”

“还干嘛?”

“坏了的大门你负责修,钱从你嫁妆里出!”

安氏怒了,“凭什么?”她的那点儿嫁妆钱都不够伯爷抠去喝酒的,哪有闲钱修什么大门!

“不是你安排人不给阿楚开门的吗?你要不承认的话,大可将门房提来审一审!”老夫人的眼神不温不火,却让安氏无所遁形。

“哼!”安氏最后冷哼一声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公西楚有些不好意思,“又麻烦祖母帮我善后了。”

老夫人拍拍他,“安氏难为你,也是做给我看的,不用太放在心上。”又瞪一旁垂着脑袋的秦嬷嬷,“你这老货也忒的没用,让你去接阿楚结果就接成这个样子?”

秦嬷嬷跪下冲着老夫人磕头请罪,“老夫人恕罪,都是奴婢办事不力。”

“罢了,你的事儿晚些我再和你算帐,现在先将阿楚安排好,你去派人将阿楚的东西归置好,再将这个,呃华氏送到云春居去!”

“是。”秦嬷嬷领命急忙起身安排下人做事。

公西楚怔愣之后急忙叫了一声,“祖母!”云春居可是客院,祖母为什么把华容华安排到那里而不让她住到自己的院子去?

老夫人回头打断他要说的话,“一会儿你来荣华院一趟,祖母有话和你说。”

公西楚看看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华容华最后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祖母。我先送华氏过去……”

谁知老夫人一听这话却有些恼了,“这么多的下人哪里非要你去送?还是说阿楚你不信祖母?”

“没有!阿楚不信谁也不会不信祖母啊!”公西楚急忙否定,又解释了一句,“只是华氏怀着身子,一路又吐的厉害,所以……”

老夫人叹了口气,“罢了,你随我来吧,我叫府医给她诊诊脉。她这一路也累的不轻还是先歇着吧。”

“谢谢祖母!”公西楚道完谢又回头看向在扯着帕子明显不高兴的华容华,“还不快来谢过祖母。”

华容华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谢过了吗?”

公西楚恨不能上前去敲开她的头,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在祖母面前还不知收敛点儿,“胡说什么呢?我谢是我谢,你是你!”

刚到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就算人家不是特别待见自己,是不是也得争取一下?做好心里建设的华容华,上前一步挂着看上去就很假的笑容对老夫人道:“谢谢祖母!”跟着公西楚叫准没错。

老夫人却吓了一跳,看看华容华,心说老身连你的茶都没喝,你到挺自来熟的。只是,在看到她腹间的大肚子时不由将要出嘴的话咽了回去,有些烦闷的摆摆手,“行了,赶紧的去歇着吧。”

公西楚扶着老夫人临走前忍不住回头叮嘱了一句,“你好好歇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知道了。”华容华许久不顺的气总算舒畅了一些,可看着男人的身形渐渐远去,还是不由感觉到鼻子发酸,突然有种他就要走出自己生命的不确定感。

直到拐过园角,公西楚才不再觉得后背上黏着一道视线,微微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刚刚,华容华是想自己陪着她的吧?

“阿楚啊,别怪祖母。”老夫人看着身边有些心不在焉的孙儿叹了口气开口道:“祖母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祖母,孙儿知道自己不该在没有征得您同意的情况下迎娶华氏,可当时珍珠……”公西楚一直以为是自己先斩后奏的行为惹恼了祖母,便急着认错。

老夫人却拦住了他,“阿楚,祖母之所以不赞同你娶华氏不是因为你擅做主张。”

不是因为这个?“祖母,华氏虽为二嫁之身,但人品却是没问题的。”

“阿楚,二嫁之身虽然是一个原因却不是主要原因。”

“那……”

老夫人停住脚步,微微仰头看着高出自己一头多的孙子,“出身啊!她的出身注定她不配做阿楚的妻子!”

“可当年祖父不是也娶了祖母吗?”祖母出身皇商和当时已经康乐伯的祖父可谓是云泥之别,可祖父不还是娶了祖母?他一直以为整个伯府里最不可能因出身否定华容华的只会是祖母,想不到最后反对的竟是祖母。

老夫人愣了愣,的确,当初的康乐伯迎娶了商贾出身的自己,可他只是为了钱,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过门才三个月的时候就又娶了他的心上人,从那儿起把自己当成了摆设,这些年,她是靠着夜夜背经书才熬到现在。只是,这些话却是没法对阿楚说了。

“你不一样啊!”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去,“阿楚,你虽出身康乐伯府,可未来的康乐伯却未必是你!”

“祖母多虑了,孙儿已经有了俸禄不必靠着康乐伯府活着,而且华氏也不是那等虚荣之人!”公西楚自信满满的道。

老夫人却淡道:“也许现在不是,可待她见的富贵多了也便是了。”

公西楚突然一阵无语,祖母要是一直抱着这种想法的话,只怕华容华无论怎么讨好,祖母也不会接受她的,何况,那个女个哪里会讨好人?

“其实,祖母不同意你娶华氏和不同意你与烟儿的婚事是一个原因!”老夫人继续说道。

听祖母提起表妹雪烟,公西楚突然沉寂下来,微微有些出神,如果表妹知道自己成亲了会是个什么反应呢?她早就知道了吧?

“你和烟儿是我在世上仅有的亲人了,我自然希望你们能好。我手中的商队和银钱都可以给你们,可若是没有权势再多的银钱都没命花,就如同我娘家当年一样,所以我希望你和烟儿能有人护着,而结亲就是最好的方式。”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道,她知道对于自己反对烟儿嫁给他之后,阿楚虽然对自己仍是孝顺有嘉,却少了几分真心。

公西楚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祖母认为我现在保护不了任何人吗?”

老夫人一噎,暗叹,这孩子果然还在纠结那件事。便笑着道:“阿楚已经是领带打仗的将军了,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可祖母还是不相信我能保护好表妹!”公西楚打到老夫人的话,表妹的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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