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首先讲的就是幽州刘虞和公孙瓒之间互相攻伐之事。
朱铉不清楚公孙瓒、刘虞之事,孙坚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公孙瓒讨伐辽西乌丸部首领丘力居,渔阳郡人张纯煽动附近的乌丸、鲜卑部族支持丘力居作乱。公孙瓒虽屡次获胜,还俘虏了乌丸贪至王,但最终还是不能抵挡张纯、丘力居的进攻,青州、徐州、幽州、冀州都被劫掠。
朝廷没有办法,请出了刘虞来做幽州牧。因为刘虞以前做过幽州刺史,乌丸、鲜卑各部都很信服他。
果然,刘虞一到幽州,丘力居等人就派使者前来表示愿意归降,刘虞要丘力居将张范的首级献来,并礼送丘力居的使者返回。
公孙瓒害怕刘虞立下大功,自己以后无法在幽州立足,就派骑兵在路上暗杀丘力居的使者,被察觉了,丘力居的使者乘隙从小道返回刘虞处,刘虞上表朝廷免除幽州各地的驻军,只保留了公孙瓒的步骑兵一万人。
后来,汉献帝被迫去了长安,一直想回到洛阳。当时刘虞的儿子刘和在长安任侍中,就让刘和偷跑出武关去找刘虞来救驾。
没成想,刘和跑到半路,遇到了袁术,袁术也想利用刘虞来帮自己成大事,就骗刘和写信告诉刘虞营救天子的事情,刘虞派了数千骑兵去袁术处听刘和调遣,同时把这件事告诉了公孙瓒,公孙瓒也派堂弟公孙越率领一千多骑兵去帮忙。
但是,公孙越到了袁术处,表示公孙瓒愿与袁术结盟,并叫袁术秘密扣押刘和,控制了刘虞派来的几千人。
刘虞的部队见不到刘和,只得听命于袁术,后来打听到是公孙瓒暗中叫袁术将刘和藏起来了,便派人回去禀告刘虞,二人之间的仇恨越来越深。
刘和后来从袁术处逃出,一路北上,又被袁绍给扣留了。这兄弟两个是同样的心思,就是要控制刘虞。
当然,袁绍的做法比袁术高明多了,他表面上与刘和称兄道弟,视为知己,却一再找各种理由阻止刘和离开。
后来,有人要铲除董卓,并私自约定请刘虞做天子,这事儿刘虞本人并不知情。
刘虞虽不知情,但董卓岂会放过他。暗中令人交接公孙瓒,指使他率兵攻打刘虞。公孙瓒得了董卓的支持,不久即攻杀刘虞。
听到这儿,朱铉也开始关心北边的事情,追问朱隽:“刘虞死后,幽州的情况怎么样了?乌丸、鲜卑各部是否有异动?”
朱隽面色凝重,叹道:“刘虞死后,公孙瓒一强独大,骄纵自矜,对人只记得罪之处而忘却他人的善行,被他陷害致死的人很多。刘虞从事鲜于辅、齐周、骑都尉鲜于银起兵为刘虞复仇,鲜卑、乌丸各部纷纷派出兵马相助又推举燕国的阎柔为乌丸司马,斩杀了公孙瓒设立的渔阳太守邹丹。公孙瓒率军进讨,阎柔等人退败到幽州与冀州交界处,刘和向韩馥、袁绍借了些兵马,与阎柔等人会合。 阎柔、鲜于辅一致推举刘和为幽州刺史,鲜卑、乌丸各部纷纷承认刘和的地位,举兵袭杀了段训。公孙瓒不得已,留下田楷继续与刘和、阎柔作战,自己向西征讨乌丸、鲜卑各部。”
孙坚愤然起身,大骂道:“公孙瓒为一己之私乱了北方,如董卓般一样无二,都是国贼。现在我们应该支持刘和重掌幽州,刘虞的恩威犹在,刘和必能稳定住幽州的局势。”
朱隽点头表示赞成,“我也正是如此想的。公孙瓒作乱后,辽东的公孙度自立为王,公然割据一方不受朝廷节制。虽然高句丽等番邦仍然臣服于公孙度,但长此以往,我大汉不但会失去对辽东地区的控制,更有可能会被高句丽、鲜卑、乌丸蚕食我东北各州郡。”
朱铉急道:“这么说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铲除公孙瓒,而后稳定幽州、辽东局势,否则就会有胡人和异族入侵之虞?”
朱隽点点头,哀叹:“何尝不是如此!可是刘和根本没有能力对抗公孙瓒,现在北方唯一能打败公孙瓒的就是韩馥和袁绍。但这两人正在冀州明争暗斗,无暇北顾!”
说到这里,三人都陷入长长地深思。朱铉就扶着朱隽和孙坚一起来到帐外。
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再有晚风吹拂,朱铉登时觉得清醒了不少,转头对朱隽、孙坚说:“现在是天下大乱、刀兵四起,我们只有尽快打败董卓,迎接献帝返回洛阳,这样才能稳住局势,那时各方诸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所欲为了,边患自然消除!”
朱铉第一次感觉到大汉皇帝对这个国家的重要性,也许自己当初真的错了,是否应该采取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来消除朝政的弊端。
天下大乱后,看到的是更多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是整个社会的更加动荡,是更多的无辜百姓死于非命,是更多的良田变成荒野,还有那些原本臣服的异族频频妄动,这难道就是自己与陈平期盼已久的乱世吗?
“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个英雄到底在哪里?如果没有英雄出世,何不再把汉献帝推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呢?
第二日,朱隽引着孙坚、朱铉,只带了少数兵马进入洛阳。
由于董卓强行迁走了洛阳的居民,所以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虽然各种富丽堂皇的宅门府邸仍然矗立在街道两旁,但已是人去室空,透出一股股阴森之气。
孙坚、朱铉不愿多看此等景象,随朱隽直入皇宫。
进入宫内,朱隽才告诉二人:“今日要你等只带少许心腹之士入宫,乃是有一件天大的事要你们办!”
二人见朱隽面目严肃,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忙说:“但凭大人吩咐,我等全力去做就是。”
“好!”朱隽点点头,才说:“汉室皇家藏书,自光武帝东迁洛阳时就有两千余车,现今恐怕不下万余车。这些书,乃我华夏魂魄,是我族生生不息的火种。董卓离京时,我怕乱兵于路途上纵火焚烧,所以执意要董卓将这些书籍留在洛阳。起初董卓不答应,幸亏蔡邕力谏才得以首肯。我今日之所以叫你等前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书。”
孙坚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知道这些书籍的价值,忙说:“老大人说个章程,我们一定协助大人做好此事。”
朱铉也在一旁点头道:“义父,国可亡,但这些藏书万不能毁!”
朱隽叹言:“现今天下大乱,各处刀兵四起,这些书在那些群雄眼中不过一堆废简。但若异日华夏重新一统,则必要倚仗这些书籍重新振兴我中华文明。现今,只能将其就地掩埋,不到太平盛世不能出。”
孙坚、朱铉大表赞同,转身命身后兵士悉数卸掉盔甲、放下武器,将身上可燃之物统统扔掉,随朱隽前去埋书。
忙了有数个时辰,孙坚部将程普突然来找孙坚,悄悄的将孙坚拉于一旁,神秘的说道:“大人,宫南甄官井上,有五色祥瑞之气升腾,众军都惊怪不已,不敢靠近。”
孙坚听闻也是一惊,忙随程普前去察看。到得跟前,果然看见井中有五色之气放出,命程普亲自入井,过了须臾,程普在井下大叫:“有宝物,快拉我上来。”
程普自井中上来,手捧一方玉玺,方圜四寸,上纽交五龙,上一角缺。众人上前围看,都不识得为何物?内有一人,乃孙坚军中掌书,将玉玺翻转过来,但见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惊喜的叫道:“此乃传国玉玺!”
孙坚神色惊变,忙命程普驱散众人,将传国玉玺藏入怀中,不露声色的走开了。
当初,黄门张让等作乱,劫天子出奔,掌玺者为防传国玉玺落入奸佞之手,便将其投入甄官井中。偏偏在孙坚、朱铉等人入宫之时发出五色祥光,大约是天命使然。
汉天子有六玺,文曰“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此六玺所封事异,故文字不同。
传国玺,乃汉高祖所佩秦皇帝玺,世世传受,号曰传国玺。传国玺不在六玺之数。
孙坚得了传国玉玺,虽然即刻驱散了部众,但消息仍不胫而走。很快地,朱铉和朱隽也知道了此事。
朱隽便来找朱铉,要朱铉与自己一起去孙坚处索要。
刘晔劝道:“老大人,孙坚若肯归还,现在早已献上了。到现在我等不过听闻传言,孙坚却并未前来禀报,这足以说明他刻意隐瞒此事,将传国玉玺据为己有。你我强行去要,恐怕徒然!”
朱铉也劝朱隽:“传国玉玺者,天下瑰宝!您虽是朝廷名义上的洛阳镇守使,但也无权掌管玉玺,孙坚决然不会给您的。再者,您若拿到此玺,也不过是送到长安去,那岂不是送给了董卓老贼,天下群雄必然骂您投靠奸邪。若是不送,天下人又会说您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朱隽情知二人说的有理,但汉室传国玉玺就在眼前,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掳掠走?遂心有不甘道:“孙坚虎狼之辈,玉玺在他那里我不放心!”
刘晔笑言:“自古宝物必有异数!就说这传国玉玺,它早不放光,晚不放光,偏偏咱们进宫便放出五色神光,想必是有其主来到才肯显身。我观孙坚无有此等福分,传国玺乃天命所归之物。老大人,莫要多虑!”
朱铉听刘晔如此说,不由得心中一跳。朱隽却极不认同刘晔此言:“你也算是皇室宗亲,岂不知此乃国之重器,如何就能随便认主?陛下现在长安,我等乃凡夫俗子,遇主显身之说实在荒谬!”
朱铉见二人要起争执,忙拿话岔开:“现在最紧要的是迎接皇上还都洛阳,一颗玉玺又不能使黎民百姓蒙福,我看此事咱们就暂且放过一边,不予理会为好,先计议大事要紧!”
朱隽听闻此言,方气咻咻的坐下,刘晔也站于一旁不说话。
朱铉“扑哧”一声笑了:“二位着实有趣。玉玺虽为祥物,仍不过是一块玉石而已,两位争得不亦乐乎。到了要计议正事,却都不说话了!也罢,干脆我等将玉玺抢回,供于皇座之上,看看它放出的五色神光,能否息了天下刀兵,黎民百姓皆能安居乐业乎?”
朱隽、刘晔听朱铉如此说,一起都笑了。
朱隽先说:“说着说着便拧了,一颗玉石确实不值当的如此争执。”
刘晔也笑道:“传国玉玺虽为宝物,但也需我等尽人事之后方能显其灵异,所谓‘知天命,尽人事’。罢了,罢了!还是说说怎么进取长安吧!”
朱铉见二人不再提传国玉玺之事,便放下心来,开始商议进攻长安之事。
“我自会稽率领二千五百鲲鹏骑及探马营精锐北上以来,屡战屡胜深感欣慰。现今,已有鲲鹏骑三千余人,探马营也扩充到了两千人。孙坚带有万余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只要曹公能踏破虎牢关,凭咱们这些力量,足以攻入长安。”
朱隽对董卓的实力十分了解,他手下最得力的四员大将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都在河内随董卓的女婿牛辅抵挡袁绍部将王匡。 谋士李儒和大将徐荣正在虎牢关与曹操相持。长安的守军最多三万余人,能阻挡义军的只有驻守函谷关和潼关的胡轸和吕布。曹操若能击败徐荣、李儒,则洛阳义军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进攻两关。
刚想到此处,忽闻刘晔说:“论军力我等居多,但若论情势却是董卓占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