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06,星期六,第二更)
潘凤来央求朱铉,期望能救出麴义,朱铉有心无力,便将此事推给刘晔。刘晔琢磨良久,想出一计可救麴义,向朱铉、潘凤言道:“若想救麴义,唯有找郭图帮忙!”
郭图?对啊,郭图是袁绍近臣,贪婪狡诈唯利是图,潘凤多有耳闻。只是平日里瞧不起他,行事之际多有得罪。现在去求他,一者抹不开面子,二者谁知那郭图会不会挟私报复。
见潘凤迟疑,刘晔略微一猜,便已知其意,劝道:“将军不可犹豫!郭图深得袁绍信任,能救麴义将军的人只有他了,多准备金银财宝,向他说些好话,此人还是不难对付的。”
潘凤情知刘晔所言有理,军中诸将多有不服麴义者,指望他们出手搭救根本没指望。沮授倒是一直与麴义交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绍现在不待见沮授,甚至连田丰都不似原来那般受宠,唯有郭图却是在袁绍面前恩荣日隆,几乎言听计从。
朱铉在一旁见潘凤为难,误以为他财资不足,便慷慨言道:“将军若缺乏贿赂之资尽管开口,我愿倾全部所有相助!”
潘凤听闻,方才红了脸说道:“我与麴义争战数十年,钱财倒是积攒了不少。只是鄙恶郭图为人,平日里多有得罪,现在有危难才去求他,只怕郭图不肯帮忙,反而自取其辱。再者,依麴义脾气,若知道我去求郭图那厮,也必然不会答应。”
朱铉见潘凤此时还矫情,顾及面子事,不由得着急起来,说:“都什么时候了?麴义已身陷囹圄,哪里还用担心他愿不愿意,先救人要紧。”
刘晔却不似朱铉那般性急,微微笑道:“潘江军所虑极是!若你单独去求郭图必然不成,我可与你同去。”
朱铉、潘凤听闻此言,同时吃了一惊,潘凤继而欣喜不已,赶忙说道:“若是先生能与我同去最好。我笨嘴笨舌的,去贿赂郭图那厮还真是没底,若先生从旁相助,胆气能足不少。”原来这‘勇侯’不怕冲锋陷阵,倒是对官场往来应付之事甚为恐惧。朱铉却是吃惊不小,刘晔不让我出面,却为何自家亲身去求郭图,又在打什么主意?反正也猜不透,索性看他如何作为?
果然潘凤回去后,准备妥当,便急匆匆的来找刘晔,催促快些去拜访郭图。此时已是黄昏,星空依旧雾蒙蒙的,暴雨过后的空气湿热难耐,泥泞的地面被人踩过后脏乱不堪。
潘凤心事重重的跟随刘晔来到郭图帐外,到得门口,腿便如灌了铅一般举不动,神色犹豫的问刘晔:“我说刘先生,此事到底有几分把握?若是没什么指望,不去找求他也罢。钱财事小,栽了面子今后还如何做人?”
刘晔捂了嘴小声笑道:“有一丝希望也要试试,你不想救麴义了吗?”
“····当然想救,唉,也只能如此了。”
潘凤跺跺脚,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刘晔进去。
郭图的帐内灯光昏暗,羊皮榻垫散发出潮湿的霉味,没有摆放任何奢侈的物品,仅有几张桌案横竖地摆着,令刘晔、潘凤吃惊不小,难道传闻有误?
常人确实难以理解郭图此举,正是要迷惑世人,使人误以为他郭图明洁高雅。奸邪之辈往往摆出一副清廉公正的君子姿态,而正人君子又往往不拘小节被人误解,世间之事确实难料。
既然来了,而且只有郭图、刘晔、潘凤在场,便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潘凤将随身所带红匣打开,内中立时射出精华宝气,璀璨流光将原本昏暗的军帐照得通明,吓得郭图甚至未看清内中都是些什么,便‘啪’的一声一把将匣盒盖上。
“两位,这是要做什么?折杀我郭图了。”郭图的嘴都哆嗦起来了,虽未看清都是些什么奇珍异宝,但可确定内中件件宝物价值连城,几辈子风流快活都够了。
刘晔开口说道:“郭大人,你是个明白人。如此厚重的礼物,自然是有大事相求!在下与潘凤前来,有两件事请您帮忙。”
潘凤愣了一下,怎么成两件事了?感情刘晔陪我前来,还有别的事要办。正想着,又听刘晔说道:“这其一嘛,我与镇南将军朱铉想结交您。”
“结交我?此事值得这般隆重嘛。其实,我也正想去拜望朱将军和先生您呢。”郭图不愧精明之人,回答得甚是乖滑。
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鬼便是郭图,所料不差。
“这其二,便是受潘凤将军所请,来求您救麴义。”刘晔终于说出了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其实郭图自打看见潘凤的第一眼,就知必是为麴义之事而来。刚要顺口推脱一番,刘晔却没有给他机会,径直又说:“谁都知道袁公对郭先生倍加推崇,此事若推脱,便是不肯相助。只要您肯帮忙,必然马到成功。”
这么高的帽子都给带上了,郭图想反驳也没有机会。更何况还有如此贵重的礼物摆在面前,一并推出去实在太可惜了。郭图装清高那是做给人看的,对方出手够大方,自然要好好掂量。
“那····好吧,我勉力去做,成与不成,可怪不得我。”郭图索性先将此事先揽下来,顺势将装有珍宝的红匣捧了起来,算是收下礼物答应办事了。
“呵呵,我就说嘛,郭公若肯出面,此事必成。我和朱将军以后也要多多仰仗!”刘晔极潇洒的起身作个揖,而后带着潘凤飘然离去。
出得帐外,潘凤一脸迷惑的问道:“先生,这郭图说话模棱两可,到底能不能救出我家大人啊?”
“能不能,就要看天意了。我猜郭图必然尽力去做,钱的作用确实不容小觑。”
“·····”
其实麴义之事,郭图是不想管的。但这些奇珍异宝的光华实在太过勾魂夺魄,若是不取之,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待刘晔、潘凤走后,郭图急不可耐的打开红匣,内中的宝物瞬间放出异彩,碧澄澄、红艳艳、蓝蒙蒙,五光十色宝气袭人,映耀着郭图那鬼魅般的眼神似乎都有了些人气。
观摩了数个时辰,几次合上又几次打开,实在爱不释手,郭图索性闭了眼,长吐出一口气,将激动的心情强自按捺住,才把宝盒收藏起来,开始琢磨刘晔所托之事。
古语有云,取人钱财,为人消灾,但麴义之事确实不好办。袁绍之所以如此生气,绝不仅仅是厌恶麴义侍功自傲,酒后轻狂这么简单。
郭图跟随袁绍日久,对袁绍的脾气心思了解的很透彻,加之郭图深谙人情世故,才知袁绍必要杀麴义。麴义庆功宴上抢夺令箭,本是酒后失态,只需稍加斥责大事化小,但袁绍执意要拘拿麴义,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
麴义起先效命韩馥,在冀州军中威望极高,正是他振臂一呼,首先率军投靠袁绍,才使韩馥势力瓦解,世人竟说旬湛等人说服韩馥让出冀州,真是迂腐透顶。大争之世靠的是军队兵马,几个磨嘴皮的儒生能起什么大用?袁绍虽然感激麴义,但更要提防他故技重施,若是再被他出卖一次,岂不是落得韩馥一样下场?此乃其一。
其二,麴义任侠豪情,向来目中无人,得罪了许多人,所以无人愿意救他,反而盼其速死者不在少数。袁绍要顾及大部分人的情绪,更要安抚军中诸将,只有杀了麴义才能令内部安稳下来。
至于第三嘛,袁绍是绝对不能讲出来的,那就是,“飞鸟已尽,良弓当藏.”公孙瓒在界桥一战损失了数万兵马,幽州境内还有刘和、阎柔几股势力,铲除公孙瓒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还留着麴义何用?不如趁早除之!
这些,都是袁绍的心思,被郭图揣摩的一清二楚。既然知道袁绍是怎么想的,便不会拂逆得罪他,也才好为刘晔、潘凤办事。总要尽点去试一试,不然也对不起这份厚礼。
郭图思虑明白,便熄了灯瞧着帐外,惨淡月光之下,一草一木反而清晰可辨。若想看得清楚,就一定是安静着呆在黑暗角落里,这个道理太多人不懂,自以为光明正大,实则愚蠢可笑。一阵冷冷的笑意随之而起,郭图的面庞闪过一丝得色。